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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炮火的轰鸣声近在咫尺,像波涛汹涌的锈海,浪卷千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很容易就将那些叫骂、求饶等微不足道的杂音覆没,然后蛮横的灌满了你的音频接收器。
于是你感觉自己的音频接收器好胀好胀,胀的发痛,刺激的中枢处理模块都变得迟钝起来。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陌生又危险的地方,周围零星站着几个模样与你相近的机子,他们的胸前标志闪亮亮,在战火的映衬下泛着血性的光辉……
「霸天虎」
这个词就这么清晰的出现在了你的脑模块中,在你认清自己是谁、想明白你现在身在何处之前,你已经对自己的阵营有了相当精确的定位。
——你是个霸天虎。
你刚从流水线上下来,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只停留在最浅显的常识,记忆板块深处的那个银灰色高大身影,他的存在以及他站在卡隆斗兽场高台上慷慨激昂说的话,于你而言这同赛博坦的起源和火种源的诞生是一样基础且不可推翻的存在。
所以你敬仰那个身影,并决心去追随他——貌似除此之外你也没法去做其他的事,既定程序让那个银灰色身影变得是那么的伟岸以至于你心甘情愿跪在他脚下恭恭敬敬的去喊一声:
「威震天大人」
……
天空忽明忽暗,是连绵不绝的枪火划伤了长夜,撒下绚丽又滚烫的星光。它们嘶啸着从你头顶掠过,又炸在某寸疮痍的角落,危险而耀眼的礼赞放纵着生命的流逝——稍有不慎,你也会化身那片刻的美丽花火……随后,黯然失色。
战况不容乐观,你必须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万幸,在死神降临前你成功抓住了逃生的绳索——你操纵着并不熟悉的变形齿轮,引起一阵零件与螺母的兵荒马乱,几番尝试下来,你变成了刚刚扫描过的载具模样。
又大又厚的机翼张开,你翱翔于流光溢彩的黑夜。枪弹无眼,在你起飞的瞬间不知是哪一阵营的能量炮将生产你的流水线轰了个稀巴烂,熊熊烈火吞噬着你未上线战友的残骸愈燃愈旺,燎烧着你尾翼末端的制动机,有些痛。因此你顾不上去多愁善感,拼了命的加紧火力追随着其他生还的霸天虎一起逃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那时的你并不知道,像这般凶险的战场,你以后还要面对无数个。
好在你天生就不是冲锋的料——这并非贬低。但凡脑模块没受损的机子当指挥官都不可能会让一个火力不足又体型小巧背翼宽阔这般严重不符合作战理念设计的机型上前线。因此,当你循规蹈矩的跟着同一批次的霸天虎飞进报应号之后,红蜘蛛大人只是轻蔑的看了你们一眼——他丝毫不掩饰自己身为上位者的高贵和优越,毕竟对待量产杂兵,这根本就没必要。
你将身子埋没在一众同伴的后面,低垂着头雕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的好低好低。对于接下来该发生的事,有关你的使命也好任务也罢,紧张焦虑的感觉积压在火种要远远胜过期待。
这时,你听见一道不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中枢处理器自动的声纹处理识别让你哪怕没抬头也知道这话出自哪位大人的口:
“声波!这些就是你要的小不点儿?”
“哦……好吧,很典型的作战废物,那就交给你带领好了。”
就这样,在一句句的不耐烦和鄙夷里,你们被交付到了另一位大人的手下。那是跟着霸天虎最伟大领导者身边当仁不让的二把手,也是你后来的直系长官——声波。
你很少听见他讲话,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从未,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教会了你很多专业性的知识。你懂得了如何利用周围建筑物隐蔽自己,也学会了该怎样在引起敌人警觉后全身而退……在他的带领下,你成为了一个合格的侦察兵。
——可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杂兵。
这并不是说你各项机体检测不符标准,如果只是那样的话,回炉重造的玩笑或许还能拯救一下你。可惜你的问题源自于你的火种,它天生孤僻,这让你在与其他杂兵相处的过程里举步维艰。
量产则意味着廉价,杂兵这个名字的前缀就已经说明了你们的存在有多么的渺小,蝼蚁尚知成群结队,集体主义永远是底层生命最好的保护伞——只不过,你从没挤到那伞的庇护下去。你不是没为此努力过,可你实在与那些作战型霸天虎聊不来。他们的机体要大你几圈,你在与他们对话时必须要仰起头雕才能看见他们的脸。他们俯视着你,也蔑视着你,因为你只是个负责侦查的小家伙,是个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用去直面枪林弹雨的废铁渣。
尽管你带回来的情报会对他们的作战大有裨益,尽管你每次前去侦查都冒着回不来的风险,尽管你……
