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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光微亮,黎明的薄雾还笼罩在柳树村,缕缕炊烟已经陆陆续续升起。
俞升躺在硬板床上,猛烈地咳嗽,他费力睁开眼,起身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喝下。
等到喉咙不那么剧烈地疼痛后,他从床边的瓦罐里,找出一个糠饼子,倒了些水,一点点咽下。
唉——
俞升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就穿越到这种地方来了。
三天前他穿越到这里,高烧不退,以为自己又要死一次,浑浑噩噩地热一阵、冷一阵,好在今天终于退烧。
他揉了揉太阳穴,头痛地很。
俞升现在所在的这户人家,也是叫“俞升”。去年冬天,“俞升”的父亲俞秀才因病去世,留下“俞升”一个哥儿独自生活。
可怜一个哥儿,本来好手好脚的,也能靠着俞秀才留下来的田地家产养活自己,偏偏他有个坏心眼的叔父,俞老大。
俞老大给他说了一门亲事,本来是件好事,但是俞老大给他挑的这个人,是沉陌!
那个凶神,克死了三任老婆。
据说那人铁面凶神,媒人同他说了三回亲事,两个在未进门就死了,一个在嫁过来的途中被山贼夺了性命。
十里八乡的都知道这件事,谁还敢把姑娘、哥儿嫁给他。
这哪是良媒,这是逼着俞升往火坑里跳啊!
不同意,可是哪里由得了他呢?
他家里没了长辈,这婚事,不就只能听从俞老大的。就算是火坑,就算旁人都议论纷纷,他也必须得嫁。
一时想不开,就跳了水。
结果就被俞升替代了。
从窗外望着外面,现在正是初春,刚下过几场春雨,漫山的树上还挂着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俞升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拿了件薄外套,盖在身上。循着记忆往鸡饲里去,他得吃点东西了。
原主落水后,大病了一场。俞老大怕落人口舌,请了大夫给俞升看病,假模假样地让自己的老婆袁氏来照顾。
可袁氏也不是个好的,来了两日做做样子。每次来,不是来照顾,更像是来拿东西。
请了大夫,开了方子,却没有去抓药。
每日借口照顾俞升,实际上不知道顺走了多少东西。
鸡鸭蛋、稻米、青菜,每次来,每次都顺走一些。
昨日更是过分,将原主身上那件因为生病脱下来的好衣裳顺走了。
幸好,这鸡鸭等活物袁氏不敢抓走,动静太大,被村里人知道了,落下个苛待孤儿的名头不好听。
鸡饲里,几只母鸡“锅锅锅”地叫唤了两声,看见俞升进来,都围着他转悠。
【要吃饭,要吃饭】
俞升往鸡食盆里面看去。
好个袁氏,连鸡食都要顺走。
翻了翻鸡窝,从角落里面找到一个鸡蛋。这鸡蛋被落到鸡窝的边角里面去了,不蹲下来找不到。也幸亏如此,才没被袁氏一并顺走。
俞升关上鸡饲门,转身到旁边的院子里,掰了几片青菜叶子。
几天没有照顾打理的院子,有些杂草,枯败的青菜被俞升拔出来,丢到鸡饲里,被鸡一窝蜂冲上去,很快分食了。
往灶里添了把柴火,将火烧旺。
铲一块猪油,放进烧热的锅里,等到锅里微微冒烟,将鸡蛋打下去。
“磁——!”热油很快将鸡蛋煎熟,将其翻面,使得两面金黄。加入热水,等到沸腾,放入晒干做好的粉条,等到再次沸腾,放入洗好的青菜,加入盐调味,等上两分钟,一碗鸡蛋青菜粉丝就做好了。
一碗粉下肚,俞升的脸色舒缓了许多,外面的太阳也已经升起来了。
吃饱了乏力,他拿出一个竹椅子,靠着墙边背风处晒太阳。
本想好好休息,谁料,总是有麻烦找上门。
“升哥儿!”袁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每次来都是声势浩大,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个叔母又来照顾侄子了。
一进门,径直往鸡饲里走,眼睛往鸡窝里面瞅,发现没有想要的东西,转身往屋子里走。
【关什么门啊!】
她正打算推开门。
“叔母。”
袁氏被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本要踏进门槛的脚狠狠磕在门槛上,痛得她直吸气。
“你这孩子,怎么不出声!”袁氏转过身,看着站在墙边的俞升。
“叔母见谅。”俞升咳嗽两声,“实在是病没好全。”
“你在家怎么还锁着门呢?”袁氏伸手又要去推门。
“这屋子里都是我的病气。”俞升猛烈地咳嗽着,像是要把肺磕出来一般,“熏了点艾,去去病气,叔母还是不要进去了。”
袁氏见他使劲咳嗽,伸出的手又缩回来,不由地往后退了退,生怕病气传给她。
“你这病?”袁氏走远了些,与俞升离了几米问道,“好了?”
