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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排演的日子,若安和往常一样早早的来到剧团,帮着老张头调试两边的幕帘,配合调音配乐的小哥儿还有灯光师调试键盘,以及帮着道具师傅摆好桌椅板凳,忙完这些若安回到后台换好衣服简单化了妆,准备按部就班的进行排演,这时指导老师急匆匆的找到了他,
李老师:若安、若安,今天你演主角。
若安:啊!
李老师:陈前陈后又没来,只能你顶上了。
若安:奥。
这种临时的变换,若安遇到过几次,虽说可以出演更重要的人物,但都是在内部排演时才得到的,对于能够在正式演出中出演这样的角色,他已不报太大的希望,因为面前两座大山是难以逾越的,看着正在对着镜子装扮的王小慧,若安苦笑着摇了摇头。
剧目的内容,无论主角还是配角的台词,都已烂熟于心,稍事准备便和王小慧一起走进了排练厅。
大厅的座位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指导老师在台下坐着,不多的工作人员站在台前关注着各自负责的部分,另外还有躲在一侧进门口的陈副团长,只要有若安的排演,他总是准时到达现场,随着老张头的一声吆喝“开幕了!”,排演正式开始,若安在台上的一举一动,牵动着陈副团长表情的微妙变化,偶尔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又会紧锁几下眉头,这样变换的神情一直会持续到两个小后幕布关闭,他才感到身体的疲惫回了办公室,若安帮着其它部门归置好物品回到后台换好衣服,这次没有和往常一样去陈副团长那里打招呼,而是和同事道了别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海城有很多漂亮的建筑以及繁华的街道,不过藏在背后的老旧街区也是不少见的,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若安来到一条有几栋楼房的小巷,一眼望去,这里像一位梳洗干净穿着整洁的老人,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这里,若安的心情变得沉稳了很多,犹然升起敬意,几颗粗壮茂盛的树站在门口,在风华中承担着各自的职责,从门洞里走出来倒垃圾的白发阿姨,举止透着干练的优雅,大门口挂着一条铁质的牌子,上面写着“海城某部队离退休干部住所”
刘阿姨:小秦来啦!
若安:刘阿姨。
刘阿姨:是来找老许吧。
若安:对。
刘阿姨:早上我还见他溜达呢,不知道回没回来,上去看看吧。
若安:哎。
听陈副团长说,老许是自己以前在部队的领导,当过知青,海城本地人,七十多岁一个人生活,身体也不太好,由于平时忙于工作很少能过来看望,所以就给了若安一个任务,让他没事的时候常来这里陪陪他,来的次数多了也就更了解了老许的生活,老许以前在部队是专管文艺的领导,结过两次婚有三个孩子,但这两次婚姻都不太幸福,虽然和第二任妻子在法律上有夫妻关系,但也是名存实亡,如今妻子和孩子都出了国,只剩他一个人生活。
海城以前的楼房都不高,基本在四五层左右,若安通过楼梯上到三楼,敲响了老许的门,三声过后听不见动静,透过猫眼儿也看不到什么,拿出手机拨打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听,今天过来并没有提前联系,或许出去还没回来,也或许睡着了,这样想着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的门轻轻的响动了一声,随后传出一个孱弱的声音,
老许:小秦来啦。
转身看到有些虚弱且无精神的老许,若安关心的问道
若安:你在家啊,刚睡醒还是身体不舒服?
老许点点头招呼若安道:快进来。
经过几年的相处,若安和老许成了忘年交,之间的称呼和交流用语都变的像好朋友拉家常一样。刚来这个家的时候,若安最大的感受就是古朴,老式的桌椅板凳漆面已经模糊,木制的窗框下陶制的花瓶做着插花,几十年前的钢琴很少再听到声响,伴随着干净的桌布和整洁的打扫归置,窗明几净混杂旧时光的味道扑面而来。书房是老许最爱待的地方,一般到了家里老许不会把若安让进客厅,而是请他到书房里喝茶聊天,自从退休后没了公务在身,为了打发时间,老许开始写起了书,有几本若安都已经看过,只有回忆录老许不让若安看。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稿纸,倒了两杯茶水放在书桌上,老许摘掉眼镜在那件绿色旧军装外套上擦了擦,轻叹了口气。
若安:腰椎又难受了?
老许:贴着膏药呢。
若安:血压呢?
老许:正常。
简单扫视一圈,若安似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若安:照片呢?
老许:不小心打碎了。
若安:我帮你去换个框儿。
老许:不用。
老许书桌上的那张照片是和第一任妻子还有他们生的两个孩子一起照的,在妻子四十多岁时因患癌症去逝了,两个孩子一直埋怨老许没有照顾好母亲,毕业后各奔东西,如今一双儿女也有五十岁了,至今没有回来过。
若安:他们来电话了?
