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户口我决定加入怪物清扫队

　　还剩最后一具尸体要处理，江听简单休整后起身活动筋骨。

　　运来的尸体都放在冷冻柜里，足够的低温可以有效抑制机体的运转，说白了就是即便真有没死透的尸体，也无法对处理的工作人员造成伤害。

　　但这也只是替代看守人员的一种手段，取出尸体后，工作人员就以最大程度暴露在危险中。

　　他们几乎没有对抗异种生物和被感染者的能力，一旦出现意外，他们只能等死。

　　拉开最后一层，江听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是上周来送尸体的清扫队成员。

　　上周还是活生生的人，今天就成了冷冰冰的尸体，不仅如此，还要被扔进处理炉里，尸骨无存。

　　但她见过太多这样的死亡，心早已麻木，只是叹了口气，又投身工作之中。

　　处理炉需要配置一段时间，她照常开始填写数据表，耳朵却捕捉到了一些异常声响。

　　她扭头，发现被感染的清扫队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此刻正歪着脑袋盯着她。

　　警铃近在咫尺，但她知道没有用。整栋楼里没有一个人具备杀死感染者的能力，为了避免感染者逃窜，外面的清扫队也不会进来支援。

　　大门的铁链锁是城市的安全线，却是他们的催命符。

　　“江——听——”感染者发出嘶哑的声音，音调奇怪地扭曲让江听没能在第一时间识别到他的话。

　　“下班之后要不要一起去喝杯东西？”但他很快恢复了原本的声音，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在和熟人寒暄。

　　只是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扭曲得瘆人。

　　江听意识到再不行动，等感染者的身体机能恢复到正常，她就更难杀掉他了。

　　下一秒，一把裁纸刀精准插在了感染者脖颈的枕骨大孔上。

　　从枕骨大孔插入可以捣毁脊椎生物的脊椎，使其丧失行动能力，但江听并不准备作下一步动作。

　　尽管感染者不是丧尸，不会通过血液感染他人，但感染者的血液仍具有一定的污染性，不经过特殊处理污染了土壤和水源，会给居民带来危害。

　　更何况，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如果留下血迹，就太难清理了。

　　没过多久，处理炉发出配置完成的提示音，她把最后一具尸体投入处理炉中。

　　尸体和溶液发生反应，散发出一些微妙但不算刺鼻的气味，她第一次觉得这种气味如此令人安心。

　　直到处理炉的运作声停歇，她才安心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小江，我来换班啦！给你买了早餐，待会儿记得拿。”

　　从同事手里接过钥匙后，江听把外层大门的铁链锁再次锁上。

　　每个来换班的工作人员都会把钥匙交给下班的工作人员，确保最外层大门上锁，除非下一班换班的人从外面打开锁，里面的人怎么也走不出这扇大门。

　　比起工作人员的安全，保证进入这座大楼的生物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才是更重要的，高风险也是江听能拿到高薪水的原因。

　　天已经快亮了。

　　身后传来细微声响，江听加快了脚步，但身后的人并未和她拉远距离，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临港是黑户聚居的地方，没有秩序可言，偷抢事件时有发生。

　　但一天连续发生两起意外，江听开始后悔自己出门没听隔壁邻居的话，翻翻古老的出入指南——黄历。

　　既然靠他人无用，江听便决定先发制人。她悄悄放慢脚步，以对方难以察觉的速度闪至对方身前，放低重心给对方来了一记抱摔。

　　加速的冲击力使得跟踪者即便是反应过来也难以闪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赶紧举起双臂作投降状。

　　“是你？”江听认出眼前的人也曾经送过尸体进大楼处理，“你没事跟踪我干什么？”

　　“我只是找你有事，谁知道你走那么快，我跟不上啊！”

　　“你的嘴巴是摆设吗？”

　　“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啊……”

　　江听一时语塞，但还是伸手拽了对方一把。

　　“好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汪桁引，是异种生物清扫组的。”汪桁引说着还给江听看了自己的工作证件，“今天我来，其实是想邀请你加入我们清扫组，可以给到你现在工作的三倍薪水！”

