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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在拽着我的脚,我一直在下沉,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不断的挣扎,就在我要窒息的那一刻,我猛地睁开眼,醒了过来。
身上衬衫都被汗湿透了,我一边躺在床上大口喘气,一边想,又来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反复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一双手,不断的想把我拉入深渊,无法挣脱,也无法逃避。
我撑起身体坐了起来,侧过身子,拉开床头柜,拿起里面的白色小瓶,熟练地倒出药片,一把塞进嘴里。
因为这个梦,我看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但医生说,这是心病,要靠自己。
谁不知道啊。
最后还是给我开了一些安神的药,我后来就再也没去看过医生了。
但安神的药倒是一直吃到现在,空瓶已经攒了好几个了。
洗漱完,给自己简单地煮了个面,吃饱就出门了。
今天是周一,入职第一天,可不能迟到了。
我大学学的是葡萄牙语,应聘的也是翻译的职位。
人事的小姐姐把我带到工位上后,没顾得上交代什么,就匆匆离开了。
我把东西收拾收拾之后,就坐在位置上无所事事。
现在是刚上班的时候,大家都奔波在各个岗位,或者是赶昨天没完成的工作,一时竟没有人顾得上我。
我饶有趣味地看着一个在打印机前手忙脚乱的小姐姐,正觉得有趣呢,忽然头上覆上了一片阴影。
扭头一看,发现一个穿蓝色西装,梳着背头,浑身散发着矜贵气息的高大男人站在我身后。
他看着我,我也望着他,我俩就这么对视着,一时间相顾无言。
但我感觉眼前的人好像怎么看怎么眼熟。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准备开口问问他是谁的时候,旁边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秦总,这是怎么了?”
说话间,一个身段妖娆的穿着一身正装的女人走了过来,站定在男人身边,仰着头跟他说话。
俩人的身形站在一起,在我看来,很是般配。
“晨会马上开始了,各位董事也都到位了。”
男人没有回答,依旧意味深长的盯着我,女人见他没动,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我。
一时间,我感受到了头顶巨大的压力。
终于,男人移开了视线,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女人也跟着离开,但在走之前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我低垂着头,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嘛。
在我还在想着要不然去帮一下那个打印的小姐姐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走到我的跟前。
“宁舒是吧?”
我点点头。
男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做了自我介绍:“我姓林,是秦总的总秘,平时叫我林秘书就好。”
我连忙站起来,向他弯了弯腰:“林秘书好。”
终于我要有活干了吗,我心里一阵激动,但面上还维持着冷静。
林秘书用手敲了敲桌面,办公室里的人都抬头望向他。
林秘书等周围声音都静下来后,才开口:“这是新来的翻译,主要负责对外交流,文案部分还是交给纪肴。”
然后见他对刚刚在打印机前的女生招招手,等人走到跟前,对我示意道,“这是纪肴,跟你一样是翻译。比你来早一个月,以后,你就跟着她吧,让她带带你。”
林秘书说完之后,还有事就离开了。
我对面前的小姐姐笑了笑,先说道:“你好,我是宁舒。”
对方也回了一个善意的笑,向她伸出一只手:“你好啊,我叫纪肴。”
我伸出手跟对方握了握。
纪肴是个十分自来熟的人,立马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然后示意我也坐。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们俩的工位居然是连在一起的。
“你长得好漂亮啊。”
纪肴一上来就是这么直白的夸奖,弄得我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过她也没在意,接着问:“你也是学葡萄牙语的吗?是哪个学校啊?我也是,说不定我们还是校友呢。”
在认识这个新同事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我知道了纪肴是个话痨。
“C大的”
“哇,你好厉害啊,居然能考上这所学校。”纪肴一脸羡慕地看着我,“这所学校也是我的目标来着,可惜我没考上。”
听出纪肴语气中的失落,我刚想安慰她几句,谁知纪肴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两眼放光地望着我:“我听说,我们老板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你认不认识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犹豫地问:“我们老板是不是姓秦啊?”
“对啊,秦总可帅了,上学的时候肯定是风云人物。怎么说也是校草级......”