可惜没有用,鲁莽的战士可不会管这些。
他们只会认为你不为霸天虎的伟大事业而拼命——你是懦弱的。
因此他们排挤你、嘲讽你,用没有硝烟的武器将你逼回了你狭小的领域,你的四周是同样被他们鄙视着的侦察兵伙伴,他们也在各自的狭小领域内各自舒适着,或许抱团取暖,又或许结伴而行,只有你,依旧在形单影只着。
建立社交真的好难好难,你将这事搞的一塌糊涂。
依稀记得几个塞星周期前那个总是不掩饰自己热情的机子,被万丈高的蘑菇云埋没在了某处不知名的角落,可能连个全尸都没。没有机子去悼念他,仿佛他之前在杂兵堆里所受的欢迎都是假象,他的编号冷冰冰的出现在了霸天虎的白名单上,那是他唯一来过的痕迹。
牺牲在战争里太常见了,离去与诞生交替,每日里成千上百的在你面前演绎着。你曾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最终也只会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没有例外,你生来平凡。
你开始冷落了自己的发声器,长官说什么,你就去做什么,从不过问,沉默着将自己的分内之事管理妥当。没有任务的时候,你就窝在杂兵休息区域内不被注意的角落,听着其他机子七嘴八舌的说着乱七八糟的事——尽管你一句话都插不进去,但这种被热闹包围的感觉,比冷冰冰的寂寥更让你享受。
久而久之,你被取了外号,因为你总是一言不发,也没机子知晓你的名称代码……或许就算知晓他们也不会在意,“哑巴”可比字母加数字喊起来顺口的多。
你不喜欢这个称呼,这是侮辱性的。你张开嘴想为自己辩驳,可太久没用的发声器就好像生了锈,将你堵的哑口无言,连带着那些你准备好的说辞,也在归寂为沉默后酝酿成了自卑深深地刺透进你的每一寸零件、线路里……
你愈发不爱说话了。
战争一刻不停歇,来势汹汹的炮弹带着死神的旨意如雨点般降临在这奄奄一息的星球上,有好几次都擦着你的机翼疾啸而过。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收集的情报,有一次却差点被同伴抢了先……他吃定你不会去申冤,便想将你的功劳占为己有。
但是你的长官好厉害,没有谎言能蒙蔽过他的视察,更别提一个小小的杂兵。
他转头面向你的方向,面罩上的屏幕波澜不惊,可你知道他在看着你,也知道他在问你的名字。
你有些无措了,长官的时间很宝贵,容不得你拖延……可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编号。
“生产我的流水线被炸毁了……我没登记……他们、他们都叫我……”
你闭了闭光学镜,胆怯于说出那个侮辱的外号,但此时你别无选择。
长官还是一如既往的反应平静,听完你的回答后他放在操作台上的手指动了动,在身份登记表上敲下了“沉默”两个字。
自此,你真正有了名字。
你叫沉默。
你沉默的去执行任务,沉默的去与机相处。你活成了沉默的样子,你简直名副其实。
所以,最后的死亡,你亦是沉默的。
正如先前提到的那样,你注定要成为霸天虎大业上众多的牺牲品之一,作为时代更替的废铁被永远留在这与这荒弃的星球一同悲哀。
那次任务,你被分配到了据说是汽车人腹地的地方去探查,你如往常那样没有质疑,沉默的去遵守,并在那里发现了敌方寥寥几个伤员。
等你收集好情报正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时,一记能量炮轰穿了你左侧建筑墙壁!
这一炮与你几乎擦边而过,你左侧部分机甲甚至都因为它的热量而变得灼烫,音频接收器更是因为近距离的接触爆破而震荡起电流滋滋啦啦的声响。
你惊疑不定,机体记忆让你飞快变形,你知道自己要逃离,要抓紧时间!不然以你的火力在热战中只能是被摧残的存在……可这次幸运之神没有眷顾你,你腹部中弹,剧痛把你打回原形,你狼狈的摔落地面,爬也爬不起来。
你四周的建筑也遭不住战火的轰炸,碎屑纷飞,终于在最后的震颤下轰然倒塌,残败的铜墙铁壁变成了埋葬你的棺材板,沉重的砸在你身上一层一层,且相当粗暴的,你重伤的机体被它们二次伤害。
你不知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只觉得全身哪哪都痛,甚至疼到麻木,又觉得哪哪都不痛。你的视线被逐渐覆盖,最后一块铁板砸下,你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闪了闪光学镜,依旧没有一丝光亮。
像是瞎了。
你很害怕,原本吵嚷的战乱声响也渐行渐远的像是千里之外收音机的乱流,你看不见、动不了、听不清,唯有那副鲜少有存在感的发声器……
“救、救我……”
也可笑的没有任何作用。
沉默就该沉默的死去,不会有机子来救你,也不会有机子为你悼念。
即使你拼命想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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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蛾子是一款霸天虎的量产杂兵的。点头
驽属于情报部,直属上司是声波。
可惜刚生下来生产床就被炸的渣都不剩了呢。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