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

　　凌晓记得自己死了。
　　昨天中午一到午休，她浑浑噩噩地上了公司楼顶，莫名其妙地从九楼一跃而下。
　　然后摔在了公司的大门。
　　高处自由落体让她的躯体惨不忍睹，像雨滴从天空竖直冲向地面，炸开一朵小小的水花，宣告它曾经来过。
　　中午公司里的人都去吃饭了，但是公司大楼在马路边上，更何况是在人流量最大的多福路。
　　凌晓出事后没多久，有路人经过便报了警，电视台记者也来了，正在报导此事。
　　“二十四岁女子跳楼轻生，乃xx集团职员，集团方面表示轻生原因不明…”
　　凌晓站在记者身边，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怀疑自己变成了鬼魂。记者丝毫没发现她的存在，凌晓整个人像空气一样。
　　难道我成鬼了？！
　　凌晓心下一惊，伸手去碰记者，手却穿过了记者的身体。
　　她又试了另一只手，发现依旧触碰不到，仿佛和记者不在同一个层次。
　　真是荒谬，凌晓只在小说和电视上见过这种事情。她有点慌乱。今天她和闺蜜约好了下班一起吃饭，没想到中午去楼顶吹个风，凌晓就出事了。
　　凌晓养了两只猫。俩猫一橘一黑，橘猫粘人，黑猫高冷。如今她变成鬼魂了，她家两只猫还毫不知情。
　　她家里人也不知道！凌晓急得扒拉头发，动作太大不小心撞到了记者。
　　“后续本台会跟进情况…”
　　记者正聚精会神地工作，却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从他天灵盖直冲脚底，冷得他心里发毛。
　　他喉咙一紧，说不出话来。
　　摄影师注意到了记者的异样，中止了录制：“怎么了？”
　　凌晓听到摄影师的发问，也看向记者，发现自己近似于空气的身体离记者很近。
　　难道是她的问题？她看小说写鬼魂靠近人时，人会觉得冷。
　　凌晓没走开，决定等一会看看。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冷？”记者咳嗽了一声，搓了搓手臂，“三十度的天气怎么那么冷？”
　　现在明明是夏天，更何况还是大中午的时间，这股异样的冷意是哪里来的？！
　　记者只觉得奇怪。他压下心中异样，示意摄影师工作继续。
　　凌晓依旧站记者身侧。不愧是大电视台的记者，业务能力杠杠的。
　　“a市广播电视台林旭为您报导…”
　　林旭话音刚落，正准备迈步子走开，他余光瞟到了他左边有一双白色鞋子。
　　尖头的，高跟鞋，鞋尖有零星的红点，似是血色。
　　林旭心想，这鞋子真眼熟…
　　他扭头往左边看。
　　刚好对上凌晓的视线。
　　略微凌乱的卷发，一双生得甚是好看的双眼，攻略性极强的长相。此人耳垂还戴了极为引人注目的珍珠耳钉。
　　珍珠耳钉……
　　那个地上的人也戴了……
　　林旭被吓得后退一大步，险些跌倒在地。凌晓看见他这个反应，震撼程度不比林旭少。
　　可是现在不是被人发现的好时机。她连忙抬手去捂林旭的嘴巴。
　　林旭闭嘴了，整个人站得笔直。
　　他看着自己嘴巴上的手：“……”
　　摄影师忙着收拾设备，余光注意到林旭一惊一乍的，觉得很意外：“小林你怎么了？”
　　“刚刚有只蜜蜂冲我脸飞来，我躲它呢。”林旭努力保持冷静，忍不住凌晓的方向打量。
　　苍天啊，大中午的见鬼了。
　　凌晓松开了捂嘴的手，对林旭比了个大拇指，露出抱歉的笑容。
　　她也不是故意吓林旭的。
　　林旭还有别的工作，和摄影师一起搭车离去，留下凌晓一个鬼在原地。
　　这趟报导莫名其妙撞见了凌晓，回程的路上他一直惊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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