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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殷跑了
阳城的八九月依旧炽热,太阳耀眼的能把人闪瞎,卫殷一脸阴郁的骑着他那辆集彩虹于一身的破单车飞驰在路边,不多时早已满头大汗。
原本就不妙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而现在才处于早上七点,可见这个太阳的威力是有多么巨大了。
路上的行人打着伞走的匆忙,开着车的仿佛要飞一般往前窜,只有卫殷最可怜,既没伞也不会飞。
想吃人干的有福了,卫殷想,大街上遍地都是,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能成为人干们的一员。
车下的柏油路有种变软的错觉,在炙烤下泛着黝黑发亮的色泽,碾过去时那热气仿佛顺着轮子攀上他的脚,还附上了他的身。
卫殷一手把握着平衡,一手擦了擦脑门。
满头的汗。
不知道的还以为脑子里的水溢出来。
啧。
心里暗暗埋怨给他这破车的某人的同时,憋着的那口恶气使他脚上的踩踏速度更快了,看样子是想争取早日把火星子给轮出来。
要问他为什么会在大热天骑着辆单车出门,卫殷皮笑肉不笑,那自然是因为他要去学校。
至于为什么他不打车,没办法,早上起床没多久就和亲爹大吵一架的人哪有什么心思关注别的,一心想逃离那个傻B之地,迫不及待的就想跑。
然后他就跑了,踩着那破车就是一顿骑,只拿了个手机,连书包都忘记了,虽然这玩意也对他没什么用,但聊胜于无。
好歹他还是个学生。
大概是因为记起了自己还有个学生身份,然后这个对某人而言万分艰巨的任务把脑容量用光了,所以外面的太阳就被自然而然的忽略了个彻底。
而等从出门到现在都还臭着脸的卫同学发现自己脑壳有点灼热的时候,他已经踩着自行车开出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当时一出门就没想过要回头这个可能,除了要去学校,根本原因就是他是不会回到他所谓的那个家的,掉头显得他之前的努力十分愚蠢,卫殷的毅力还不足以维持他完成此等壮举,所以现在只能加快速度到学校,只要到学校,他就能解脱。
当然,也可以死得更快,因为他已经迟到了。
还不是一般的迟到。
今天是新诚一中开学的第二个星期一,卫殷就意料之中的起晚了半个小时,还和人吵了十分钟的架,至于为什么会强调这个第二,那当然是因为他第一个星期没有来啊,不只星期一,他一二三四五六日——都没有来。
而且,还没有请假。
他猜测班主任应该把他爹妈的电话打爆了,并且还一无所获——卫原和顾宜青是不会在意这些东西的,也不会管他这方面,不仅不会在意,还会期望卫殷多惹点事,争取新中早日把他们这个便宜儿子给踹了。
当然了,踹是不可能踹的,谁让他爹妈的爹妈给学校捐了一幢楼呢,只要卫殷不闹得太过火,学校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骂他几句或者通报批评一下,不痛不痒。
按理来说,如果是这样的话,迟到逃课这些不算小事的小事,卫殷是不会在意的,毕竟特殊情况,他可以肆无忌惮。
可坏就坏在,只有校长才会对自己的眼睛睁一半闭一半,而比校方更低一层的老师主任……不用说,那双眼睛瞪的堪比铜铃,特别是他的班主任章忠义,对这一方面简直了,卫殷迟到一分钟就跟短了他一年的命一样,每次抓到他迟到都能骂上个十分钟。
更别说逃课了一个星期。
对他那位令行禁止的班主任来说,这可比诛九族的罪还要严重。
虽说避免了被晒成人干的命运,但另外一种死法也随之而来,那就是被他班主任制裁。
一想到后面会发生什么,卫殷的头就开始疼了。
还没法怪别人,因为这都是他自作自受,谁让他每天早上事这么多。
卫殷的脑子里不断思考着对策,脚上蹬的飞快。
他家别墅与学校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又加上他的速度很快,骑了这么长时间,战场不用十分钟就能到。
等会儿是死是活,就看他如何凭借他二万五的智商赢得生命了。
新中开在市区,门口往前就是商业街,门口两边是公路,街道两旁一排排小摊店铺整齐划一,好像两条直线一般向前延伸,直至卫殷看不见的尽头。
卫殷把单车停在不远处的一处水果摊旁边,正好把校门口主任的目光挡住。
是的,没错,这个时间点有校领导在门口抓迟到的学生。
卫殷没敢走太近,先不说他穿着新中的校服,走在此时不是很多人的街道上很明显,就说那几个校领导的目光,虎视眈眈的,跟X光一样180度四处扫射,看这阵仗是一个迟到的都不会放过了。
不过卫殷并不是很担心,毕竟他也不走前门,他翻后墙。
新中只有一个门,在南面,东西北都是墙,而那些迟到或者逃课的人都会选择爬北墙,因为东西墙旁边是公路,虽说墙边也围了两排树吧,但那树也不知道是不是公路上的灰尘吸多了还是怎么回事,那树叶长得稀稀拉拉的,根本挡不住人,十分明显。
而北墙就不一样了,北墙旁边是居民楼,还是背对着的,没什么人还种着一些树,而那树叶还长得很茂密,比其他地方隐蔽多了。
果然是灰尘吸多了吧,卫殷在心里吐槽。
正因为东西墙有这么多的问题,所以他放弃了自己要做最独特的那个人的想法,和别人一样选择了北墙。
毕竟迟到爬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爬,虽然他不要脸,但也不会主动去丢。
而不要脸的卫同学现在面临着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等会如何在校领导的眼皮子底下骑着单车从他们面前飞过去且不被发现。
只要他的速度够快,那么主任应该发现不了他……吧?
