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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架有风险
汽车的长鸣惊醒了封辛,他半眯着眼望望前方。
一片堵塞。
司机无可奈何地鸣着喇叭,见封辛看着自己,司机为难地说:“我也没法子,谁知道今天就塞了,平日里连辆自行车也见不到…”
封辛没听他继续讲下去,背上包跳下了车,留下一张50元。人行道边上栽了几株树苗,新栽的、只到封辛腰边。
石板路走起来热乎着,估摸着打俩鸡蛋下去能煎熟。
一条巷子罩在阴影里。
“晏然!”巷里有个人走出来了,约摸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黑皮夹克,最惹眼的莫过于少年的头发,灰蓝色的狼尾,上面还夹了个紫色小蝴蝶夹,这身打扮换个人绝对丑到爆,可少年的脸给搭配加了不少分,他的长相偏硬朗,带少年朝气,又有着痞气。
他叫完,发现没人回应,目光流离,停在街对面酒吧门前。
酒吧门前站着两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其中叼烟的那个堵着一个穿裙子的女孩。
没等封辛看清对面,一道黑影从他面前闪过,那个狼尾少年跑了过对面。封辛倚在巷口,饶有兴味地看着。
狼尾少年给了叼烟男人迎面一拳,又躲过旁人的棍子,顺势把男人掀倒在地,右手握住旁人的拳头反向一扭。动作行云流水,封辛能脑补那人手指骨折的声音。
不知何时身旁站了个老奶奶,看着对面“哎哟哎约”地叫着,拍了拍封辛的肩膀。
“打得真狠呐,看到没,那个,我儿子。”
封辛朝她指的方向看,“打人那个?”
老奶奶扶着拐杖站定,摇摇头:“哪能儿?被打那个。”
封辛点点头。老奶奶肩头碰了碰他,“小伙子,上去帮劝劝吧。我儿子得被打死了,那个叫晏辰的特别狠,就当给我老太婆个面子。”
封辛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老太太你没开玩笑吧,我拒绝。”
老奶奶的眉皱成了“#”字,叹息着又像自言自语又像对着封辛似说:“唉,行吧,这样的儿子早死早得了,不过是捡个几十年破烂,最后死了也没谁收尸而已,老太太就这个命…”封辛的嘴角抽搐了下,什么鬼。
老奶奶见他没反应,继续面向着他叹息:“唉,可怜我这老太婆…”封辛无语,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把背包放在老奶奶脚边,封辛走过了马路。晏辰和那些人正互殴,不,对面单方面被殴。
封辛上前按住晏辰正拽着男人衣领的手,刚想开口劝。晏辰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向了他的脸去,封辛扭脸躲过,晏辰就往他腰上挥了一拳,封辛疼得呲牙。
眼见他又要挨晏辰一巴掌。封辛抓住他的手腕,努力压下怒火,可晏辰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胳膊肘顶了他的下巴一下。灼热的腥味在封辛嘴里蔓延开来。
晏辰收回手,被对方推开。封辛舌尖抵住牙齿,才勉强不让血红染上唇。下一秒没等晏辰反应,直接将他抵在电线杆上,举头下雨一样落在他身上。
晏辰抓住他双手,把他按倒在地上,膝盖顶在他腿间,封辛使劲挣扎。晏辰沉声道:“再乱动我让你家香火断喽。”
封辛往下瞄了眼他的腿,又瞪他一眼,撞上他的额头。晏辰“嘶”了一声,但抓住他双手的力度没减。
封辛往他背后撇了眼,有个男人正举起块红砖往他头上砸。他顺势一滚,连带着晏辰往旁边一闪。
老奶奶和几个人跑来按住了那些人,晏辰和封辛还死抵着对方不撒手。晏然费了老大劲才拉开她哥,封辛躺在地上舒了口气,才站起来。
晏辰“啧”了声,散下头发,昂着下巴,嘴里叼着皮筋,边整理头发边含糊不清地说:“小子,劝架有风险,选择须谨慎。”绑好狼尾,接过晏然递的湿巾转身离开。
突然,晏辰顿住脚步,回想到那块砖,转身盯了封辛一眼,把湿巾伸到他眼前。封辛躲了躲,戒备的看着他。晏辰嗤笑出声,“没毒。”把湿巾塞他手里。
晏辰走远。封辛擦了擦脸,把湿巾扔进垃圾桶。
那个老奶奶正用拐杖抽那叼烟男人,嘴里念叨着什么。封辛走到老奶奶边上,小声说:“您儿子,太缺您‘关爱’了。”
老奶奶叹息着,强塞给封辛两个钢蹦儿说去买冰糕,当谢礼。
围人渐渐散了,封辛挎上背包走在街道上,打开手机地图。
老妈的家也太隐秘了,什么杨林道,地图上都没有,让他怎么找?封辛靠在公告栏上,拔了老妈的电话。
响了大概一分钟,对面接了。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尖利的女声仍清清楚楚的。封辛说:“妈,你说那个杨林路在哪儿?地图上找不到。”
老妈的声音透着不耐烦:“哎呀你找个人问问不得了,还给我打什么电话,不知道老娘穷啊?我很忙!”
