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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全文架空哦~)
昨夜落了一夜的雪,扑簌簌的,将整个皇宫都染上了晶莹的白。
孟和稍稍推开了一点门窗,满院子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不大的景阳宫宫殿门此刻紧闭着,像是一座囚笼。
她来这皇宫有三个月了,初时从烟雨的江南乘船到了京城,还未来得及好好侍奉一直惦念自己的祖母,就被嫡母和爹爹送进了后宫。
侍女清墨穿着半新不旧的袄子提着今日的膳食进了门。
瞧见主子裹着被褥坐在窗前,那双素来柔亮的眼眸好奇的瞧着屋外的雪色。
“主子,这北方的天气可真奇怪,昨儿都还是秋日,夜里便落起了大雪。”
孟和瞧着她笑了笑,看着清墨将盒子里的膳食摆了出来。
两块馒头,一碗素汤,还有一小碟子不知道是什么肉的肉菜。
清墨摸着几乎没什么温度的碟子,抿了抿嘴,低声说道:“主子快些来用膳吧,等会儿凉透了,可不能再吃了。”
清墨一边说,一边又利索的过来要给孟和梳妆。
如今再也不同当初在江南时了,那时孟和被养在江南的一个小院子里,但也只有几个丫鬟和看门护院的侍卫的。
如今在这后宫的景阳宫里,却只能住在侧殿里,两间的小屋,还有一个自小跟着她的侍女清墨。
此刻窗外天尚未亮,孟和坐在绣凳上,瞧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面容只能算清秀,性子更是寡淡,当初都不知皇帝和太后如何将她留在了后宫之中,给了她淑女的位份。
也就比宫女高一点位阶。
瞧着时间差不离了,孟和将就咽了两团馒头,漱了口,便朝着景阳宫的主殿走去。
每日她要给主殿的刘昭仪请安,伺候着她用膳。
打开门儿才感受到冬日里刺骨的寒冷,孟和拢了拢袄子的衣领,脚步不由的快走了两步。
“哟,孟淑女这脚步忙慌的。”
刚进了门儿,内间刚好出来刘昭仪贴身的侍女,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孟和,眼底带着几分不屑。
“昭仪才醒,这天寒地冻的,孟淑女脚步匆匆,可别带了寒气进去。”
“是,那我就先不进去了,在这儿等着身子暖和了再进去请安。”
孟和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
“嗯,”
侍女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就这么走出门儿,显然是给昭仪去换炭。
外间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一缕一缕的寒气直朝着袄子领口钻。
“主子,您站在我身后些,我给您挡风。”
清墨往前走了两步,就要挡着风口。
孟和伸手将她的手臂拉着,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不冷,你倒是小心别染了风寒。”
那侍女端着成色比她们不知好多了少的炭又进了门,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主仆两人。
孟和这才明白,这哪里是要让她去了身上的寒气,分明就是不待见她,暗地里命她罚站呢。
可孟和不敢说半个不字。
又等了会儿,才有侍女出来,说是让孟和进去伺候昭仪用膳。
孟和暗暗的用手按了按酸麻的腿,应了声,便朝着里屋走去。
昭仪的内屋比孟和的大了不止半点儿,更不谈屋子里的器具摆设,就是地上烧着的炭火,都不见半点儿的烟灰。
刘昭仪此刻梳洗完毕,穿着一身簇新的袄子坐在首位上。
面容秀丽,她那双清丽的眼眸淡淡的打量了一眼孟和。
孟和始终低垂着眼眸。
“淑女给昭仪请安。”
她姿态略有些生疏,但比前几次倒是好了不少,此刻行完礼,便安安静静的立在地上。
刘昭仪“嗯”了一声,说道:“这宫里自是和你们侍郎府门第的规矩不同,如今你住在本宫的宫殿里,本宫即便是为了你好,也少不得教你一些规矩。”
孟和自然懂刘昭仪在说什么,不过是因为昨日她行礼之后,抬头看了眼她的脸。
这便是冲撞了。
说来,孟和觉得自己儿也算是不知者无罪,毕竟自己自幼被奶妈养大,就是养育的钱财也都是祖母每年给的,没人仔细的教育过她。
入了宫也就浅浅的教导了三五日,便将她分配到了这景阳宫。
“是,昭仪教育的是,孟和感激昭仪的教导。”
刘昭仪看了眼她,倒也没多说,于是孟和便主动上前,为她布菜。
孟和瞧着桌面上的三菜一汤,还有热乎乎的香馒头,那原本被馒头堵着有些发硬的胃几欲翻涌。
又恶心又很饿。
幸好刘昭仪今儿也是要赶时间,吃了没几口,便漱了口,准备前往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昭仪是有暖轿的,而淑女地位只比宫女好一些,甚至比不上大宫女。
孟和跟着在暖轿的背后,这也是个苦差事,长长的巷子就像是走不尽似的,尚未扫完的雪此刻将鞋底打湿,慢慢的浸润鞋里,脚趾越发的僵硬。
可她脚步不敢停下半分,若是惹得刘昭仪不高兴,命她跪在这雪地里,她这双腿怕是要不好。
就在她咬紧牙关跟着前行的时候,路口忽然遇到了贺昭容。
她心里咯噔一声,无声的吐了口气。
贺昭容和刘昭仪素来关系不睦。
这不睦听说和前朝两家人关系便是争锋相对就开始了的。
贺昭容的暖轿往前走,刘昭仪的暖轿也要往前走,两人互不相让,一时间堵在了巷子口。
“哟,刘姐姐今个儿瞧着也是起晚了的。”
贺昭容掀开一点的车帘,露出那张妖艳的面容来。
刘昭仪也撩开一点车帘,冷笑了一声,回道:“贺昭容也知道时间要紧,还不快些让开,别耽误时间,届时皇后若是责问,本昭仪也是只好如实禀告是你在此耽搁时间的。”
“哼,明明是妹妹我先到巷子口的,姐姐非要抢先。”
“大家都是嫔位,姐姐不可能要依仗着年岁来摆架子让妹妹我让位置吧?”