老许:恐怕连号码都忘喽。
看着老许情绪有些低沉,若安没在提这个话题,
若安:最近在写什么。
老许重新戴上眼镜,拿起刚刚收起的稿纸递给若安,眼光中闪过一丝骄傲,
老许:你看,有家出版社要出版我的新书,让我写个序。
若安:老许,你真厉害。
老许:都是老部下出的力,写不了多好。
若安:别谦虚了,晚上你下厨,我去买菜。
老许:还是红烧鱼好不啦。
若安:除了这道菜,我就没吃过更拿手的了。
老许:你个小赤佬,快去!
看着如孙子般大小的若安,老许露出了少有的一丝微笑。
晚上老许多喝了两杯,安顿他睡下后若安乘坐最后一班公交车回了租住的地方。
这是书房改造的房间,几平米大小,一张床占据了大部分地方,二十四层楼的高度,可以欣赏远处的风景也可以随时跳下去解脱。
躺在床上的若安翻看着手机,等待了一天,发到群里的大学同学聚会通知,还是只有三五个同学不确定的回复。昨天在收到王蒙的信息后才知道,大学毕业已经十年了,如果不是因为担任班长的原因,若安是不会有回去的想法的,十年过去了,在团里还是编外人员,拿着微薄的薪水,要不是陈副团长一直的鼓励,他是坚持不到现在的。正好赶上剧团最近没有剧目演出,索性回去见一见老同学。
有些疲惫的若安坐起身,和王濛、佳贺电话商量过后,三人分头联系起来。
第二日的天气有些阴沉,中午的微风穿过楼群找到了一扇半开的窗子,若安眯着眼睛伸起了懒腰,不太明亮的光线也让他觉的有些刺眼,拉紧一些窗帘回到傍晚的光圈,端起脸盆拉开书房的推拉门,走进放松精神的洗漱间,反锁了门。氤氲的水气升腾起来,垂下的头发抚到后面,擦拭模糊的长方镜,瘦弱的身体被流水丰盈,微眯的丹凤眼中清澈却不再灵动,若安总喜欢这样看看自己,确定没有在昨晚的梦中老去。
多方联系,暂时有七位同学可以参加同学会,仨人决定先预定一张15人的桌子,这件事情就由身在当地的王濛和佳贺去办了。若安心里还是不踏实,担心一张桌子能不能坐满一个圆?可是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是会去的不是吗?思索片刻,带着些许的兴奋和担忧,穿戴好衣服,跨上蓝色斜肩包出了门。
穿过繁华的街道,见识林立的高楼,来到一条有名的老街,进入老街的古巷之前,从周边商铺的装修和售卖的各式各样复古的、传统的、以及现代的东西中,可以感受到不同时代的过渡,走过一二百米的柏油路,在道路中间的右侧可以看到矗立着雕文刻字的石牌坊,立了牌坊就立了身份,也立了荣耀和规矩,经历这么多年的风起云涌依然不倒的更是一种遗迹和传承,在这样的牌坊面前,若安的心情像是站在了老许家居住区的院子里,变的沉稳而又肃然起敬,通过这个门走一段平滑的青石板路,就遇见了白石做的圆拱桥,以前的白石经过多年风吹雨打整体颜色添上了墨青,桥栏并排雕刻着同样的祥云花纹和对视的幼狮,拱桥的下面有一条平静斑驳的河水将其穿身而过,如姑娘盘头插上了发簪,这就是她俊俏的模样,走到桥的弧顶,可以清楚的看到连接着桥身的那条宽不到两米蜿蜒二百步的小巷,那里的人更多,青石板更显光滑,两边的青瓦白墙在灰蒙的光里透着沉稳和明亮,出入小巷,如果幸运,还会偶然遇到穿着旗袍的女人轻捻着花伞擦身而过,回身看去,一步一动,都让人体味一番知书达理的闺秀风韵,那种感觉像是一下子回到了民国的一个下午,也就是这个下午,撞开了一个男人对于完美女性幻想的大门。
今天不是周末,人不算太多,可以轻松的迈着木门槛在两边的小店里进进出出,看看成套的陶瓷杯子,试戴一下精美的银饰,每一件都让人爱不释手,翻看到价格,若安还是识趣的放下了,并不是单件有多贵,而是给每个人买一个,那是他承受不起的,尤其现在收入比较拮据的时候,是的,他在为同学会选礼物,在若安看来,这总会成为一种怀念的时刻,除了一份记忆,应该有一个物件儿,让人看到就会在遗忘中想起什么,而不只是匆忙过忘的一顿饭一次会面,这就是礼物的珍贵意义吧。
去过了几家店铺后,若安停在了一家店面不大的小饰品商店门前,看着人来人往,感觉很受欢迎,走到里面扫视着布置,左右两边的墙上在深紫色的绒布上挂满了一排排闪晶晶的各种各样的小饰品,非常精致且漂亮,随手摘下一个翻看,更让若安欣喜不已的是这个价格,他完全能够接受,来来回回左挑右选之后,一枚带有长长挂链昆虫造型的小怀表吸引了他,分开那对儿翅膀,透过白净的表盘可以清楚的看到时针分针准确的走动,如果送给大家这个类似怀表造型的复古礼物,里面寓意着珍惜时间以及经历岁月的友谊,若安欣慰的微动着嘴角,心里默定着,就它了!
