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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
大雪纷纷扬扬落在少年郎君的脸上,打湿了他原本就湿润的眼睫,丧盆中的火星星点点蹦出,最终隐匿在皑皑白雪中,看着手中的纸钱,少年郎君僵硬地动了动脖颈,眼泪随之落下
“阿姊,这天儿太冷了……”
少年郎君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声音颤抖哽咽,也不顾天寒地冻,跪在雪地里呆呆地看着面前墓碑,眼泪似乎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地掉落变为晶莹的冰碴
“小川!小川!”
梁淑婷拿着大氅跑到少年郎君身旁,看着他颓废模样,顿时红了眼眶,梁淑婷蹲下身,将大氅裹在唐川身上,见他毫无反应,心痛地将他拥入怀中,让一个刚刚束发的孩子去面对自己唯一亲人已经离世的事实太过残忍,所以梁淑婷什么都没说,静静的陪着他
“舒婷阿姊,当年阿姊将我捡回来,给了我一个家……”
梁淑婷强人哽咽‘嗯’了一声
“可我没护住阿姊,也没护住这个家……”
梁淑婷将悲伤硬生生吞下,开口道
“不怪小川,小川还小……”
唐川只觉得浑身疲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在昏睡之前好像听到阿姊叫自己了——
————————两天前————————
“阿姊!你说这突厥人怎就忽然来犯?”
唐川面前身着甲胄的娘子弯下身轻捏他的脸蛋,笑着温声对她说
“小川莫怕!有阿姊在他们掀不起水花,等阿姊回来给你做个好看的发带,过了元日小川就十五岁了,到该束发的年纪了”
唐川挣脱出来,捂着脸说
“我要舒婷阿姊做!阿姊做的太丑了!”
娘子啧了一声,轻瞪了他一眼,拿着长戟出了帷帐,掀开帐帘,阳光萦绕在她周围,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
“呦!是个艳阳天!等阿姊凯旋!”
可那日凯旋的队伍里没有阿姊……
——————————
雪夜静谧,一阵马声嘶鸣划破天地,马背上麻布葛衣的娘子以木簪束发,身姿挺拔犹如寒夜雪松,娘子下马牵着马儿在冰面上慢慢走着,月光和白雪照亮了她染血的面庞,她生得俊俏,柳叶眼含着锋芒,高挺的鼻梁下是娇艳的薄唇,这样的容貌若是做个男子也是极品啊
小娘子胡乱地擦去脸上的落雪,鲜血染红她一半的面庞,她的衣裳应是换过,并未有血迹,看着栾城的城门,她找了个可躲雪之处安坐,转动长戟上的机关,将其拆为多段放入包裹中,又从包裹中拿出碎布,用雪打湿,用力擦着脸,可仍显得可怖
看着雪花纷扬,她扬起一丝笑颜,这个冬天可真冷……
翌日清晨,城门守兵睡眼惺忪地打开城门,一辆马车已停在门口,守兵清清嗓子,开口道
“请出示路引”
马车的帘子被轻轻掀开,露出一张俊俏郎君的脸,丹凤含情眼,嘴角轻扬,如玉如松的脱俗气质不禁让守兵挺直了腰背,郎君轻轻开口温声道
“这是在下与家中阿弟的路引,阿弟偶感风寒,不便露面,劳烦您通融”
守兵摆手,马车徐徐入城,唐易安上前将路引递过去,就见守兵连忙作揖道
“属下见过偏将!”
“莫声张!我此次前来有任务在身,他人若问起我……”
守兵未等她说完便连忙接道
“小的从未见过偏将!”
唐易安颔首,戴上幕篱入了城……
“实阳,你在想什么?”
高冠束发的郎君从狐裘中探出头,满脸疑惑地看着面前青衫白氅的郎君
“我在想我们回京后该如何做才能为鲁国公正名”
高冠郎君忙出声制止
“别说鲁国公啊!让别人听到,也给你一个谋逆的罪名!”
“元天,听说栾城有一家天下事无所不知的恣逸阁,夫子对当年之事也不太清楚,你我去那恣逸阁去问问吧”
“行,听你的”
说罢,缩回自己的狐裘中……
——恣逸阁——
“客官前来所为何事?”
“寻人”
“问事”
两道声音重叠,略靠前的娘子皱眉回头,见是这位儒雅郎君颔首略表歉意,便没多说什么,转过头看着小厮
“本店规矩,需问清客官姓名,根据客官所问定价”
“这个店有意思,我若杜撰个名字,你也不知真假,为何非要问名?”
披着赤色狐裘的郎君嬉笑着询问面前小厮
“小的不知,这是阿郎的吩咐”
“唐易安”
“梁舒啸,这位是我阿弟,沈希冀”
“还请两位客官随我来”
唐易安走在前方,沈希冀悄悄在梁舒啸耳旁说
“实阳,你傻呀!刚才不应该说咱俩的真名的!”