纪肴的声音逐渐模糊,我想起来了,秦余。
我的高中同班同学。
我不知道秦余大学是不是什么风云人物,但他在高中跟现在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如果不是我高中时当了班长,我想,我可能都记不住他的名字。
秦余高中时就是班上的透明人物,只有在点名时候,这个名字才会被大家记起。
跟从小就呼朋唤友,一直是同学和老师眼中的焦点的自己彻底相反。
他安安分分地上课,下课,好像也没有什么朋友,就这样平静地到毕业。
我万万没想到,他后来原来跟自己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吗。
年代已久的记忆一下子被打开,我也多了几分感慨。
原来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当初的小透明都成大老板了,而我成了大老板手下的一个小透明。
我自嘲地轻笑两声,这么一想,自己这些年好像过得有点惨。
不对,没有好像,是很惨。
“舒舒啊,你在笑什么?”
“啊,没事,干活吧。”
我收起胡乱的思绪,拿过刚刚林秘书留给她的资料,认真的翻看起来。
看我不想说的样子,纪肴也没再问,双腿一蹬,滑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知道在这上班会碰上秦余是迟早的事,但我没想到这么快。
来明盛上班已经一个月了,我也已经上手了各种资料。
偶尔跟着各位领导出去参加个会,剩下的时间就在办公室里学习各种专业名词。
语言这种东西,永远学无止尽。
这天,因为要整理会议资料,我下班后留得有点晚,大概九点才把所有东西整理好。
保存好文件,收拾好东西,才发现整个办公室只剩我一人了。
晚上寂静空旷的办公室让人有种莫名的凉意,以往看过的各种办公室恐怖片段不停在脑海里闪过。
我快步走到门口,关掉所有灯,刚带上门,就听见会议室方向有细微的声响。
我整个人一愣,接着转身,低头,闭眼,一直往电梯走,按下电梯。
我才没有电影里那好奇心呢。
有脚步声越走越近,我使劲地把头越埋越低,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使劲地盯着地板上的一处斑点看得仔细,然后出现了一双擦得反光的皮鞋,正正好好一脚踩在斑点上,站在只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
我抬起头,就看到了秦余,正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我。
仔细一想,会议室和总经理办公室在一个方向,刚刚那声响应该是他。
心里一阵嘀咕,都是老板了,还这么努力,加班又没有加班费,真是的。
我想到刚刚自己那个怂怂的样子,战略性的清了清嗓,跟他问了声好。
他向我点头示意,看他没有想要交流的意思,我也不好继续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便转过身,面向电梯门,默默数着显示屏上倒数的层次。
“叮”
电梯门开了,我向秦余做了一个他先的手势。
职场上,她还是会做人的,老板优先。
秦余最开始没有动,只一个劲地看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欲言又止的意思。
正当我受不了这尴尬到爆的气氛,想要开口问清楚时,他终于先一步走进电梯。
我在他背后做了一个鬼脸,狠狠地冲着他挥了挥拳,在他要转身之前,跟进了电梯。
我懂事地先帮老板按了停车场的电梯,然后再给自己按了一楼。
脑子里计划着等会到家后,一定要先泡个热水澡,然后点个外卖,今天就吃螺蛳粉好了,再美美地看上两集综艺。
光是想到这,我就差点在电梯里咧着大牙笑出来,还好忍住了。
等电梯到一楼后,我礼貌地转身向秦余告别,“秦总,我先走了,祝您一路顺风。”
没等他回应,我率先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宁舒”
猝不及防地,他喊了我的名字。
明明是听过千百遍的两个简单的字,但在他嗓子里发出来,格外地挠人。
就这么愣神的一瞬间,电梯门再次关闭,往下一层去了。
我不解地望着他,一时间没有了反应。
秦余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表,平静地说:“现在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就一句话,我的脑袋又开始宕机了。
“哈?”
他脸色不太自然地解释道:“我们公司没有让员工加班的习惯,下次别弄这么晚了,这次作为补偿,我送你回家。”
我摁了摁手机屏幕,北京时间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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