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决定

　　秋老虎的闷热黏在清晨的柏油路上，青屿三中的红砖围墙被爬山虎蛀出斑驳的锈迹。阮听晚第三次摸向校服裤兜，金属表壳的凉意刺着指尖——开学典礼的入场音乐正从围墙里漏出来，混着教导主任试麦的刺啦声。

　　“绕正门？不如把我照片P在优秀毕业生墙上。”她后撤两步猛地助跑，洗的干净的校服裤管蹭过粗粝砖石。左手撑墙发力，右腿刚跨过墙头。
　　视野突然倒栽葱。

　　墙根阴影里有人卡着秒经过。阮听晚只瞥见蓝白校服后领口的冷白脖颈，和头顶两撮反重力翘起的呆毛。下一秒，地心引力拽着她砸下去。

　　预想中的水泥地亲吻变成了薄荷味洗衣粉的拥抱。两人踉跄着撞上老槐树，震得枯叶簌簌砸在阮听晚炸毛的丸子上。她抬头时，有片叶子正黏在对方额前碎发间。视线撞进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此刻瞳孔里清晰映着她鼻尖蹭的黑灰。

　　更要命的是起身瞬间，“刺啦”一声脆响——她校服裤侧缝的金属挂扣，精准勾穿了对方斜挎的帆布笔袋。

　　时间冻结。豁口像咧开的嘴，露出里面三支挂着吊牌的晨光考试笔，笔杆上“逢考必过”的烫金字闪着诡异的光。

　　“卧槽对不住！”阮听晚耳根着火，手忙脚乱去解纠缠的挂扣。慌乱间帆布包带子滑脱，哗啦倾泻出《五三》物理卷、全新的保温杯、半袋捏变形的盼盼法式小面包……还有本包着《新课标英语》书皮的漫画。

　　假书皮在撞击声中脱落，露出真正的封面：樱花雨中，两个水手服少女额头相抵，指尖将触未触。烫金日文标题下印着中文——《终将成为你》。

　　阮听晚的血液直冲天灵盖。她饿虎扑食般伸手去捂，却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抢先捏住书脊。

　　对方利落扯开勾连的布料，甚至没瞥一眼破洞的笔袋。带着薄茧的指尖翻开内页，停在全彩拉页——灯子正把侑圈在教室窗边亲吻。阳光穿过槐树枝杈，照亮书页间夹着的书签：金属咖啡勺改造的，勺柄刻着精细的猎户座星图
　　阮听晚的呼吸卡死在气管里。

　　她好像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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