　　“我没兴趣。”

　　虽然她为了高薪选择了现在的工作，但不代表她会为了更高的薪水选择更危险的工作，赚再多的钱，没命花又有什么用呢？

　　“诶你别走啊！我们还包解决燕都户口的！”

　　江听承认，她确实心动了。

　　临港不是一个适合扎根的地方，这里住的几乎全是黑户，大多数人都是因为没有户口被迫住在这个毫无秩序，毫无安全可言的地方。

　　如果她能解决户口，就可以搬离这里，开始全新的生活。

　　更何况，她能通过其它途径获得燕都户口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汪桁引同样是这么想的，三倍工资加燕都户口，江听没理由不心动。

　　燕都是绝对的政治经济中心，拥有全境最高的防御等级，持有燕都户口的人基本都是对国家作出特殊贡献的人群及家属，其他人想要进入燕都，只能申请临时通行证。

　　而临时通行证不仅申请条件苛刻，连排队都还要排上大半年。

　　即便江听辛辛苦苦工作攒钱，也只能去隔壁环河碰碰运气摆脱黑户身份。

　　现在有人给她一份高薪工作，还帮她解决燕都居留权，她不可能不心动。

　　但江听没有给他确定的答复。

　　两人分别后，江听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就回家躺下了。

　　太久没有动用过能力，今天接连两次强化五感，再加上意外，让她身心俱疲，她再没有精力去干别的事了。

　　好在她的出租屋虽然又破又小，但好歹床是温暖柔软的。

　　她几乎是一沾床就昏睡过去。

　　直到一阵铃声惊扰她的美梦。

　　她果断按掉准备继续睡觉，那铃声却不依不饶地再次响起。

　　她艰难地挣开眼睛查看手机，才发现响起的不是闹钟，而是汪秋颐的来电铃声。

　　“江！听！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今晚还约了我？！”电话那头的人很显然是对着麦吼的，差点儿没把江听的耳膜给震碎。

　　“姐姐您消消气，你先找个地方坐会儿，我十分钟就到，十分钟就到！”

　　好容易赶到了店门口，江听却有些踌躇，她不确定汪秋颐消气了没有，准备先观察一下。没想到汪秋颐一眼就看到她，起身朝她挥手。

　　但主动挥手至少说明对方消气了，江听也长舒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店里暖黄色的吊灯带给人温馨的氛围，扒类在炽热的铁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肉本身自带的油脂混合黄油的气味飘进她的鼻腔，身后那扇门似乎隔绝了临港的混乱，让她沉浸在这短暂的幸福之中。

　　然而下一秒她就听见了一声惨叫。

　　汪秋颐反手扭住了面前人的胳膊，把这人的脑袋按在了桌子上，敲得桌上杯子和碟发出清脆的声响。

　　“还给我。我的东西你也敢偷？”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那人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一个首饰盒递给汪秋颐。

　　汪秋颐没接，给了江听一个眼神。江听心领神会，接过便开始检查，而后又朝汪秋颐摇了摇头。

　　“好你个小偷，我都把你按在这里了你还敢耍滑头？”汪秋颐一边说一边把对方的大拇指使劲往外掰。

　　“疼……疼疼疼疼疼！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还给你，我还给你还不行吗？”

　　说着他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副耳钉。

　　周围的人被声音吸引都停下动作望向这边，见小偷把钱还了又见怪不怪地回到原先的状态中，仿佛这一切从始至终没有发生过。

　　汪秋颐把手松开，还不忘瞪一眼小偷，但小偷低着头往外跑，什么也没看见。

　　江听接过点单的平板，随手翻了两页，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她从没想过临港还能有这么贵的餐厅，怪不得那小偷冒着跑不掉的风险也要进店。

　　“随便挑吧，不用你请客。”

　　“我还以为这顿饭我要赔罪的。”

　　“你就当我有钱没地儿花，你赔罪，我付钱行吧？”

