钎九

　　周诣涛推开训练室的门时，许鑫蓁正把脸埋在电竞椅靠枕里。电脑屏幕定格在失败结算界面，蓝光映着他后颈凸起的骨节，像搁浅的月亮。
　　"青训生说食堂有夜宵。"他把保温杯轻轻放在鼠标垫边缘，蒸腾的热气在玻璃上画出蜿蜒的河。枸杞桂圆茶的甜香里，许鑫蓁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凉得像浸过冰。
　　"你手怎么这么烫？"
　　周诣涛笑着抽回手插进外套口袋，金属糖盒在布料下发出轻响。走廊感应灯忽然熄灭，黑暗里只剩电脑主机的呼吸灯在闪，许鑫蓁的叹息轻得像羽毛落地："明天抽血复查记得叫我。"
　　凌晨三点的茶水间，周诣涛对着烤箱发呆。烤盘里歪歪扭扭的柠檬挞正在膨胀，裂纹处被他用糖霜细细填补。身后传来拖鞋踢踏声，他慌忙关掉顶灯，却被手机电筒晃得眯起眼睛。
　　"逮到了。"许鑫蓁叼着棒棒糖靠在门框上，宽松T恤领口滑到锁骨，"病号还偷用厨房？"他伸手戳破寂静，指尖点在对方发烫的耳垂。
　　周诣涛转身时撞翻糖罐，玻璃碎裂声惊动窗外的流浪猫。许鑫蓁蹲下收拾残局，突然捏起沾着糖霜的碎片："像不像去年冠军赛的奖杯？"他笑得眼睛弯弯，糖粒却在掌心融成苦涩的盐。
　　暴雨突至的夜晚，许鑫蓁在更衣室找到蜷缩在长椅上的周诣涛。队医给的退烧贴歪在额头，怀里还抱着数据分析用的平板。他蹲下来时闻到熟悉的雪松香，混着雨水浸泡过的潮气。
　　"起来。"他用毛巾裹住对方发颤的肩膀，"我手冷。"周诣涛迷迷糊糊把暖手宝塞进他怀里，充电指示灯在昏暗里明明灭灭。许鑫蓁突然抓住他发烫的指尖按在自己颈动脉，皮肤下的跳动震得掌心发麻。
　　冰袋从发烧的额头滚落，周诣涛烧得泛红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琥珀。许鑫蓁用创可贴裹住他被奖杯划破的指节，突然低声说："转会期要到了。"
　　窗外的雨在玻璃上蜿蜒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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