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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杀
阳春三月,细雨如酥。
寅时初,鸡鸣声渐起,伴着外面雨落到瓮缸里发出的嘀嗒声,刚好能叫醒得早起去李婶子家帮忙的韦连月。
关于早起这种事,向来不是人习惯了就能早起的来的,尤其是这样的阴雨天,最能叫人赖床不起。
韦连月不想睁眼,睡在里面的魏芳慢翻个身,照旧伸手戳着她的脸小声喊:“姐姐,该起床了。”
韦连月心说:不,我不该。
这年头的穿越者不都是躺平躺成人生赢家,谁还会向自己这样,要经历各种不堪回首的破事啊?
韦连月把头放被子里缩了几秒,深呼吸,终于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用墙角放着的那半桶多冷水洗漱。木桶里的水太凉,冰的她浑身打颤,内外都在透出一个冷字。没办法,在这个热水需要自己劈柴烧火才能有的时代,她能认命哆嗦着洗漱。
忽然,韦连月姐妹俩都听到隐隐约约的敲门声。
大早上谁莫名其妙来家里敲门?
韦连月心中疑惑,安静听了会儿。
那敲门声越来越急,甚至有人在叫唤:“开门啊!”
姐妹俩对视一眼,魏芳慢躲进床下,韦连月几下穿好外衣,拿出把匕首揣怀里,小心走大门边,趴在门缝那里往外看。
外面有个人趴着,韦连月仔细辨认,发现这人竟然是隔壁打更的张叔!
她心中大惊,以为张叔是旧病复发,赶忙推门出去。谁料,她人还没完全出门,后背忽的一寒、浑身一颤,一把刀不知何时搭在她左侧肩膀上,刀刃紧贴着脖颈。
韦连月心中骂了一声“倒霉”,目光向下倾斜,露出一副惊恐慌张模样,嘴里大喊:“你你你!你这是杀人,是要见官的!”
她等了半天,只听见后面人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韦连月心说:莫非这人是魏阐那家伙的仇家?是因为我这些年曾打过他的名头行事,所以引得他仇家过来杀我泄愤了?
为此,她结结巴巴说:“这位……壮士,我就是一个平头百姓,家里穷的连耗子都懒得过来挨饿,您若是想……”
“普通百姓?呵……”
这人打断韦连月,声音虚弱,话尾讥笑。他仿佛是听了一个十足好笑的笑话,笑的刀也跟着发颤。
韦连月的心跟脖子边这刀一样上下抖动,生怕这位“壮士”一个不小心,让她早早归西了。
后面人:“你说你是普通人,那我问你。长治十四年六月二十五,丰安城外十里梅花坡的韦家庄子,是谁下毒迷晕里面的人,又防火把那近百人烧死的?”
乍然听到这件陈年旧事,韦连月说没触动是假的,可在尚不清楚这人目的的情况下就认下,则是另一回事。
她先茫然又愤怒问这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么大的事,您应当去县衙击鼓禀告县老爷,找我一个平头百姓算什么?”
这人:“是你干的。”
“你有什么证据?我就是个普通人,六年前也才十岁,哪有您说的人那么大本事?你跟我去见官,我非得问问县老爷你这样凭空污人清白该判个什么罪!”
韦连月声音越来越大,这个点,周围邻居家里需要早起外出务工的人也该起了,自然是能听到她的声音。奇怪的是,这么久了竟然始终没人出来。
不对,这太不对了。
韦连月的心被名为慌张的小虫爬的毛骨悚然,不敢想周围邻居如今是什么情况。
“所以,你不认?”
韦连月硬着头皮说:“跟我无关的事,我为什么认?”
关于那年的事,她相信那两位把后续处理干净了,真要查,也是查到九卫、查到他们俩头上,跟韦连月没关系。
“那好。”
这人说了这两个字,韦连月心说“不好”,脖子与身子先向□□,身体条件反射向斜前方滚出被刀砍中的范围。
她半跪在地上,手中握着匕首,死死盯着这个人。
他戴着张玄色面具,身高目测前世的175起步,披着蓑衣,最下面露出来藏色衣角。
韦连月沉声问他:“你是什么人?”
