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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俊的男鬼
阴冷的微光笼着一座座飞檐反宇,其中一座重檐庑殿顶的楼里坐着九个男子,八个分坐在两边的黑色圈椅,一个脸型方正、身材魁梧的男子坐在正中间,他声音醇厚地说,“谁愿意去?”
鸦雀无声。
方脸男子满面愁容:“都不愿意?”边说边缓缓地左右扫视,半响后视线停在左下首一脸络腮胡的粗犷大汉身上。
“大哥,你晓得的,我脾气暴躁,不仅粗心,还没耐心,交给我绝对完成不了!”络腮胡急吼吼地说,指着对面一身书生气质的男子,“让宋余去,他书读得多,人又阴险狡诈,再合适不过了。”
宋余懒懒地掀起眼皮,笑着说,“阴险狡诈?那交给我更不行了。”他睨了眼对面的广额男子和末端的白面男子,“他们比我更合适。”
广额男子一掌拍在扶手上,“事务多,没时间。”
白面男子慢悠悠道:“怕阳光,做不来。”
“他合适。”
“我嘴巴毒,不适合。”
“他合适。”
“我情商低,完不成。”
……
一时间大殿如同有上百只鸭子在嘎嘎乱叫,方脸男子手托着额角望着两边互相推脱的男子,只觉得脑袋一抽一抽地疼。
忽然右手第三位身材削瘦、眼神厌世的男子漫不经心地说:“不是还有一位没来吗?他不是号称有耐心、责任心强、鬼术高超吗?他去不正合适?有什么好争的。”
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方脸男子头也不疼了,他撤开撑头的手,一掌拍在大腿上,“对,陆洵!他最适合,就他了!”
……
深夜,天地陷入了沉睡,世间万物尽失了颜色,只剩黑魆魆一片。
咚锵……呜呜……一阵阵喧闹的丧乐响彻天际,打破寂静的黑夜。丧乐来自平岭村一栋三层高、正面贴着红色面砖的平房。
红砖房灯火通明,犹如一盏置于黑暗中的油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房里院外俱都挤满了人。这些人中除了八个身着月牙色长袍外,其余人均披黄色麻衣,披麻衣的人悲喜交织,着月牙色长袍的人不停地念唱、敲锣打鼓、吹唢呐。
此时六月底,不穿衣服都嫌热,但红砖房所有的人都把衣服裹得紧紧的,好似身处寒冬生怕冷风钻进衣里。
院前树影重重,一阵风掠过,使劲地左摇右摆,恍若无数只妖魔鬼怪在动来动去。
透过敞开的不锈钢大门,看到客厅里跪着五六排穿麻衣的人,他们面前是一口架在两条板凳上、漆黑的棺材。
“父鹤算天长……魂归仙境,魄往泉乡……”
一位身材欣长、穿月牙色长袍的妙龄女子站在棺材旁清清冷冷地念着悼词,她念一段边上七个月牙色长袍的人唱一段,然后停下来,一堆穿麻衣、老的幼的、男的女的人,纷纷给死者上香,等他们上完香,她又继续念下一段。
然而细听之下,可以听出清冷的声音在发颤,再看女子那双白皙的手,虽极力地控制,但还是免不了微微发抖。
女子看起来二十四五岁,长了张小巧精致的方圆脸,她低着头,一双如星星般璀璨的桃花眼安静垂眸。
她叫许青竹,也是平岭村人,往常主持丧事的是她父亲和村里其他人,但今天她父亲感冒了,恰巧她曾跟着父亲学过一段时间的丧事事宜,所以就由她来顶父亲的缺。
许青竹此刻后悔死了,活了二十六年,从未见过任何脏东西,今天却见了鬼!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斜眼瞥向棺材,赵大爷还坐在棺材上!
赵大爷是本次丧事的主角,一位明早下葬、九十八岁的老者。按理来说这样的喜丧不该发生魂变之类的骇人之事。
但……许青竹又往棺材瞥了一眼,赵大爷正穿着褐色的寿衣直挺挺地坐在棺材里,他仰着一张长满老人斑的脸,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睁着漆黑的眼珠,幽幽地看着给他跪拜的后人。
许青竹身体发颤,心怦怦跳着,满头都是冷汗。暮色降临后,她眼睁睁地看着赵大爷缓缓地从棺材坐起来。当时她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僵住了,往客厅迈的腿停在了半空中,差点拔腿跑了。
要不是大家面色如常,都看不到赵大爷,怕自己的反常引来赵大爷的注意,丢开所有人追杀她,她早…就跑了。
刚开始的赵大爷慈眉善目,眼神没有现在如深潭般恐怖,也没有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可怕!此刻他那张如老树皮的脸上爬满了如蚯蚓般的青筋,还一耸一耸的跳动,令人不寒而栗。
厅里越来越冷,喷嚏声起起伏伏,年纪小的孩子叫道:“妈妈,我冷。”
“小宝,再等等,妈妈去给你拿衣服。”
许青竹觑着冷气的来源,赵大爷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儿女孙辈,表情一时狠厉,一时慈爱,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狠厉战胜了慈爱,脸色阴沉沉的,好似要一口吞了往日疼爱的后代,许青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忽然阴风阵阵,灵前的蜡烛飘忽不定,眨眼间齐齐熄灭了。跪着的人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许青竹惊恐得喊不出话来,赵大爷自棺材站了起来,他迈着一双老迈的腿走向最前头的儿女,一双干瘪、长长指甲的手缓缓地朝他将近七十岁的儿子伸去。三十厘米……二十厘米……三厘米……就要碰到了!
就在这时,客厅骤然变得如同冰窖般冷,一股阴风掀得黄色的冥纸满客厅飞。立即有人叫道:“怎么会起这么大的风?”