此时柜台人员正忙着给其他几个客人结算,若安没有立马过去,而是有一眼没一眼的继续看着摆在中间柜台里面的其它小饰品,并不断的注视着柜台前的情况,当扫视完一圈准备过去结算的时候,若安忽然停下了脚步,似乎一刹那之间有一道光芒在脑海里闪过,退回两步,走近中间的饰品台,目光透过玻璃追踪而去,在众多饰品中若安的目光停留在了一片闪闪发光的银色羽毛上,这一刻,似乎消失的一段记忆又回来了——
1995年,若安八岁,那时无论农村还是城市都带着土黄的底色,在现在的若安眼里,那就是人间最美的烟火气,当时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过年,不但有新衣服穿,还有平常吃不到的很多好吃的,经过短暂热闹的几天,慢慢的在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中年味儿淡了下来,马上进入二月,大部分地方都开始恢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可对于若安来说,他的兴奋劲儿刚刚上来。
我们所熟知的二月二,这个日子有很多说法和讲究,人们称为龙抬头,还要吃炒豆粒儿,剃不剃头,吃不吃豆粒儿对于八岁的若安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而最让他魂不守舍的则是隔壁村子的曹楼会。什么是曹楼会,曹楼就是村子的名字,每到二月二这天村里都会请来戏班在村北的大坑里搭台子唱一星期的戏,这就是曹楼会,每逢曹楼会期间都会吸引很多周边村子的人来到这里看戏,对于平时娱乐活动不多的那个年代,如同村里放电影一样,这可是不能错过的精彩节目。
每次曹楼会母亲都会带着小若安去凑凑热闹,母亲说要培养他的艺术天分,让他从小感受一下舞台氛围,小若安稀里糊涂的听着母亲的话心里可不管这些,也并不是小若安喜欢听戏,这么大的小孩儿哪能听懂这个,之所以让他如此开心,是因为由这个曹楼会所招引过来的小商贩们,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挣钱的好机会,而对于小若安来说,又有好吃的和好玩儿的了,孩子们的心事莫过于此,那个年龄,也只盛的下这些吧。
曹楼会这天,小若安和堂哥密谋好早上少吃饭,中午好好过过嘴瘾,母亲领着他刚走到村子的大路上,小若安就跟着堂哥一股脑儿扎进了人堆儿里,身后母亲的喊声也置之不理,两人跟着更多孩子组成的大部队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一会儿在卖棉花糖的老大爷车前停下,一会儿又围住了卖糖葫芦的大叔,接着又蹲到卖钥匙链儿的摊子前,在同伴们的掩护下,顺手摸走一个自己喜欢的样式,听着后面的喊叫声总以为被发现了,吓的赶紧往里跑,跑个一二十米往左边一拐便开朗了很多,这就是村北的大坑了。
站在若安跑过的这条主道向左看去,左右两边相隔二三十米是坑沿,挨着坑沿儿不远又是住家的平房,前面三四十米是坑的长度,坑沿儿挨着出村的一条马路,若安的身后是其他的住家,戏台背靠着主道搭建,坑深三米左右,搭起的台子也差不多这个高度,大戏还没开场,坑上已经站满了人,坑下也坐满了人,坑两边儿的榆树杈上还做着几个孩子扑棱着腿吃着糖葫芦,顺着斜坡下到底部,小若安跟着堂哥又玩儿起了套圈儿,还有竹竿儿插着的走迷宫,当小若安被困在里面的时候,一阵锣鼓的喧闹声,让他回头看向台子,从竹竿的缝隙中只见几个装扮怪异的男人翻着跟头来来回回,台下的人高高低低的坐着吆喝叫好,虽然这个场面让小若安有些分神,但很快又转过头继续摸着竹竿破阵,从竹竿迷宫出来以后,小若安的嘴又馋了,他跟着堂哥围在卖棉花糖的老头儿跟前,紧紧盯着那双神奇的手,这时从身后过来的玩伴儿悄声告诉他,戏台的后面能钻进去,你要是敢进去我就给你买棉花糖,小若安顺着玩伴儿手指的方向,看到帆布搭建的戏台左侧有一块儿脚露了出来,堂哥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劝小若安不要去,小若安翻翻兜里仅剩的两毛钱,有些不舍得花了,就一口答应,和那个玩伴拉钩上吊,还没等堂哥再次制止,他就已经一溜烟儿跑走了。