卫殷蹲在地上,气沉丹田,酝酿气力。
他的余光能感觉到一旁的水果摊摊主正一言难尽的看着他的动作,不过卫殷没管。
毕竟天才总是引人注目的。
果然,人装久了都是会不要脸的,卫殷在心里感叹一声,突然毫无征兆的站了起来,快速跳上旁边的自行车,瞧准位置就是一顿踩,在摊主震惊的目光中往前冲了过去。
成败在此一举!
“唉唉唉,前面那个同学!现在立马停下来!不许走——卫殷!又是你!”
“……”
遭了,人在学校太出名就是不行,现在好了,被人认出来了。
卫殷咬了咬牙,正想不管不顾往东边的公路冲,就听其中一个主任叫道:“现在立马停下来,不然待会儿你就完蛋了!”
呵。
还完蛋,他可是从小被吓到大的,根本就没被震慑到。
“你跑有什么?你跑了等会进学校还不是被抓?识相点就给我滚下来!”
卫殷:“……”
靠,那我要是不进学校你不就炸了么?
你是校领导你了不起?!
事实证明,是校领导还真是了不起,卫殷最后还是停下来了,没办法,学校总不能不去,就算他现在逃走了,想要进学校还是得爬墙,爬墙又需要时间,那一两分钟足够这群人把他就地正法了,还不如乖乖停下,万一能获得减刑的机会呢?
师出未捷身先死,卫殷悔不当初,被校领导押着进入校门的时候,在心里不断骂娘。
“胆子很肥啊卫同学,刚开学就迟到,”一个长得高高胖胖,看着就很有气势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黑着脸拍了一下卫殷的肩,把他拍到了一边——是高二年级的年级主任。
年级主任皮咬牙切齿,目光如炬的瞪着低着头装鹌鹑的某人:“迟到就算了,还敢跑,反了你了?!”
卫殷动了动嘴,颇为不服,语气听起来不是很爽:“我哪敢啊,到时候诛我九族怎么办。”
“嘿,你小子,居然还敢顶嘴。”年级主任气得心肌梗塞:“不收拾你一下都要把学校掀了,刚好现在在举行升旗仪式,给我滚上主席台。”
卫殷:“……”
生不如死,不过如此。
“主任,我能先去把我的车放好么。”卫殷面上一脸乖巧,实则心里早就创翻全世界了。
不是啊,他不就是迟个到而已么?有必要么?有必要么?
“放什么放,放了你人还在?不可以!车老师会帮你处理,现在赶紧给我滚过去。”年级主任油盐不进的盯着他,满脸警惕。
卫殷:“……”
他黑着脸跟上年级主任的脚步,往操场那边走。
按照惯例,新中每个星期一都会在操场那边的主席台上举行升旗仪式,一般是7点开始,所有人都要参加,大概会在10分钟内结束。
毕竟升个旗而已,用不了多久。
所以很快就可以回去了?想得美,接下来那1个小时才是真正的酷刑。
校长,年级主任,普通主任,副主任,老师代表,学生代表一连串上台发表演讲(废话),讲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卫殷都不知道这些主任们为何会有如此多的话可以讲?老师代表和学生代表暂且不提,按着稿子上的内容念完就走人了,用时不长。
最要命的是校长,但凡站上主席台,没半个小时下不来。
台下的众学生站得东倒西歪魂飞天外,一幅恨不得就地归西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精气被吸干了。
而如果是大夏天的话,那更是绝杀——在太阳底下一动不动的晒半个小时,这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死法了。
但就算是这样,也依旧无法影响校长的那张嘴。
而且最让人绝望的就是,如果上个星期有任何一个人犯了事,情节较为严重的都在这一天早上被拉上主席台接受校长和年级主任的洗礼,那么这项晒太阳活动的时间将会无限延长。
本来按照原先的时长就已经够痛苦了,还因为这些人又被迫多站了这么久,简直就像是在伤口上撒硫酸——死了又死。
所以,那些犯了事的人毕然会在这一个星期内成为全校的公敌,人见人恨也不为过。
而现在,卫殷也要去当那个公敌了。
对不住了兄弟们,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们就在下面多晒晒补补钙吧,不必言谢,只求这个星期内不要朝我翻白眼就行了。
卫殷一脸的无欲无求,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年级主任拽上了主席台。
而原本灌完鸡汤刚准备下台的校长一看到年级主任身后的人,那脚步就猛的刹住了,像极了出bug然后立刻卡顿的机器人,刚放下麦克风的手又重新拿起了这个刑具。
台下的众人眼睁睁的看着校长拿麦克风对准了自己的嘴,顿时发出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哀嚎。
“靠,天要亡我这朵祖国花!”
