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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镇(01)
“欢迎来到《月上华灯》,请宿主选择身份,确认身份后,即将正式开始游戏。”
上元节的烟花腾空而起的那一瞬,苏扶月的脑海中再度响起那道陌生又熟悉的男声,勾勒在唇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她下意识地偏头,没有寻到声音的主人,对上的只有周裔担忧的目光。
周裔紧握苏扶月的手,那双原本含着温柔的眼眸在注意到她的异样后立即浮起担忧之色。
他这副紧张的模样,似乎生怕下一刻她便会从他眼前消失一般。
感受到他敏感情绪的苏扶月瞬间将那陌生的声音抛之脑后,她轻拍他的手背,柔和地笑了笑,示意他不要担心,她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绚丽的烟火照亮了整个春水镇的夜空,响亮的炮竹声中夹杂着家家户户的欢声笑语。这个难得没有宵禁的日子,春水镇的子民们成双结对地在赏月、猜灯谜、放河灯……一片祥和模样。
“夫君。”
苏扶月柔声唤了声周裔,但她的目光依旧落在那些行走于宏正街的百姓身上。
他们二人一同站上梵净寺的阁楼,俯视着灯火通明的春水镇。
祈福的天灯升上空,苏扶月昂首望着那些写在灯上的愿景,笑着偏头看向周裔,柔声道:“该赐福了。”
苏扶月是春水镇的神女,每到上元节时都会亲自为春水镇的子民降下福祉,以保接下来的日子风调雨顺,万物生财,有情人终成眷属。
周裔明白苏扶月的意思,他和苏扶月一同起身,施法为春水镇的子民降下福祉。
满天如萤火般的光亮从夜空中落下时,春水镇的子民笑的更加开怀,一直到翌日丑时才结束。
再醒来时已是巳时,苏扶月唤来凝霜。
凝霜如同往日一般伺候苏扶月梳洗打扮。
梳发髻时,苏扶月又掉了一把头发。
凝霜欲像往常一样收起来却被苏扶月拦住。
她盯着那掉落的头发叹息一声,叮嘱她:“莫要再偷偷告知夫君了。”
凝霜垂下眸子并未言语,苏扶月将那掉落的头发捡起,藏进了匣子里,收起来。
自苏扶月有记忆起她便一直在生活在春水镇,她所熟知的一切都与周裔有关。
她也曾问过周裔她的身份,他说她是鸾鸟族的公主,在凡间历劫时与他相识相知,是一同历经生死的恋人关系。
他说,二十年前她历劫成神,归来不久便参与了一场神族内战,而她被主谋涉川重创失忆伤了根基,于是他独自带着她来到了春水镇疗养。
他说春水镇人杰地灵,很适合她疗养身体。
同样她也滋养着春水镇。
这二十年她一直生活在春水镇,只是微微从指尖溢出些灵力便足以供养镇子,也因此被镇子的子民奉为神女。
在这个镇子的二十余年,她过的很舒心快乐,可却总觉得不真实。
这股不真实感,主要源于那心底的声音。
他对她说:“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怎么会不属于这个世界呢?”
苏扶月对镜疑惑自语,并未注意到身后凝霜的异样。
周裔悄无声息地来到苏扶月的身后,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落至她的肩头,缓身蹲到苏扶月的身前,昂首瞧着她。
他问苏扶月:“又听到那声音了吗?”
苏扶月没有瞒着周裔,她点头:“又听到了。”
从十年前开始,她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起那道沉重的声音。
他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提醒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因着这道声音,她第一次生出了好奇,第一次探寻地走到了春水镇界碑前的坦途桥。
还未等她踏上坦途桥,周裔突然现于她身前,将她带回家。
周裔告诉她:“你不能离开春水镇。”
“为什么?”苏扶月疑惑抬眸,“我为什么不能离开春水镇?”
周裔并未直视她的双眸,他背过身去,沉默良久才张口道:“春水镇是靠你的灵力支撑着才如此祥和安宁,若是你离开,这个镇子会顷刻崩塌。”
那时的她已在春水镇生活了十年。
十年的时间,她早已对春水镇有了浓厚的感情。
为了春水镇的子民,她选择了留下,她彻底将自己困在了这个镇子里。
自那之后,她总是能听到那道声音。
他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提醒她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她被那声音扰地头痛欲裂,逃出周府,跑到宏正街上,迷茫地望着那日复一日重复着同样活动的春水镇子民。
望着那些视线总是落在她身上,如同傀儡般的子民,苏扶月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几个陌生字眼:
——楚门的世界。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她能够想到的却只有这个。
在她如同异类般站在宏正街上时,周裔不知何时再度来到了她的身前,将虚弱的她抱回家,喂安神汤。
那时的他神色忧忧,但更多的是害怕。
苏扶月问周裔:“你在害怕什么?”
周裔蹲在她的身侧,紧握她的手泛着刺骨的冷,语调凝重认真:“怕你离开我。”
初来春水镇的那几年苏扶月的身体确实有恢复,但自从她开始听到那声音后,她的身体愈发虚弱,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周裔也将她愈发看护的紧了。
这些年周裔为她寻觅众多奇珍灵药供苏扶月疗养身体,但那些号称生死人肉白骨的灵药用在她的身上却毫无用处。
周裔也愈发的担忧,彻夜无眠成为常态。
思及这些年周裔对她悉心的照顾,苏扶月心里的愧疚感愈发的深了。
周裔是为了她才留在春水镇的,她却因为一个陌生的声音认为春水镇困住了她,但又何尝没有困住他呢?