梁舒啸无奈一笑,轻声道
“名字而已”
“娘子,您去左手边第二间,郎君,您去左手边第三间”
“有劳”
“多谢”
二人声音又撞到一起,唐易安与梁舒啸相视一笑,各自进了房间
“娘子寻人,寻几人,可有何信息可提供给奴家”
“寻一人,名为赵倩柔,曾在前朝舞坊中做舞姬,后被鲁国……罪臣刘文静买回家中,做了侍妾”
“娘子稍候,奴家这就去查”
风姿绰约的女子满脸堆笑地合上门,转头变换了一副面孔,急匆匆地向楼上跑去
“郎君所问何事?”
“武德二年,刘氏谋反案”
听了梁舒啸的回答,对面的郎君皱了眉,这件事是阁主的伤心旧事,不知是否能告诉他。遂他起身道
“郎君稍侯,我去寻卷宗”
二人一同上了楼,见一青丝郎君正隔窗观雪,妖娆女子率先开了口
“阁主,来了个小娘子寻赵倩柔”
齐紫袍衫的郎君遂及说道
“我这两位郎君来问刘文静谋反的案子”
坐在胡床上的男子回过头,轻笑一声,缓缓开口道
“吕雁你就如实说,但只收取十个铜板……别了,按正常价格给吧,柳素,刘氏之事我不想再有人询问”
“诺”
“娘子,奴家寻到了!说来也巧,那人现就在栾城,那娘子现在是栾城富贾汤艺德的妾室,还为汤公孕了一女,名唤……”
“多谢,需要多少银钱?”
未等吕雁说完,唐易安便打断了她,起身准备离开
“十两银”
唐易安皱眉,有些贵,看来得饿几顿了……
从楼里走出来,唐易安正琢磨着怎么省下剩下的银两,忽然听见打斗声,出于本能,唐易安顺着打斗声来到了一个小巷深处
只见刚刚见过的那两位郎君整备五个蒙面壮汉围堵,唐易安疑惑,这两位郎君看着文文弱弱的,不像是有仇家的样子啊,正想着,见一个壮汉竟掏出刀要冲过去
唐易安皱眉,拿过身旁的竹竿,飞快奔去,接住这一刀,当即竹竿被劈成两段,唐易安轻笑,这真是奔着取人性命来的,遂从腰间布衣下抽出一对鸳鸯刀,挡在梁舒啸与沈希冀面前,看着面前五个壮汉,没有固定的配合站位,拿着一样的刀,刀上有不同程度的缺口,看来是做拿命换钱这一行当的,唐易安皱眉,这五人实在过于健壮,而且身后还有这两个文弱公子哥,唐易安没有十足把握
“哎,你们二人可有仇家啊,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啊?!女侠!救救……我们!我们……没有仇家啊!”
沈希冀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梁舒啸则深吸一口气,对唐易安快速道
“娘子他们不图财,只想取我二人性命,求娘子搭救我二人,若能活命,我二人必定结草以报!”
“捂眼睛”
说罢,唐易安主动发起攻势,快步移动,双刀在她手里如游蛇一般,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唐易安的刀刃已划过他的脖颈,鲜血喷注,温热的感觉让唐易安觉得恶心却兴奋,其余壮汉看唐易安如此,心中怒火中烧,忘了来时任务,一同来攻击唐易安,唐易安刚刚向后弯腰躲过前方壮汉横刀,在她后面又有刀风传来,切下她肩膀处的一块布料,唐易安将双刀向后捅入壮汉腹部,狠力地将刀向上划去,身后传来壮汉痛苦的哀嚎,同时,唐易安借力腾空将前方壮汉踹飞数米
未等她喘口气,余下壮汉反应了过来,冲着梁舒啸冲了过去,唐易安拽过身旁竹筐,向其后脑撇去,趁壮汉迷糊,拿起竹竿,以长戟攻法刺去,竹竿插入血肉发出沉闷的嘻簌声,唐易安借竹竿韧性飞速跳至最后一名壮汉身后,从后腰抽出刀,迅速在其脖颈上留下痕迹,血流喷出,溅到梁舒啸的手背,梁舒啸想将手从眼前拿下来,看看是什么溅到了自己,就听唐易安气喘吁吁地说
“别拿开手,现在场面不好看,看了,晚上会睡不好觉的,会做噩梦的,我拽着你俩,你俩安心跟我走”
说罢,将手上的血渍擦在外群上,又割下里裙上干净的粗布,垫在两手心上,拽着两人的胳膊离开这污浊之地
在这一小段路上,梁舒啸好像听到沈希冀同那位娘子交谈了,但他没顾及那些,他能感受到那娘子拽着他时是隔着什么东西,可当他看清时,不禁惊住,面前的娘子面上带血却满脸笑言,似是怕他们害怕,梁舒啸视线下移看见她手中的两块粗布,原来她竟连这都考虑到了,梁舒啸不禁为她的细心震撼到,到底经历过多少次这样惊心动魄才会这样快解决那五位强敌,要救过多少人才能做到如此细心……
见他二人无碍,唐易安转身便要离开,忽听身后
“女侠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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