这人没有回答。
血液通过面具的缝隙不断向外喷涌,这个人也跪倒在地上,勉强用他的刀支撑着身子。
韦连月看着人陷入纠结:是趁现在给他一刀了解了他,还是等等,看他还会不会说一些相对重要的临终遗言?
前世小说里的一些人死前大多都会这样,死前说一些话,要么是开启任务,要么是重要线索。
韦连月究竟过后,终究是没有下手。
这人若是真就这么死在自家门口,自己肯定得去报官。万一县衙的仵作验视看见匕首伤,顺着伤口深浅往下查,万一查到自己头上呢?
以防万一,还是算了。
韦连月心中遗憾万分,只好捏着裙子避开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向家里走,等进家里关门过上半个时辰,这人一死就去报官。
忽然一只手抓住韦连月的脚踝。
冰凉黏腻的感触让韦连月下意识向甩开,她低头看,自己的脚踝被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握着。
这东西太恶心,韦连月虽然没失声尖叫,可真差点吐出来。
她想:不会吧,老娘穿到这里快16年了,眼瞅着苦日子熬出头,要过上好日子了,老天,你不会告诉我接下来的剧情,是古代末世打丧尸吧?
若是如此,韦连月觉得,那还是自己死比较快。
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收缩,手主人发出“咯咯”笑,他说:“连月,找到你了。”
这一切仿佛是厉鬼来阳间索命,下手前先给人打上记号一样。
韦连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毛骨悚然,但心里却诡异的没多害怕,像是习惯了一样。
她再次拔出匕首,本着大不了同归于尽的心思,直接捅进这人的心脏处,接连捅了数刀,血溅红了她半张脸。
这人的玄色面具掉了,出人意料的是,面具后面没有脸,而是像被什么药水腐蚀后的血水,不停像下涌动、汇聚。
不对!
韦连月意识到这点时已经晚了。
地上脏污的血水骤然腾空,试图将她包裹吞噬。
失去意识前,韦连月心说:这不对的,是不是有点过头了?16年来这个世界也没什么迹象,说明这其实是玄幻修仙的世界啊!作者是脑洞大开换主角改设定了?!!
血水包裹住连月,试图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吃掉她的□□、摧毁她的灵魂。
它是自然是不能这样轻易如愿的。
韦连月的肉身自内向外散发出一层银光,形成一个保护膜,将这团脏污血水隔绝在外。
远处飘来两张符,一过来便有灵火烧灼,形成一个包围圈,似有不烧灭这里一切不罢休的意外。
一个女人穿宝蓝裙装的女人缓缓走来,目光漠然中稍有怜悯。她解下系在腰带扣上的琉璃瓶,对准血水:“收。”
这银光就好像是她唤出来的一样,瞬间反包裹血水,将它送进琉璃瓶里。
血污水一进琉璃瓶,这年轻女人赶紧另拿出一张封符盖在瓶口,再一挥手,这琉璃瓶便消失无踪了。
这人径直走来检查韦连月的伤势,万幸,除了脖颈处的伤口外并无异样,只是方才被那团脏水血污触碰到了灵体中的那团封印,接触了记忆倒好说,万一污染了那块核心才是真的遭了。
这女人很是认真的检查了一番,确定没被污染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站起身,打了个响指,周围火焰不仅如飞灰般飘去消失,周围环境也变成了一片空白,成了一片梦境之地。
地上的韦连月拧眉,像是做了个噩梦。
女人左手抬起,朝韦连月的额头凭空一弹,一个灵点飘飘落在韦连月的眉心,为她抚平眉毛、驱散噩梦的同时,也插入一把钥匙。
做完这一切,这人消失,韦连月也猛地从床上坐起,后背一身汗。屋里的冷气一冰,冻得她打了个喷嚏,这才缓过来神儿。
睡在里头的魏芳慢被她弄醒,翻个身揉揉眼问:“姐,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韦连月被那梦搞得也没有继续睡回笼觉的性质,扶着额头说:“没什么,做个梦。”
魏芳慢的小手尽量向上伸,拍拍韦连月的隔壁:“不怕不怕,李婶娘她们说过,梦都是反的。”
