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轨

　　雨无穷无尽倒灌下来，像似要彻底清洗这座江城。

　　从案发现场撤出来，嫌犯严格被警员塞进警车。刑警队长梁泯沉声喝道，“带回警队，”随后跳上自己车，车队向江城刑警支队驶去。

　　车上车载警报响起，米勒的声音同时传进来，“头，城南广场发现一具无首尸体……”

　　梁泯猛打方向盘，车头掉转向城南广场方向急驶而去。

　　同时按向耳机，“老鲁带嫌犯回警队羁押，其他人等随我去城南广场。”

　　“是，”“是，”“是，”耳机里一片回应声。

　　载有严格的警车内，驾驶坐上的老鲁从后视镜里看向后座上的严格。见严格嘴角挂着一丝笑，正看向窗外，盯着那雨，仿佛那无穷无尽的雨有着什么魔力，比他犯的事还要牵动他的心。老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手扶向耳机回应道，“是。”

　　雨中，米勒穿着雨衣已被浇成落汤鸡，梁泯从车上下来朝米勒走过来，穿过警戒线，“什么情况？”

　　米勒脸色煞白，“城南派出所有人报警，在城南广场发现一具无首尸体。”说完示意梁泯看花坛台阶上方旗杆底座。

　　梁泯回转身，见花坛居于广场中间位置，上方旗杆底座正是整个广场至高位置。

　　梁泯拾阶而上，走近旗杆，纵使经历过无数大案、凶案的梁泯也着实被眼前景象吓一大跳。

　　梁泯盯着面前的尸体，尸体端坐在城南广场至高点、花坛旗杆底座上。整个身子倚靠旗杆底座，像似看着这广场，又似觉得这世界浑浑噩噩般不忍直视，故又没有头首。

　　没有头的颈部被整齐切断，鲜血正从颈部洞口不停地往外翻涌，被大雨一浇灌，连同雨水一起顺着身体流到花坛上，上面已经积成一滩血水。

　　再顺着花坛台阶，一阶一阶地顺阶而下，向四处溢去……

　　梁泯回头看向广场四周，四周的路灯在雨水中影影绰绰，发出昏暗的光。在广场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间隔安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摄像头。

　　如果这里是第一现场，凶手怎么敢……

　　如果这里不是第一现场，这直往外面冒的鲜血又怎么解释……

　　视线又回到眼前的尸体，“这该死的雨，”梁泯抱怨了一句。梁泯猜想凶手之所以选在这样的天气作案，定是希望现场证据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附近都搜查过了吗？有没有什么发现，”梁泯问道。

　　米勒，“整个广场都搜查过了，没有任何结果，现在正向外扩大一公里范围继续搜查。”

　　梁泯点点头，对随自己而来的警员们吩咐道，“扩大搜索范围，”警员们，“是，”四下散去。

　　正说着，雨中，苏珊走近梁泯，“梁队！”

　　梁泯在黑色雨衣里看见苏珊巴掌大脸白静肃穆着，湿漉漉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雨水从头发淋到脸上，紧接着灌进白皙的脖子里，整个人也同样淋成落汤鸡。

　　梁泯没想到苏珊也在，见她右手臂里夹着笔记本电脑，觉得奇怪，这种天气出现场怎么还带着电脑，梁泯看了一眼那电脑，倒是没问。

　　苏珊汇报道，“广场四周的监控录像都调取了，没有任何结果，时间是从接到报案时间往前倒四个小时开始。”

　　梁泯本来还指望从监控录像能发现点线索，没想到苏珊提前做了。

　　这具尸体难道是从天而降，梁泯看着苏珊，“继续查，时间再往前倒。”

　　“是，”苏珊转过身消失在雨幕中，梁泯看着苏珊背影像是在沉思，同样在思考的还有米勒，这个刚毕业第一天报到的苏珊做什么总是想在自己之前，而且手法跟队长总是惊人相似。

　　“当，当，”广场硕大鼓楼钟声响起，梁泯、米勒和苏珊同时看向那敲响的钟楼，指针正指向十八时。

　　梁泯、苏珊和米勒都知道，这个时间点，如果不是雨天，暮色刚刚降临，如果不是雨天，这个点，也正是广场最热闹时候的开启点。

　　如果天气晴好，这个时间点，城南广场附近居民三三俩俩会涌向广场，跳广场舞的跳广场舞，散步的散步，做点小买卖的做买卖。

　　梁泯盯着尸体，凶手为什么要选在这里，这个广场最高位置，旗杆下，而且是这个时间点，他是要宣誓什么……

　　“查天气预报。”梁泯对米勒说道，雨中，米勒像似没听懂梁泯说什么，“什么？”

　　“查天气预报。”梁泯重重重复一遍。

　　勒解开雨衣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用雨衣遮挡住雨，尽管这样，劈天盖地的雨点砸向手机屏幕，很快屏幕上面蕴有一层水幕。

　　米勒用手背刮开水幕，点开搜索引擎，打上江城天气几个字。

　　浏览器中显示，江城今日天气，晴转多云，而且接连后面好几天的大红太阳。

　　“没有雨？”米勒不相信似的又给市气象局打了电话。

　　被回复，“江城今日天气晴转多云，明日起持续晴天，只是傍晚时分却下了相当于暴雨量的大雨，但气象观察，今天江城上空的确没有能够形成下雨的云团，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的确罕见……”

　　市气象工作人员还在喋喋不休，米勒挂了电话，“头，江城今日天气预报没有雨。”

　　“果不其然！”梁泯给自己的推断再一次肯定，这像是注入梁泯心中的一道强心剂。

　　也就是说凶手也没有料到会有这场雨，也就是说凶手刻意选在广场上人最多的时间点，最显眼的位置……

　　像是要昭示天下，却不巧被这场大雨打乱了。

　　“现在像我们这样毫无头绪、懊恼的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人。”梁泯说道。

　　米勒问道，“谁？”

　　梁泯，“凶手。”

　　米勒看着他们老大，试图想跟上他的节奏，但这的确太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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