这话说的可极为不客气,孟和都感觉自己的脚趾都快断掉了,可此刻她心里更担忧的是回了景阳宫,刘昭仪会不会拿她发脾气。
而她的眼眸也悄悄地抬起,猝然和贺昭容一旁端坐的露出小脸的贺淑女对上了视线。
都是淑女,但贺淑女那可不同,她虽然是庶女,但却是贺昭容的妹妹。
自然日子好过很多。
而孟和什么都没有。
刘昭仪冷笑一声,显然也是瞧见了坐在另一侧的贺淑女。
“贺昭容是在说本宫年老色衰了,本宫倒也是承认的,如今宫里鲜艳可人的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就是本宫瞧着贺淑女也是自叹不如的。”
“春花秋月,满脸好春色呐。”
最后一个字的音落下,就像是带着几分戏谑。
贺淑女神色微变,目光有些胆怯地巧了眼自己身侧的姐姐,随后收回了视线。
“皇后也是体恤姐姐,给姐姐安排了一个老实本分的,反倒是妹妹要照顾自个儿的妹妹,也是多了一份心累呢。”
贺昭容的视线掠了掠孟和,眼神就像是瞧见了一个不值钱的物件,随后收回了视线。
原本巷口离着坤宁宫就不远,显然皇后得了消息,此刻一个小太监脚步利索的跑了过来,站在空位处分别给两个主子行礼。
“两位主子安好,奴才奉皇后命,说是天寒地冻,路上别耽搁,让刘昭仪和贺昭容快些去坤宁宫避寒才是。”
贺昭容闻言,冷哼了一声,放下了车帘。
而她的暖轿也稍稍的让开了一节小路。
刘昭仪勾了勾唇,也放下了车帘。
孟和刚踏出一步,却发现脚不受控制,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在了地上。
清墨一把拉住了自家主子,压低着嗓子担忧的唤道:“主子!”
孟和撑着清墨的手,转过脸对着她安抚的笑了笑,低声说道:“没事儿,走吧。”
清墨顿时眼眶开始泛红,她家主子自幼在江南长大,爹不亲娘不爱,任她自生自灭,可如今却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让主子进了这般磨人的后宫。
连奴婢都不如了。
“哟,快些,别落了队,今儿面对的可不是我家主子,那可是皇后娘娘。”
刘昭仪的侍女瞪了两人一眼,厉声说道:“届时,可仔细你们两个的小命。”
清墨扶着孟和的手颤了颤,孟和咬紧了牙关往前走着。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充满着寒气的针尖上,刺骨又僵冷。
直到到了坤宁宫,孟和刚进门,就感觉一股热气席卷而来,那湿润冰冷的鞋底忽然感觉到一股暖意,原本脚趾僵冷,忽然被温暖包裹,竟是疼的相似被十几根针刺痛似的。
“唔...”
她随着刘昭仪给首位上的皇后请安,给贵妃、和各位妃请安。
孟和记得进宫后教她们的教导嬷嬷说过,什么事情规矩都是可以慢慢学的,但是在皇后面前,最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
所以她始终低垂着头,只看着自己湿润的绣鞋,不敢到处乱看。
此刻暖气似乎是在和身上残留的寒冷在争夺她身子似的,一会儿背脊发凉,一会儿却又感觉背脊发热的要出汗似的。
她努力分神,想要去听皇后娘娘在说些什么。
无非是一些杂事儿,还有突然降温,要分冬日的皮袄,炭火,饮食也要修改。
听到后面,连她一起四个淑女,每日能领到五斤红罗炭,较之平时多了一碟牛肉或者羊肉。
孟和闻言,心里高兴了些。
也对这位从未见过的皇后,心里多了一些感激。
一炷香后,众人告退,孟和心里紧了紧,刚走到门口便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再一次裹挟而来,
队伍内忽然传出来一声声小小的惊呼,还有细碎的议论声。
“王爷,竟是瞧见了王爷。”
“哪位王爷?”
“就是....”
接下来的话孟和听不真切,只觉得周围的声音开始一会儿近,一会儿又很远。
她眼前的地面也开始浮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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