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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贺其怎么肯就这样让她一走了之,大跨步追上去,可许知微却在他快触及她时猛然一个回头。
“你够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我哥了?贺其!别管我!”
贺其伸起的手就这么被定住,连跟在身后的廖静都怔了。
再回神,许知微的身影已经远远在那扇自动门的里头,她径直上了电梯,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再给过来。
廖静看着愣在原地的贺其,他的瞳仁漆黑深邃,任谁也不明白在想什么。
可她在动车上形形色色地见过那么多人,怎么能无所察觉,他和刚刚嘶吼的姑娘绝对有什么故事。
廖静一时尴尬,提着行李箱退也不是,上前也不是,进退维谷。
就这么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贺其自己发觉不妥。
他掖好被风吹起的外套一角,拉上拉链,转头接过廖静手里的行李箱,“谢谢。”
这声谢道得有些晚了,贺其又说了句不好意思。
此时正值饭点,夜晚的大网张了下来,拉下一片蓝幕,远处的高楼灯火点点,附近谁家传出来凄凄切切的歌声,“遥远的她,仿佛借风声跟我话,热情若没变,哪管她沧桑变化……”
一座城,一万个伤心的人,夜灯吹不尽的是一重又一重的苦楚。
贺其勉强扯出些许笑容,问廖静:“你还没吃饭吧?”
自然是没有的,廖静是特意为给他送行李箱而来,这次突然的相见勾起她高中时期无数的回忆,想到和贺其做同桌时的种种,记得体育课上流淌在他鬓角的晶莹汗珠,上课时投射在他手臂上的一条金黄光线……
可她没有想到会撞见这一幕,撞见他失意落寞的样子。
贺其见她不说话,兀自拉走行李箱,在路边拦下一辆车,“走吧,请你吃饭。”
许知微并不在意贺其和廖静的后续,她回到宴会厅的时候,致辞环节快要结束,一对璧人在台中,他们互望彼此,眼波流转之间,是两汪泛着涟漪的水,水里刻写着深情。
程宥许手举着话筒即将说完,最后一句是三个字:“我爱你。”
那声音从会场四面八方的音响里传出,但许知微却仿若觉得那声音正贴着自己耳畔,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扫着耳朵上那一小点软嫩细腻的肉,好痒,她不自觉挠了挠脖子,像回到了昨天晚上。
那句我爱你仿佛还在她的身后,程宥许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他在用行动无声证明。
想着想着,心竟一惊,喘了两口气想提醒自己清醒,可不知是酒精开始发挥作用还是其他,她呼吸渐沉,眼前酒杯也开始模糊不清,眼睑上似被覆上了一层透白纱帘,台上的人分裂成了三四个,她看到了许许多多双程宥许深情的眼睛。
伸手想触时,却在倏忽之间犹如天昏地暗,所有人全都不见了,她莫名其妙被关进了一间四下无光的房子,无门无窗,伸手不见五指。
想叫喊,却发不出声音。
许知微张大了嘴,却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见。
人的求生本能在这一刻爆发,捏紧了嗓子,尖锐喊叫,忽然,“啊”一声传进耳里。
她被自己的叫喊声惊醒了,睁大眼睛,极速呼吸,撑起半身时却发现仍是黑暗,而旁边一道黑影也和她一样坐了起来。
室外还有月光,顺着窗帘缝隙透进来一缕,许知微揉揉眼睛,凭借这道光线去看旁边那人的轮廓,还未看清却已经被搂住。
是一道熟悉男声,声音略显喑哑低沉,可仍旧怀着温柔气息,“做噩梦了?”
她的脑袋被带到他肩头,轻轻一吸,闻见清新的草木味,那是程宥许爱用的沐浴露香气。
他把壁灯打开了,看怀中身体僵硬绷直的人,那双杏眼流出了眼泪。忽然紧张起来,“怎么了?别哭。”
许知微得以看清他,目若星,眉似剑,是他,搂住她的人正是程宥许,他还在她身边。
一切是梦。
她一下就绷不住了,转身紧紧抱住了程宥许,疯狂哭起来。
太憋屈了,实在是太憋屈了,这样一场噩梦几乎要抽走她七魂六魄,眼睛里瞬间浸满了水盈盈的泪。
程宥许看见她黑直的睫毛在颤抖,纤薄的身体自不必说,分外心疼,不知道是什么梦惹她成这样,问了好几遍,可许知微只是哭。
还越哭越大声了。
他只能在旁边给她递纸,又拍打着微弓的背小心安抚,纸巾一张张投进他手心,几乎半包纸被用尽后,终于哭声渐弱。
许知微仍抽搭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梦醒后的心情,有失而复得的欣喜,有身心俱疲的委屈,当然也有耍小孩心性一般的对程宥许的埋怨。
“都怪你……呜呜……”她转而去打程宥许的手,没用力,只是发泄心里的难过。
就算是在梦里,他也不可以背叛她。
程宥许却有些发懵,怪他什么呢?他们安安稳稳地一起入睡,他什么也没干。
况且他才应该生气呢,临睡前,他向她索一个吻而已,她居然背过身没理他。
他可真冤。
现在正值六月里,此情此景倒是让他觉得下了场无形雪,比窦娥都冤。
他抓住了许知微又将落下来的手掌,对上那双潮湿的眼睛,圆润的眼睛像兔子,泛着浅红。
心下却又一软,温声细语地问她:“怪我什么?”
