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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表白信
九月,桂花香从教室外的园圃一直飘进了高二(3)班的第二扇窗户。
比食堂隐约传来的饭香还要诱人。
用来陪睡最好不过。
窗边的白谦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支着脑袋,两眼皮一开一阖,眯成了一条缝。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白谦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条件反射地抖了一抖,端正坐好,笔在手上飞快运转。
不知道写的什么玩意儿,但只要摆出一副努力解题的姿态,一般都不会被揪出来在打瞌睡。
30多岁年轻稳重的背影从他旁边走过,还有什么东西落在桌上的声音。
白谦原以为是老师在他桌子上轻敲了两下,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枚薄荷糖。
谢谢陶老师。
他在心里暗暗感谢,慢悠悠地拆了那颗糖放进嘴里。
清凉在舌尖上展开,沉醉美梦的大脑终于清醒了过来,一丝丝的甜味裹挟着持久的冰冷,刺激着贫乏的脑神经。
他开始认真答题。
——
下午最后一节课,依然是数学课。
上午做的那份测试卷发了下来,他看着上面不很醒目的红笔批改的30分,陷入了沉思。
数学老师在上面评讲,没有薄荷糖的刺激,白谦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直到老师让他们拿出错题本,白谦才勉强打起精神,伸出左手在桌肚里摸索,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了一本活页错题本。
他打开白皮的封面,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灰色缀着小花装饰华丽的信函。
他想也不想地打开。
里面是一张小巧的信纸,信纸是他喜欢的蓝色。
【给白谦同学的表白信:
地狱的恶徒渴望新鲜的血液替他们赎罪
而我,则向往命中注定的神明将我拉出苦海
所以,请让我吃下你的心脏
证明你的心脏不比我的轻
你愿意,做我命中注定的那位神明吗?】
没有署名,下面还有几只灰色的手印。
?
白谦一开始没理解什么意思,然后他慢吞吞地自我推导。
if我是神明
——将他拉出苦海
——他吃我的心脏
……
他先是吓出一身冷汗,困倦的眼皮被强撑了起来。
然后他又放松下来,指不定是谁跟他开玩笑搞恶作剧呢。
这种玩笑也太low了,他想。
莫名其妙还毫无逻辑。
他刚想随便揉成一团,余光瞥向讲台上的老师,又换了个想法。
等会儿跟陶老师讲,把这个搞恶作剧的人揪出来好了。
这种行为实在太恶劣了。
一下完课,陶均用没捏粉笔的左手扶了扶眼镜,“下课了,白谦,你收拾好以后过来一下。”
白谦错愕地看着他,陶均却友好地盯着他桌子上刺目的30分,对上他的眼睛笑了笑。
周围的同学在一分钟之内欢天喜地地背好书包,出了教室。
而作为学习认真的班长,他把最后那道难题写完之后,看了一眼后桌的白谦,朝他眼神示意告别。
最后只剩下他和陶老师了。
白谦拿着试卷和那张恶作剧表白信,走到讲台上。
“白谦,你这次测试……”
陶均刚想说什么,白谦就把表白信大咧咧地单手拍在桌子上。
“陶老师,您一定要为我讨个公道啊,有人给我写信搞恶作剧。”
陶老师善解人意地咽了一半的话,“好,我帮你看看。”
他随意低下头将信函摆正,却猛地顿住。
上面有一行血腥的大字:【千万别打开看哦~因为我一直在注视着你~】
陶均立刻抬起头张望四周,一边窗户对着走廊,没有一个人经过。
另一边窗户对着种上桂花树的草坪,也没有人守在那里。
他松了一口气,果然是恶作剧而已。
他刚想收回打探的视线,余光却瞥到一旁空调柜上放置的摄像头。
摄像头一整个白天都是面朝墙体的,跟个傻子般面壁思过。
陶均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
因为他看到,那个摄像头徐徐转了过来,黝黑的镜口正对着他。
像一只深不见底的枪口。
陶均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却碰到坚硬的黑板。
白谦看陶均东张西望,好似看到了什么受惊。他顺着人的视线,却什么也没看到。
呆板的空调柜,大敞的窗户,以及一只迟钝的摄像头。
他又去看陶均。
见人迟迟不开信封,他歪了歪脑袋,语气纯良无害:“陶老师,怎么了嘛?”
“白谦同学……”
陶均努力挤出一个惨白的笑,“老师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下次再帮你看好不好?”
“好呀。”
白谦点点头,“那陶老师回去后记得好好休息哦~”
陶均听到这声“哦~”的尾音,只觉得自己后背都是湿的。
他狼狈地夹着教案快步离开。
白谦奇怪地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瞥向这只信封,无奈摇了摇头,只好带着这封信一起回家了。
他背着书包,遵守交通规则,平安到家。
白谦家住在学校附近的一片老小区,没有装电梯,不过楼道的灯是好的。
他爬上四楼,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熟练地转了转。
门一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从天而降,沉声落地。
白谦静静看着它,缓慢眨了眨眼。
周身温度慢半拍地冷了下来。
恐怖画面在脑海里四处蹦跶,各种鬼哭狼嚎的音效串烧不停。
白谦咽了口唾沫,然后战战兢兢从一旁鞋柜旁边的墙上插座拔下电线插头,他拎着电线,用插头那端碰了碰袋子。
不知怎么碰的,可能也是袋子系的不紧,扎口就这么被插头挑开,露出一朵毛茸茸。
白谦继续往外拨,不多时,一个可爱的小熊布娃娃露出了一半全貌,两只黑色珠子好似哀怨地看着他。
白谦心里浮上一层诡异的熟悉感,走上前去,踢了它两脚,小熊头往旁边一歪,白谦立马往后跳了三段位移,扶着门框,要被吓哭了。
“爸!爸你在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嘀嗒。
终于,从卧室里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
他爸抓了几把鸡窝形头发,及拉着拖鞋,推开卧室的木门,面带不豫之色:“杵在门口干嘛?进来啊!”
“爸……这个小熊…怎么回事?”
“什么小熊?”
白建平无所谓地耸耸肩,手上掐着根烟,“进来就把门带上,赶紧去做饭,老子要饿死了。”
说完,他爸“哐当”一声,关紧了门。
只余一片寂静。
白谦脸色发白,他想直接把这个小熊扔掉,却又不敢。
他想起来以前看过的小说,有人会把监控藏进玩偶里,或在玩偶里放些污秽的东西,用来作邪法。
不论哪一种,都令白谦感到遍体生寒。
他蹲了下去,没闻到什么尸体肢块的血腥味儿或臭味,放下一半的心,把黑色塑料袋拎到厨房,拿了把大剪子,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去剪开小熊的身体。
沿着机器缝好的线,白花花的絮立刻鼓了出来。
像脑花一样。
白谦立刻被自己的想象力屈服了。
他把棉絮全都掏了出来,直到小熊剩下一张毛绒的皮。
没有监控。
他松了口气。
他又把絮塞了回去,拿针线缝好。
他将小熊放在破烂的沙发上,刚想把塑料袋丢掉的时候,却发现里面还有什么东西发出簌簌的声音。
又是一张纸。
心脏猛地一跳,白谦用力攥着纸页,指尖泛白。
【我知道你住在哪了哟~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只好亲自来取你的心脏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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