韦连月心不在焉应了声,她虽然躺下了,人却是如何都睡不着,满耳朵稀稀拉拉的雨声,脑子里是那个梦,是那个要杀自己的人,是那个看不清脸的宝蓝色衣服女人。
韦连月悄悄掀开被子起身,披上件厚外套,绕过屏风走出内室,坐在了外面。
她点上小灯,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了半杯茶后,拿着小灯走到隔间,翻出笔墨纸砚,开始写信。
韦连月前世学历还可以,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但她这辈子没上过学堂、没正经读过书,如今是字识半个、写不全,反正,就是会认。她这样的情况平时是够用,可到了写信就该犯愁了。
一封信写好,她坐在犹豫异常,很纠结要不要托人把这信送去龙湖,交给吴蔚吴大人。先不说自己与人数年未曾联系,忽然送信会不会有什么不好,她主要担心吴蔚看见她这一手有些歪七扭八的简体字后,会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但如今,韦连月心中全是当年韦家别庄里除了自己与柳绣娘,究竟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存活于世。虽然她相信吴蔚与魏阐事情处理的干净,不落人把柄,可万一呢?
这个梦让她心里恐慌,总觉得是什么不好的兆头、没什么好事。
她不再犹豫,只能天亮之后,托晋安书局里那个说要陪老婆回龙湖娘家探亲的伙计,把这封信顺路送到吴蔚府上。
一出隔间,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隐约着,还有人再说“开门啊”。
韦连月的心咯噔乱跳,不详预感涌上心头。
她两步回到床边,魏芳慢因为才睡不久,睡得浅,突然有的动静让她也醒了。
韦连月从床褥下翻出来那把匕首,让魏芳慢在床下躲好,这才出了卧室,一个人留在客厅,任凭那敲门、喊人声多大,两耳混当听不到。
她给那半杯茶续满,右手按着匕首柄,左手拿起来茶杯,勉强镇定,浅饮一口。她有种预感,若是此时出去,接下来极有可能会与梦中发生的事一样。
一想到那只血肉模糊的手,韦连月心里直犯恶心,水也喝不下了。
外面安静了。
韦连月不知道是那个蓝衣女人来了,还是那个怪物自己走了。
也或许都没有。
轰隆两声,冷风风呼啸而来,似要把这上了锁的屋门吹开。
韦连月握紧匕首,做防御状,心中祈求那个蓝衣女人快点来救自己的魏芳慢。
堂屋的两扇木门终究还是开了。
梦里那个面具人手握宝刀、劈开木门 ,毫无梦中的虚弱模样,看着分外恐怖。
韦连月咽了咽口水,思考该如何拖延时间。
这人的声音嘶哑苍老:“你就是当年下毒的那个家伙?”
韦连月不答反问:“你为何私闯民宅?”
这人的声音不像梦里那个,莫非是换了一个人?还是自己如今还是在梦里?
韦连月想不明白。
这人沉默,抬手就要挥刀出招。
韦连月边观察能躲的地方边说:“你知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是要坐牢的?!”
这人充耳不闻,挥刀砍在韦连月在的地方,幸好韦连月躲得够快,这才逃过一劫。
这人继续挥刀砍过来,只是速度越来越慢。韦连月发觉后,瞅准机会,接机从堂屋内飞快溜出去,又将这人引了出来。
这个人出来后忽然捂住胸口,接下来的一招一式,竟然连方才的力道都没有了。韦连月边躲边想:若是自己能再厉害点,说不定能直接把这刀夺过来。
当然,她只是想想。
又一招过来,韦连月侧身躲过,这次她没继续后退,反而向前,趁着这人呼吸停顿的间隙,溜到这人身侧,匕首对准他露出来的脖颈,拿出劈柴切菜时的认真,一下捅了进去,喷出来的血同样溅红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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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想想后面关于镜花水月镜的各种内容,这些还是重写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