俞升心中嗤笑,面露难色,“哪里好了呢,只是不发热了。”
袁氏看着他枯瘦苍白的脸,挂起笑容,“别急,再养养。”
俞升点点头,“谢叔母关怀,只是我......。”
“怎么了?”袁氏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有什么事说给叔母听听,看看叔母能不能解决,只是再不能说不嫁人的事了。”
俞升摇摇头,“不是嫁人的事。”
袁氏松了一口气,“那还能有什么难事,升哥儿,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你父母不在了,我们这做叔父叔母的,自然要为你打算,这都是为你好。”
俞升:“叔父叔母的话我懂了。”
袁氏喜上眉梢,“懂了就好,懂了就好啊。”
她随即问道,“有什么难事,叔母帮你解决。”
俞升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叔母可否借些银钱给升儿。”
袁氏的脸色瞬间就不太好了。
“也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一二两银子应应急便好。”俞升继续说道,“我好置办一些嫁妆,待到出嫁时,不至于让别人看起我们俞家。”
【一二两!这俞升也说得出口!】
袁氏张嘴就要喷,却看到俞升一脸小心翼翼,十分恳切的样子。
硬生生将要说出去的话咽回去了。
袁氏支支吾吾的半天,才想到个借口,“这银钱都在你叔父那管着,我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这么多钱,升哥儿。”
“升哥儿,这几年年景不太好,没剩下几个钱。”
她又转嘴一问,“你爹没给你留下点嫁妆钱?”
像是提到什么伤心事一般,俞升落下了眼泪,哽咽着,“叔母,你知道的,我爹病重,看病就花了许多钱,后来叔父说要丧葬费,我哪里晓得要多少,只能把所有的二两银钱,还有爹爹给我留的嫁妆贱卖了,凑了三两多银钱交予了叔父。”
三两多!袁氏砸舌,【这该死的俞老大,肯定背着我昧了这笔钱不知道拿去哪里逍遥快活去了。】
袁氏一心回去找俞老大算账,敷衍几句,“我回去和你叔父说说这件事。”
说罢,像是有什么催促一般,连忙往家里赶。
俞升看着袁氏踉踉跄跄地,看来脚没那么快好。
袁氏急急忙忙往家赶,顾不得腿疼,推开家门,就向院子里正坐着喝酒的俞老大大骂。
“好你个俞老大!”袁氏夺过俞老大手里的酒,“老娘辛辛苦苦去照顾你那侄子,你倒好,偷偷藏钱!”
“谁告诉你我藏钱了!”俞老大伸手想要去夺酒。
“谁告诉我?”袁氏骂着,“你没藏钱?这酒钱哪来的?”
俞老大讪讪道,“别人请的。”
“别人请的?”袁氏高声讥讽道,“哪个财神请你?”
“你别想瞒着我。”袁氏眼睛盯着俞老大,“那俞升可是给了你三两多银子,三两多!就俞秀才那棺椁,那墓碑,要三两多?”
俞老大心虚地看向其他地方,没有说话。
“拿来!”
“什么?”
袁氏见他装傻,揪着他的耳朵,“剩下的钱!你别想私吞了!”
俞老大讪讪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没了。”
“没了?”袁氏看着手的铜钱,“就这些?老不死的,那钱你最少昧了一两多,就剩下这点?”
“真没了。”俞老大拿起桌子上的酒又喝了一口,“给家宝买了根墨,喝了点酒.......”
袁氏咬牙切齿,“你早晚死在酒里!”
她数好了钱,将其装进自己的袋子里。
“你那侄子,估计死不了了。”袁氏冷静下来,对俞老大描述自己刚刚见到的景象。
“自从和那沉陌定了亲,烧了三天,竟然活了。”袁氏瞥见自家的大门没关,赶紧跑过去,“彭”地一声关上门。
“沉陌竟然没有克死他?”袁氏不解,“三天,滴水未进,浑身滚烫,还活了!”
俞老大:“放心,这不离成亲还有点时日吗?”
俞老大:“你找到房契没?”
“说起来就来气!我是翻遍了,也没找到那屋子的房契。”袁氏悔恨。
“你尽快找到,实在找不到。”俞老大喝了一口酒,眼睛里面闪着凶狠,“那俞升就不能留了。”
“必须得在出嫁前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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