又有人说:“是爸爸回来了。”
跪在最前面的老人说:“爸,你安心去吧,家里有我们。”
……
赵大爷儿女的声音不绝于耳,但许青竹半点没注意到他们说了什么,透过飘飞的冥币,她看到一双白皙的手捉住赵大爷干枯、苍老的手。
冥币飘飘荡荡,落到了地上,没了纸币的遮挡,一切一览无余。客厅多了一位身材欣长的男子,他身穿精美的黑色古服,黑衣下摆绣着挺拔的青竹。
许青竹视线缓缓往上,男子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面容英气干练,脸上那双冷峻凌厉的丹凤眼尤其美。
他右手拽着一根褐色的麻绳,刚刚想要大开杀戒的赵大爷此刻正被这根绳紧紧捆住了,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挣不开。
许青竹心下好奇,偷瞟了一眼又一眼,忽然黑衣男子似乎有所察觉,冷冷地朝她看来,她瞬间僵住了。
这是盯上她了?!
许青竹打了个激灵,立马抖着手脚跟着其他人捡地上黄色的冥纸,用行动告诉黑衣男子,她和其他人一样,看不见他。
黑衣男子瞧了她半响才牵着狰狞的赵大爷缓缓走出了客厅,离开前他忽然又回头瞧了许青竹一眼,许青竹余光瞥见,整个人都不好了,死后变凶狠的赵大爷已经够恐怖了,这个能压制他的男子盯上她,她还能有好生活过吗?
幸好男子只看了一眼就带着赵大爷消失在黑暗中了。
蜡烛突然又燃了起来,大厅里的人面面相觑,有经验的师傅头立即说:“赵叔心愿了了,离开了。”
赵大爷的长子说:“爸,你放心去,家里一切都好,你在底下保佑我们平平顺顺。”
丧事继续,但许青竹心不在焉,她满脑都是黑衣男子和赵大爷,生前慈祥的赵大爷为什么死后会变成凶鬼?黑衣男子是谁?是妖是鬼?捉赵大爷做什么?
还有她为什么突然能看到鬼?一团团疑惑塞满她的脑袋,令她既害怕又好奇。
更令她在意的是男子临走前朝她投来探究的眼神,他不会回来找她吧?这……太可怕了!
许青竹打了个寒颤,甩掉脑袋的思绪,认真地给赵大爷办理后事。没了妖魔鬼怪,接下来的环节进行得十分顺利,很快就到了清晨,一众人抬着漆黑的棺材上了山,赵大爷入土为安,葬礼就此结束。
晚上十点,月光明亮,照得水泥铺就的路面白灿灿的,衬得村里本就暗淡的路灯越发惨淡。
许青竹在村广场听完八卦,便骑着小电驴,带了条大黑狗,在闷热的乡间小道上骑行回家。
小电驴越开越偏僻,入眼都是农田山林,不见一栋房子,最后停在一座黑压压的山脚下。山大约十来层楼高,三十多亩。山脚长着一片茂密的竹子,山上是大腿粗的松树,此刻它们被黑夜夺去了颜色,如魑魅魍魉般吓人。
往常许青竹不觉得有什么,但经过昨晚,此刻她心发慌,觉得这片松林阴森恐怖,藏了一两个鬼怪!
她定了定神才下车,抖着手打开山底的铁丝门,再抖着腿骑上小电驴往山上去。
这座山是村里分配给她们家的,她前些年在外混得不好,收拾包裹回了家。虽说家里有吃有喝,空气还很清新,但是她一个大好青年,总不能整天无所事事吧!于是一番研究之下,她便贷了款,圈起自家的山,养了一山的鸡。养了一年多,她综合考虑,在半山腰建了栋一百平的L形一层小白楼。平日住在小楼,饭点回爸妈家吃饭,生活比在外打工自在多了。唯一心烦的就是贷款没有还清。
车轱辘滚动几下,山腰的小白楼便出现在眼前。许青竹还未把车驶进车棚停好,来财就跳下了车,一边朝小白楼跑,一边汪汪地嚎叫。
许青竹曾听人说过,黑狗能看到脏东西,汪汪汪……叫得她发虚,她哆嗦喝道:“傻狗,叫什么?”
来财并没有被她喝住,仍旧如被宰了般嚎叫。许青竹心砰砰跳,定在原地,环顾四周。月光虽明亮,但还是很昏暗,黑乎乎的松林更令人害怕,吓得她想立即掉头回爸妈家。
忽然,狗不叫了,许青竹使劲地看黑暗中的小白楼,她的来财没事吧?挣扎了许久,她才把车停进车棚,慢腾腾地往小白楼走去。
半响后她走到了篱笆前,打开竹门,站在门口,扫视四周。很平静,和白天一样,门窗关得好好的,院子的香樟树也很安静,树底一如既往的昏暗,一切都很正常,来财没死,它站在廊下时而看她,时而看门,似乎在催促她开门放它进去。
许青竹松了一口气。
没有异样,她随即踏进院子,寂静的林间立即响起嘎吱嘎吱声,像小鬼在嚼尸体,响得她心里发怵,许青竹心下后悔当初为了省钱,只撒了一层石子,没铺水泥,否则也不会有这怪声。
嘎吱嘎吱声响了许久,她才走到廊下。她望着大门,从裤袋掏出钥匙,伸出白皙的手把它插进锁孔,拧动,开门。
然而门才开了一条缝,她就不动了,来财这条傻狗扭动着身子迫不及待冲了进去,把两扇门撞开了约二十厘米的缝。
门里的阴冷之气随着门缝扑面而来,门外僵硬的许青竹彻底看清了。
屋里坐着一个“人”!
那“人”透过门缝也看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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