若非周裔再度提及那声音,苏扶月倒是忘了,她昨日听到的那句话,与她之前听到的完全不同。
“瞧我这记性,我倒是忘了,”苏扶月抬手轻敲太阳穴,被周裔心疼地拦下,“夫君,昨日我听见的话语和之前的不一样。”
闻言,周裔握着她的手愈发紧了,他问:“什么?”
苏扶月感受到了周裔的紧张,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半晌后才继续道:“我……忘了。”
明明话已经到了唇边,可在对上他那双带着探究的双眸的瞬间,她突然不愿再告诉他。
那股被掌控的感觉再度席卷她的全身,她讨厌这样的感觉。
“离开他,离开春水镇。”
那一直萦绕于她脑海中的声音再度浮现,令苏扶月惊恐地后退,下意识地偏头望向四周。
“你不属于这里。”他说,“离开他,回到你原本的世界。”
周裔敏锐地察觉到了苏扶月的异样,他扶住她踉跄的身子,施法稳定她的心神。
“离开他!”
“离开他!”
“离开他!”
脑海中的声音因周裔的强制驱离愈发尖锐,苏扶月头痛欲裂,很快便疼的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夜色已深。
因一场噩梦,苏扶月惊恐地睁开双眸。
她搭在床榻一侧的手被人紧紧握着,平静半晌后才偏头,只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床榻侧等着她醒来的周裔。
周裔靠在榻侧小眠,苏扶月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恐惧感,但再感受到那温热的掌心时,那股恐慌慢慢减弱。
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只是一场梦而已。
那只是一场梦。
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只是一场梦,一场梦,一场梦。
苏扶月深吸一口气,再抬眸望向周裔时,眼底泛起一股心疼。
她知晓他照顾她累的厉害,所以并未出声叫醒他。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般静静地瞧过周裔了,仔细瞧去,才察觉他又生了白发。
那白发刻意被他掩在乌丝之下,怕被她瞧见了担心。
望着这样事事为她的周裔,苏扶月羞愧地垂下了双眸。
羞愧,不管是梦境中的她,还是此刻的她,都不相信周裔。
甚至在醒来后初看到他的那一眼,比心疼更先来的是恐惧。
小憩期间的周裔眉头紧锁,似是也做了噩梦,他倏地握紧了苏扶月的手。
苏扶月吃痛哼了声,扰醒了小憩的周裔。
周裔惊慌地睁开双眸,见苏扶月还在身侧那紧锁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
苏扶月单手撑着榻坐起来,心疼地昂首望着惊恐之色还未褪去的周裔:“夫君,是做噩梦了吗?”
周裔沉声“嗯”了声,并没有隐瞒,庆幸道:“还好是假的。”
“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梦里的坏事现实不会发生。”苏扶月笑着安慰他。
谈起噩梦,苏扶月顺势将她的噩梦讲与周裔听去。
“夫君,”苏扶月靠近周裔的臂弯,嗡声讲着:“其实我也做了一场噩梦。”
刚放松情绪的周裔神情再度紧张,他问:“什么梦?”
“我梦到昨日上元节赐福时,我又听到了那声音。”她说:“天灯升上空的那一瞬间,赐福的灵力突然化作火焰坠落,点燃了整个春水镇。”
“我梦到,春水镇,没了。”
梦境中,火焰迅速吞没春水镇,生灵涂炭。
一如十年前的那场天火一般。
苏扶月拼尽全力去救春水镇的子民,可到头来只剩一场空,她只能绝望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如泡沫般消散。
十年前的天火是天灾,而在苏扶月的梦境中,造就这一场灾难的罪魁祸首却是周裔。
梦境中的周裔淡漠地瞧着天火席卷春水镇,他就站在宏正街中央,指尖的幽蓝色的灵力升上天空,并未如同十年前那般化为保护春水镇地屏障,而是加重了天火对春水镇的袭击。
苏扶月试图化出结界阻拦天火,可她自身灵力有限,根本无法造出可以阻挡天火的结界。
她只能如同十年前那般,化出原身,替春水镇地子民阻挡天火袭击,可周裔却用寒玉伤了她,并警告她不要做无用之事,他于她的眼前屠尽春水镇,仿若这些年一直在照顾她的温柔善良的夫君是他的伪装。
苏扶月不知她为何会做这样的梦,更不知为何周裔会是她梦境中的始作俑者。
她羞愧地不敢抬眸看周裔,更不敢将后事告知他,她怕他认为她对他仍旧心怀芥蒂。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苏扶月感受到了周裔再度紧绷的神弦,但他仍旧装作若无其事般,用她的话语安慰她:“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昨日的赐福仪式很顺利,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苏扶月沉声应和:“什么都没发生。”
也正是因为她心里清楚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才没有被那噩梦裹挟。
可她为什么偏偏是赐福仪式结束后梦到这一切呢?
为什么那道声音总是出现于她的脑海中?
若她不属于这个世界,那她该去哪里呢?她又是谁呢?
苏扶月想不通。
苏扶月夜里还要喝药疗养。
周裔令凝霜先准备晚膳,待苏扶月吃过晚膳后再用药。
药太苦,苏扶月并不想喝。
可这药是她续命的东西,她不想离开周裔,还是忍着苦将药喝净。
上元节结束后,日子还是和往常一般平静地过着。
很快便要进入二月,春水镇的学子要前往临安城进行会试。
身为神女,苏扶月自要前往梵净寺给那些即将前往临安城的学子赐福。
梳妆结束,苏扶月踏上梵净寺赐福的阁楼,欲像往年一样降下福祉。
结印刚刚开启,梵净寺的上空突然降下天雷,劈向阁楼,阁楼瞬间崩塌,赐福仪式被迫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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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字较慢,目前稳定日更。
第一个故事可能微显平淡慢热,我更喜欢第二个故事,可能是正在写的缘故吧哈哈,一度想把它放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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