她的手被抓进了他手心,发丝也被轻轻地揉开。
昏黄的壁灯,清晰的人,梦中的一切都在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真真切切的现在。
程宥许还是她的程宥许。
大梦一场而已,何必再去追究?始终是她太沉于梦境才会惹出这么一番心碎。
许知微经过一顿暴哭,心情总算和缓下来,对着程宥许摇头,一头又扎进了他的胸膛,听见他身体的心跳在回应她。
“程宥许,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如此反复多遍,可许知微无论如何也说不够,不仅说不够,鼻子也闻不够,贪婪呼吸了好几口气,感受重回她怀抱的气息,总算安心。
梦醒了,都是假的,幸好幸好。
可她是安心了,程宥许被她指尖挠得心痒,某处跟着着火,身体一贴,正对她的小腹。
“硬了。”
许知微感知到便也顺势把手放下去,轻轻揉按。
抬起头,鼻头还红着:“你爱我吗?程宥许。”
从她醒来到现在就一味说怪话,现在又一边撩火一边问这种无厘头的问题,程宥许手托住她的背,上半身用了劲,强行把人按了下去。
一双眼睛迥然,却缠着欲/火,“你说呢?”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五年,时间并未浇淡热情,反而像一壶茶,越煮越醇香,越喝越浓厚。
程宥许爱她,更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许知微伸手托住眼前棱角分明的脸,摸他高挺有型的鼻骨,嗔道:“我要你说。”
她的手顺势落在他的下唇,她要亲耳听见,也要亲手触到。
感受到程宥许下唇的颤动,又听见他清晰的一句“我爱你”后,总算安心。
“那就一辈子不要离开我。”
“好。”
程宥许轻轻呼出一口气,调试了下姿势,好让许知微平躺得舒服。
垂眸摸落在她额前的发,挽在她耳后,低头吻上,“那接下来该做点正事了?”
许知微哭了太久,鼻子塞住,如此平躺着,呼吸更加不顺畅,只能靠嘴唇微张获取新鲜空气,而下一瞬却被人强行堵塞。
软舌长驱直入,根本不容许她答应与否。
可几乎是本能反应,她顺从地闭上眼,感受和梦里不同的温柔。
他的吻轻柔和缓,带着些许清酒香,一步步引她进入另一个世界。
许知微想起睡前拒绝他一吻的原因,昨天,他为救人与小偷搏斗,手背处被剌破一道,今天回来却骗她说是自己不小心磕碰。
想必口中渗出的酒意是趁她睡着之后喝了酒所致。
一切真相大白,她带着对他的怨气入睡,难怪做那样荒唐的梦。
许知微无暇再想下去,她逐渐进入了程宥许的节奏里。
避开他想再度入侵的唇舌,呼吸几口气,吻上他下巴,身体逐渐不自觉迎合。
腿已经勾上他的腰,手臂伸展开去缠他线条好看的脖颈,摸到他耳后微微凸起的一道疤,那是程宥许在一次出任务时受的伤,玻璃片划伤皮肤,留下英雄的勋章。
昏昏之夜,窗外落雨声若有似无,她被捏了一下,呜咽出声。
手要去阻拦,又被扣住手腕翻至头顶。
真丝睡衣轻轻一带,扣子皆落,一抹春色尽显,暴露在似醇酒一般的深情眼睛里,他动作轻盈却利落。
先是看了她一眼。
低头,
张口,
咬下去。
他总爱如此犯规,许知微原本如洪水泄闸的情绪,此刻却被强行转化,感受到滚烫气息,再是略带潮湿的钝牙。
一勾、一舐……搅起波浪起伏。
最后,遒劲有力的腹肌与她稳稳贴合。
雨依旧纷飞,柔绵的,细腻的,最后即刻爆发。
他们攀登入峰,共同沉沦。
最后的最后,许知微手指似游鱼落入他发丝。眼睛眯成缝隙,缝隙里瞧见一双眼,没有梦里的冷清和疏离,只有爱意。
程宥许抓下她手紧扣,同时渐渐放缓动作,手还落在细弱腰肢,上移,俯身,吻她刚刚哭红的鼻头,吻她后颈的翩飞蝴蝶。
“微微,我要你开心。”他的声音像羽毛,飘下来,彻底瓦解掉许知微心里所有阴霾。
她轻轻点头,“你还在就好。”
一切,都回来了。
梦境总算如泡沫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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