　　汪秋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前菜还没吃完，她就已经彻底消气了。

　　“这里环境实在是太糟糕了，你赶紧搬吧，户口搞不定的话我帮你解决。”

　　汪秋颐有门路，这事江听知道，但是她的情况远比汪秋颐想的要复杂得多。

　　临港不是自划分以来就是黑户聚居区的，起初临港作为港口城市，因为贸易繁荣，往来频繁，作为交通枢纽，发展得非常迅速，在众多城市里位列前茅，吸引了不少外来人口。

　　但好景不长，异种生物的出现打破了临港的繁荣。

　　尽管这些生物并不依赖水域环境，但是它们能在水下自由呼吸，比人类更灵活，便依托海域作为藏身之处，也借助水下优势大肆攻击海边的人类。

　　临港作为海岸城市，自然是首当其冲。

　　于是临港的原住民纷纷逃离临港，搬往其他城市，只留下舍不得家乡的一小部分人。

　　遭遇异种生物袭击一段时间后，本以为会彻底荒废的城市突然涌进了一批人，他们因为各种原因，在其他城市没有立足之地，被迫来到临港扎根。

　　尽管异种生物的威胁一直存在，但未知的危险总是比已知的阻碍要好，毕竟前者还存有一丝希望。

　　除了燕都的户口和居留权挂钩，其他户口几乎没有差别，但有户口和没户口却是天差地别。

　　江听是黑户，注定无法通过正常渠道离开临港。

　　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等这个月的薪水发了，她就凑够了去环河的“通行证”和启动资金，之后汪秋颐就不用专程跑临港才能见到她了。

　　“生日快乐！”汪秋颐递给江听一个首饰盒，“我本来应该说快打开看看的，但你已经看过了。”

　　这就是刚刚差点被偷走的那副耳钉。

　　“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图案，都怪那个蠢贼！”

　　江听不懂这些扭曲的线条能构成什么样的含义，却连镜子都没找，直接就着金属叉子的反光换上了这份礼物。

　　在遇见汪秋颐之前，她几乎丧失了对生活的所有信心。

　　那天她在海边徘徊了很久，偌大的海滩除了她一直都没有第二个人出现，就在她终于鼓起勇气一步一步走向大海深处的时候，有人的呼喊穿破呼啸的风声来到她的耳边：

　　“就要涨潮了，快回来呀！”

　　她回头，见有人朝她招手。

　　那一刻，她所有的勇气都彻底消散。

　　“谢谢你。”江听认真地，一字一顿地告诉对方。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汪秋颐顺手拎起两人的包，“走吧，今晚我要去你家睡！”

　　---

　　挫败的汪桁引只能两手空空回清扫组报到。

　　彼时刚过开工时间，大家都还比较清闲，隔壁桌的黄百川探出头来问他：“汪大少，早起的感觉怎么样？”

　　“那真是太好了，别说站着了，我现在就是倒立都能睡着。”

　　“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有那么夸……”汪桁引拔高音调，一回头却看到组长方可容站在门口，慌忙闭嘴，差点咬了舌头。

　　方可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照常简述了一下最近的异种生物和感染者情况，给小组成员大致分配了任务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汪桁引还是有些心虚，便追了出去。

　　就在汪桁引绞尽脑汁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方可容先提问了：“怎么样？”

　　“对不起组长！我错了组长！我不该在办公时间嬉笑打闹。”

　　“我不是问你这个。”方可容有些无语，“我是说你去临港找江听，有什么进展没？”

　　“对不起组长，我没能说服她。”

　　“没关系，她迟早会想明白的。”

　　但是汪桁引想不明白，三倍工资加燕都户口，换临港清理中心的任一个员工，都难以拒绝，为什么一定要是没什么意愿的江听呢？

　　虽然江听的身手足够优秀，但这部分差距在面对中低等异种生物时完全可以靠火力补足。

　　至于高等异种生物，人类的力量是不足以与之匹敌的，都是蚍蜉，撼动两片树叶与一片树叶又有何差别？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