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语呢喃

　　————猫猫视角————

　　人类，你好。

　　我叫柚柚，是只猫鬼。

　　平时我也没有什么吓人的恶趣味，就是普普通通漫无目的地飘来飘去，或许哪一天就能找到一个让毛茸茸的魂灵也高兴起来的毛球。

　　某一天，我飘到了一个满是迷雾的十字路口，一个浑身发着光的人类少女好似能看见我，我看见她的目光在我所在的地方停滞了瞬间，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迷雾的蔓延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已经看不见十字路口的轮廓，只有少女是里面唯一真实可靠的存在。我歪头舔了舔前爪的毛，耐心把它一点点捋顺。这个女孩子的麻花辫很好看，像我最喜欢的那只毛线球。眼睛也是透亮透亮的，像小孩子经常玩的玻璃球。

　　“不可以抓。”女孩子的声音也很好听，像是清泠泠的月光洒在背脊上。我伸了个懒腰，心虚地把想要勾她头发的爪子揣了起来，小心地蜷缩在少女肩膀上。她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跟得久或许我能有凝实的身体，也像人类一样活动活动呢。

　　有人在喊少女的名字：“念栀，你在跟谁说话，那里什么都没有啊！”男生声线颤抖，语气里带着隐秘的恐惧。是她认识的朋友吗？

　　那男生抖得跟打不过我就给我上供的流浪猫一样，好像都有尾巴在一颤一颤。我瞄了一眼他头上的呆毛，想：真是无趣的男人，都不如栀子有意思。好歹能够看见我还跟我搭话呢。

　　念栀好像很无奈地闭了下眼睛，又睁开：“别跟着我，我也第一次进画境，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她语气轻慢又冷漠，跟对待我的态度完全不同。

　　“但你已经是食客了！”男生长的还算端正，但是恐慌让他的脸色惨白一片，“我还是最底层的山肴，救救我，我会死的！”

　　救不了的。我已经看见男生的魂灵若隐若现，估计很快就要和我一样，或者比我更虚弱，像一片微不足道的落叶。我看见念栀的眼睛里有悲悯一闪而过，像是有一点难过。

　　“你没法跟着我了，”念栀摇了摇头，“你停留在‘昨日’太久了。”

　　男生好像明白了什么，失魂落魄地松开拽着她衣角的手，怔怔地看着自己逐渐变得透明的身体。他原来，已经停留这么久了啊。想起身份的时候，男生也想起了念栀是谁。

　　“希望你们能走出这个世界。”他最后追出几步，紧紧盯着念栀的眼睛，“带我们回家。”

　　“我会尽己所能。”念栀沉默半晌，答应了他的请求。

　　男生的身影逐渐消散在迷雾里。少女和蹲在她肩头的小猫，也渐渐消失在一片空白的时间里。

　　—————念栀视角—————

　　我是偷渡客，念栀。

　　最开始的梦境里，美梦多噩梦少，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梦与梦开始逐渐融合杂糅，成了复杂的“画境。”

　　梦境营运人信誓旦旦地说这里是另一个审判场，的确有些犯人在梦里会说真话，但是我一直不太相信这样的说法。感觉像是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屠宰场。

　　我偷渡之前，通过某种方式了解到一些讯息，比如说他们是用某种手段筛选或者考察什么人，被筛选的人统称“食客。”

　　起初我以为，食客指的是吃东西的人，但是好像它的含义更复杂，玩法更接近于食物链，目前我知道的只有三类，被吃的食材，吃人的猎手，还有我这种偷渡进来目的各异的偷渡客。

　　我眼睛有点特殊，能断阴阳，像柚柚这样纯白的灵魂我还是第一次见。这里，也会有动物魂灵吗？还是说，你在不自知的时候，背负了不属于自己的原罪呢？

　　我像是一个冷淡的少女，在小猫转头看我的时候尽量维持柔和神情，哪怕内心冰凉一片。

　　毕竟，动物比人懂得多。

　　这帮利欲熏心的败类，他们绝对隐藏了更深的秘密。筛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在找“鸽子”。

　　据描述，他们一边狂热地喊着：“鸽子鸽子我终于找到你的食物了！”，一边自顾自冲向坚固的石像撞得头破血流。

　　在某个瞬间我忽然一恍神，好像看见了一只灰色的鸽子在高傲地来回踱步，嘲笑着一波又一波送死的人。

　　“你们看见的鸽子，是什么颜色的？”我拦下一个冲过去的食客，尽量和颜悦色地问。但是很可惜，他大概已经被折磨疯了，只是喃喃自语：“象征纯洁的白鸽子，难道不是预示着出口吗？这鬼地方我一点也不想待下去了！！”

　　白鸽子吗……我回头一望，依然只是一尊沉默的石像，但是它好像，在温柔地微笑。

　　—————另一笔交易————

　　“欢迎光临梦魇事务所，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冰蓝挂起标准营业笑容，堪称热情地招呼着。

　　“我预订一个解惑梦境，叠加了很多生死机制，涉及到很多人。”青年捂着脸，竭力忍住崩溃的情绪，“你可以帮我把他们都拉出来吗？”

　　“可以是可以，”冰蓝放下笔，默默抬眼看着青年，“按照身份给你打五折，你知道交易的砝码吧。”

　　“我知道，我自愿抵押我的灵魂，直到所有时间溃散，再不复存。”青年坚定地说。

　　“不行不行，这算欺诈和压榨了，”冰蓝摇了摇指尖上的戒指，轻描淡写地说，“你正常去世之后，来给我们打五十年工吧，这样就够了。”

　　“一言为定。”青年点头，笼罩在他脸上的迷雾稍稍散去，露出一双坚毅的眼睛。

　　“落子无悔。”冰蓝回应道，一份闪光的契约落在两个人中间的柜台上。

　　“恭喜，契约达成。作为回报，我们会在抹去记忆之后再次找到与你联系的人作为凭证。”

　　青年抬手行了个礼，云雾渐渐淹没了他的身影，也模糊了事务所招牌忽然变幻成的“九界”二字。

　　“大业务，有香火传承的那种，走吧。”冰蓝坐了一会，朝里面喊了一声，试图忽悠同伴跟着走。

　　“你问画境坐标了吗？”一个冷静淡定的声音颇为无奈地说。

　　“啊啊啊，忘记了，但是你占卜一下就可以了吧，谢谢沫沫！”冰蓝撒娇。

　　“少看点小说……帮你就是了。”

　　声音渐渐远去，新的故事也揭开了序章。

　　断章未完，静待他们谱写。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