来到敞开小口的帆布台子前,贼眉鼠眼的左右看看,下午人少了一些,再加上没人注意这里,偷偷溜进去应该不会被发现,在巡视了一番过后,想着棉花糖的滋味儿,小若安来了一股劲儿,手起脚蹬,一闪身便钻了进去,可进来之后小若安才发现里面比外面暗多了,整个屋子也透着一中奇怪的寂静,等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些,小若安便慢慢站起身,当脑袋发出指令腿还没迈出去的时候,他发现有个人正半弯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对着一个两边装有不怎么明亮的灯泡的镜子用笔往脸上涂东西,小若安大气不敢出,怕被发现后挨一顿揍,所以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儿看到那个男人只是在往脸上涂东西,好像并没有发现他,小若安心里顿时松快了很多,眼珠儿也活泛起来,四下寻摸着看看这里面都有什么东西,要是能拿点儿出去就更好了,也好跟他们吹牛。小若安向周围寻摸看去,里面乱七八糟的摆着各种物件儿,脚边有几口大箱子,挨着放置的是立在墙边的几件兵器,还有挂着的长须胡子以及几顶管帽,然后——小若安有些恍惚,一件行头给了他这样的感觉,他用力眨眨眼,那是什么东西?一件红色的衣服上面配着一件头饰,一串一串银白色的珠子和金银薄片在男人用的镜子上照来的暗黄的灯光里,发出了重影,他被深深的吸引了,或者说是被那种美吸引了,短暂的迟疑后,小若安看看那个没发现自己的男人,便壮着胆子贴着墙边向前一步一步挪动起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摸摸也行,要是能顺手摘两颗珠子就更好了,靠近以后,一只小手慢慢抬了起来,越来越近,“别动”,一句声音不大但极具威严和震慑的声音传到了小若安耳朵里,顿时脑袋嗡嗡作响,四肢僵硬,当他下意识的看向那个花脸男人时,麻木的身体像触电一般后知后觉的尖叫着从帆布洞里爬了出去,一口气跑回了家,连掉了一只布鞋都没发现。
后面几天的曹楼会小若安都没有去,虽然棉花糖没吃上有些不开心,但他更害怕那个花脸男人拿着鞋子找到家里来,直到堂哥告诉他曹楼会已经结束了,戏班的人都走了,他才算安心下来,可往后的日子每想到这段儿都让他走神,并不是因为那个花脸男人善意的告诫让他留下了阴影,而是站在暗影中看到的那件闪着金光银光的东西让他难以忘怀,等大了一些对更多事物有了认知后他才知道,那件漂亮的东西就是——凤冠霞帔!
“先生,您喜欢这个吗?”
反应过来的若安收起紧盯的目光看向店员,并将手指着玻璃下的羽毛问到:这是什么?
店员打开玻璃柜从里面拿出那只羽毛递给他并解释到:这个是书签,卖的很好。
若安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抚摸着:确实很漂亮。
这个装书签的盒子宽5厘米,长15厘米,所以这片羽毛样式的书签大小就在这个范围之内,书签的上部通过回环连接着一只薄如蝉翼,准备振翅飞舞的蝴蝶,垂下来差不多是整个书签的三分之一,非常的精美,此时的若安感觉摸到了一件从前的东西。
随后若安把仿怀表和书签拍了照片发给王濛和佳贺,听听他们的意见,结果两人都选择了书签,就这样同学会的礼物选定了,店员提醒说可以写一句话放在里面的卡片上,但不要超过20个字,询问若安是她们抄一些已经写好的还是由他来想一句,若安思索片刻决定由自己来想句子,在店铺里来回走了几趟,结合书签的含义,不多时若安便走到店员跟前用笔写下了一句话,店员跟着读了出来:拾起一本书拾起万物,生长一身羽翼飞过浮土!
若安问店员这句话怎么样,店员回说:荡气回肠。
若安笑着回到:怪不得你家生意好。
蓝色跨包背在黑色夹克上,提着买好的礼物走出店门,天气渐暗,下起了小雨,窄巷门前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撑起雨伞踏上湿滑的青石板路,走在来去不多的过客中,听着旧皮鞋踏步的声响,某一年在帆布搭起的台子里,被惊吓着回头看去的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一个呆立的影子,在巷子里孤单的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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