“我脑袋里的水都要蒸发了。”
“那挺好,终于可以变聪明了。”
“不是,怎么又是他?天天被骂还死活不改是吧?”
“嘘,这么大声干嘛,这男的可不好惹。”
“……”
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响起,又很快安静了下来,所幸声音不算大,校长就没管这点小插曲,而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某个垂着头的人身上。
“卫殷!又是你!”
“嗯,是我,好久不见,您还和初见时令人心潮澎湃。”卫殷抬头看了一眼校长的地中海和胖身材,有气无力的骚了一波。
台下的人又被他这句话给逗笑了,短暂的忽略了自己刚刚的不满和快被晒成干的尸体。
校长气得吹胡子瞪眼,心里暗骂一碰上这刺头他就倒血霉——瞧瞧这嚣张至极的态度,瞧瞧这不知悔改的嘴脸!
他没得心脏病都幸亏他身体好!
校长恼羞成怒的吼了一句:“安静!吵什么吵?你们还有没有一个学生样?我们学校可是重高,居然会出现这种迟到逃课的恶劣现象,你们不觉得可耻吗?”
说着,他还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卫殷,意思非常明显。
是的,说得就是你!
卫殷倒是没什么感觉,表面上一派淡然,毕竟骂的次数多了,他早就产生了抗体,不过他仍对校长的这番言论感到好笑。
新中确实是重点高中,每年毕业上985或211的学生一大把,师姿资源不是一般的好,的确能当得上它重点高中的名头。
不过他觉得校长还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新中除了是市重点,还是个私立的贵族学校,就连大部分的老师都有点后台背景,不然都镇不住放牛班的混世魔王。
而且那学费不是一般的高,上得起的,要么就是自身成绩特别好,学费和其他费用全免或免一半,要么就是家里很有钱的,有过硬的关系能把自己孩子塞到这里来。
这就导致了一个现象,那就是成绩好的特别好,成绩差的就特别差,当然,其它方面也是这样的。
而卫殷呢,两种都属于,他中考成绩不差,家里也有钱,所以就理所当然的上了新中的普通班。
而自从他上了高一,整个人就跟变异了一样,也不知道是受什么刺激了,成绩从理科一般差变成了不是一般的差,素质和道德方面也是十分的感人。
其实他高一开学的时候并不在普通班的,虽然没在一班和二班那种尖子班,但也是普尖班学生一枚,但由于他生性放荡不羁,不受规矩约束,行为举止过于个性十足,旁人无法与之共鸣,导致新官上任没两月就被皇帝贬到了8班(普通班)。
人话就是他刚开始本来在普尖班,却因为迟到逃课打架斗殴顶撞老师无视纪律,然后就被气到半死的校长给弄到了普通班,以免影响别人学习。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卫殷就是校长口中那个“可耻”的人。
校长见他满脸的无所畏惧就气得不打一处来,厉声怒喝:“你这是什么态度?还真以为自己很牛是吗?你不学习的话为什么要来学校,父母交钱来给你混日子的是吧?!”
卫殷心说他原本真没别的心思,毕竟刚开学,还是要给校领导们一点面子的,不过谁让校长一直在那叭叭个不停呢,他那108斤的反骨立马就长出来了,于是决定让同学们早些回去。
嗯,对,他要搞事了。
他听着校长苦口婆心的给他灌着鸡汤,表面上深深的低着头好似在忏悔,实则心里毫无波澜。
也不对,还是有点波澜的——他现在很烦。
非常烦,每一次和家里那对夫妻争斗完后,他心里就会很暴躁,很烦,想创飞全世界的那种烦,每回都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把某些阴暗的情绪消化掉。
也许是面具戴多了吧,卫殷总会下意识的隐藏这些情绪,不过在适当的场景里,他也会适当的释放一下压力。
比如现在。
总不能一直憋在心里,不然会短他的命的,要死也不能比那两人先死。
卫殷深吸一口气,瞧了眼浑然不觉的校长和一众心不在焉的学生们,悄悄抖了抖腿做准备运动。
一想到等会要干什么,他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拒绝内耗,从我做起。
众人丝毫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校长还在毫无防备的滔滔不绝,下一秒,一阵风就从他的耳旁略过。
“再见了亲爱的校长~”
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卫殷突然毫无征兆的动了起来,速度很快的和校长擦身而过,目标明确的冲向主席台的边沿,看这样子就是想往下跳。
年级主任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边朝卫殷跑过去边气急败坏的叫了一声:“臭小子,给我站住!!”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卫殷从1米5高的主席台上一跃而下,姿势之潇洒,动作之酷炫,跑的毫不留恋。
台下众人爆发出一声惊呼,看着卫殷跟飞似的跳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几乎是挑衅的,眼底还有些恶作剧成功的狡黠笑意,他没有停顿,一落地就往无人的地方跑,徒留校长和那些主任在身后叫得惊天动地。
“全部解散回教室,其他人给我过来去抓人,今天我不把这免崽子打一顿我就跟他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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