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神异

　　“那，沈哥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对面工位的年轻同事最后将一页纸夹进桌面上一叠厚重的文稿里，向沈文拘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一些键盘敲敲打打的声音。
　　黑发的青年停下手中进度，闭上眼伸了个懒腰，拨了拨几乎盖住眼睛的刘海，睁眼看向电脑屏幕下方显示的时间，已经23:47了，公司里早已走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倒不是沈文拘如此热爱工作，只是那位新来的领导，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脏东西，或是单纯看他不顺眼，给他安排比其他人多的多的任务，像这样加班，持续了近一个星期。
　　离职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再去找一个新工作会有多麻烦，光是搬家…
　　沈文拘捏了捏眉心，连续几次遇到奇葩房东，养了狗整夜狂吠的，吵架的，让他原本就命苦的加班生活雪上加霜，好容易碰上一个好说话又没什么奇怪习惯的房东，他是真不打算搬。
　　算了，或许做完这个项目，新领导能稍微放松点对他的“迫害”。
　　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已经两点多了，看看落地窗外夜色黑沉，沈文拘轻叹，起身去茶水间接水。
　　又是住在公司的一天。
　　公司是我家，我爱工作，我爱上班。青年喝着水，回到工位坐下，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他感到眼皮有些沉重。
　　也是，两点了，是该…休息了。
　　沈文拘趴在桌面上，意识逐渐模糊。单薄的身躯看上去似乎不堪重负终于垮塌，呼吸长而平缓。
　　空调机仍在发出细小的声响，红色的电源灯一闪一闪，如同注视着虚无的眼睛。
　　……
　　“叮——”
　　如同沉没水中，沈文拘所听所见的一切都像隔了雾，隐隐约约听不清晰，看不真切，否则他怎会刚刚睡下又身处于一片纯色的空间？
　　“亲亲——你听到了吗——”
　　幻觉吧。
　　沈文拘眨了眨眼，猫怎么会在天上飞。
　　“亲亲——”黑猫一样（但肯定不是猫）的生物拍拍他的脑壳，金色的圆瞳盯着他，像是动画片里女巫身边的爱宠。
　　好吧，似乎是真的。沈文拘对此接受良好，毕竟谁小时候没有幻想过一段奇遇呢？
　　他伸手去摸摸黑猫柔软的皮毛，手感挺好。
　　黑猫也不介意，只是嬉皮笑脸——他居然能从一只猫脸上看出这么丰富的表情——道：“既然亲亲听见了，那我就讲下去啦～”
　　“我是小黑，工号4273。”黑猫边说边绕着他飘了几圈，：“亲亲应该也意识到了吧，现在所处的空间，不是原来的世界了。”
　　小黑继续道：“这是因为亲亲原先的身体，已经死亡了哦。”
　　死因是过劳猝死，沈文拘对此毫不意外，平静到仿佛被宣判死亡的人不是他一样。只是有些可惜办公室窗台那盆三叶草，也不知道同事会不会给它浇水…
　　“亲亲居然不意外么？我还以为会有痛哭流涕，崩溃震惊，抓住我的衣领愤怒质问……”小黑浮夸比划着。
　　见面前的人类不接戏，黑猫做出一副“你怎么这么无趣”的样子，很快又继续说回正题，“但是亲亲不用担心，我们能够让亲亲获得额外的生命，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呃，死而复生！”
　　果然，提出自己的死亡，那么必然有相应的筹码。沈文拘心说。
　　“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呢？”沈文拘补充，“代价。”
　　他想活，非常，非常想活。
　　即使没有什么促使着他活下去的苦衷。
　　就只是想活下去。
　　“很简单！只要加入我们‘玩个游戏吧’，完成任务就可以了！”黑猫在空中上蹿下跳。
　　沈文拘听着小黑叽叽喳喳讲了一通，终于从大量信息中总结出了关键部分。
　　这名为“玩个游戏吧”的存在，需要他们这些因为意外死亡之人作为玩家，通关副本，完成任务，获取能量，给名为主系统的存在充能，而小黑是分系统之一，每个玩家都有自己的分系统。“魔王”作为游戏的主导者，给予玩家延续生命的可能。小黑也没有隐瞒副本通关条件严苛的事实，但是活下去，这个诱惑对于意外死亡的人来说太大了，反正是否参与都是已死之躯，何不放手一搏生的可能？
　　“但是，我并不需要额外的生命。”沈文拘淡淡，他这样说，也只是想看看黑猫究竟能给出多少价码。
　　小黑看过面前人类的资料，相信了这个命苦加班人‘无欲无求’的设定，讪讪道：“是，是哦……不过！我们还有别的奖励！生命，金钱，爱情，健康，都可以兑换！”
　　沈文拘对这些没什么执念，他摸了摸眼下并未消去的青黑。
　　“……这些都不行的话，亲亲，你想拯救世界吗？”小黑想起沈文拘对于它的存在似乎毫不惊讶，想法一闪而过，故作神秘地凑到沈文拘耳边，悄声道，“其实我们大家苦‘魔王’久矣呀…”
　　小黑说着假惺惺地抹了一把泪，但沈文拘还是意识到了黑猫的潜台词。
　　“魔王”可以被推翻。
　　也就是说，“魔王”其实并不是“玩个游戏吧”的实际主导者，或许地位更接近于挂名的领导。
　　不过，拯救世界什么的。
　　“如果这样不行的话……”
　　“我同意了。”沈文拘面无表情。
　　小黑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它立刻从空气中调出一份协议，眼巴巴等着沈文拘签字。
　　沈文拘好像看到了对方一闪而过的水光……
　　他过目一遍协议，无非是一些申明以及不得泄露的保证。
　　甚至有五险一金！沈文拘感慨。
　　确认没有什么特特特别小字及坑人条款后，沈文拘爽快签字。
　　他像是才想起来，漫不经心地问：“签了协议，我会拥有什么特殊能力吗？”
　　小黑：“目前没有哦亲亲～但是以后也可能会觉醒啦不要灰心！”
　　沈文拘：“那初始面板呢？”
　　小黑：“力量和体力D呢亲亲～”
　　沈文拘：“那新手保护期？”
　　小黑：“我们没有这种东西呢亲亲～”
　　沈文拘：“……”
　　即使是一串电子生命，也感觉到了此刻气氛之尴尬，它打着哈哈：“但是我们不用加班！而且有新人大礼包哦！亲亲可以到副本内打开背包查看哦！”
　　说完沈文拘脚下隐约亮起白光，并逐渐扩大。
　　黑猫还在光圈外，向着沈文拘挥挥爪子，剩下的话沈文拘没有听清，大概是祝你好运一类的话。
　　算了，至少不加班。
　　他一阵恍惚，再次脚踏实地时，周遭景象已经变化成了和他公司布局接近的办公楼内部，此刻他正站在一个工位前。
　　耳中传来温柔的机械女声：“欢迎来到‘玩个游戏吧’新手副本，无限加班。”
　　“神视之下，异火之熄。”
　　后一句大概是口号之类，沈文拘也并没有过多在意。
　　他在意的是……为什么拯救世界也要加班！
　　果然有逃不开的隐藏条款……
　　小黑你是个骗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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