封辛小声讲了句“接电话是不花话费的。”老妈在忙什么他知道,和她的小男朋友逛街。
老妈找小男朋友这事他是初中时在校门口撞见的,后来老妈也不遮掩了,只是在她小男朋友面前不能说自己是她儿子。得喊“姐”。
封辛还想说话,老妈直接挂断了。
没够一分钟的通话很常见,有时老妈直接拉了他黑名单。初中时他有一次半夜发烧体温高得吓人,班主任用他手机给老妈打了二十多个电话也没打通,最后班主任给他买了个冰袋才撑到医生来。
封辛看了看时间。天不是很亮了,灰蒙蒙的,行人越来越少。
漫无目的地走了不知多久,天色一步步降着。浅灰到浓灰,碳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一刹那,路灯和商店亮了,陆续地、微黄的灯光泛在街道上,像是会流动的影子,一层一层覆上昏沉的明亮。
走得有些累了,封辛坐在银行台阶上。斜斜的雨丝撒进来,街上有人打起了伞。
不冷不热的风钻进他的衣领,并不冷,封辛缩了缩身子。来往的人多了起来,不少人往他那里看了看。
这是一副引人注目的景象,“冷风凄雨”中,一个衣着打扮跟明星一样,长得也很好看的少年,坐在银行门前。
“孩子,怎么坐在这儿?”封辛抬头,白天那个老太太正柱着拐杖看他,眼里含着微怒。“起来,快起来,地上多凉!”
老太太人老,力气却不小。一只手把封辛拉起来,又威严地说:“不回家?和家里人吵架了吧?上我家去!有馄饨!”
封辛甚至没来得及点头或摇头,稀里糊涂跟老太太回家了。老太太的小院不大,打了口水井,“哗哗哗”的剁菜声从厨房传来。
封辛一看差点乐得。那叼烟打架的男人正笨拙地拿着菜刀,不知从石板上的鱼哪儿开始砍,发愁。
只见老太太叹口气,让封辛坐在沙发上,自个儿去指导儿子。封辛坐了会儿,起来到小院里吹傍晚的风。
封辛转来转去,在一处墙下立住了,盯着墙面。在霞光下,青苔形成了奇特的形状。封辛正打开相机想拍几张,一点烟灰从天而降。落在他头顶。
封辛抬头,只见晏辰坐在墙头,按着烟灰,挑着眉,一脸欠打的注视着他:“喂,别蹭我家网。”
封辛拍掉脑袋上的烟灰,白了他一眼,“煞笔。”转身走开。
晏辰:“……?”
晏辰跳下墙头回到自家小院。走进房间时,晏然正戴着耳机把脸埋在枕头上。晏辰拍了下她脑袋,放好端进来的饭菜。
晏然翻身,瞪着他。晏辰边帮她把饭和菜拌在一起边说:“好了是哥的错,哥不该干涉你的私生活。听话,吃饭。”
晏然坐起来,大口吃饭。晏辰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晏然突然叫住他:“哥,我错了,不该冲你发那么大脾气。”
晏辰停住,乐了:“什么,再说一遍!”晏然白了他一眼,“用不用我再给你一爪子抓你脸上?”晏辰立马摇头,晏然给他左手臂挠的一爪子都有印子了,现在没消呢。
“吃完洗碗。”晏辰出去了。晏然在后面拖长了音:“哦——”
晏辰走到隔壁老太太家门口,鬼使神差地往里瞄了眼。封辛正和老太太边聊边吃,老太太儿子胡峻在包馄饨。
那种透着点温馨的氛围,让晏辰看得愣了愣,连封辛走到了他眼前也没注意。“喂,”封辛举高手里的一包东西,“老太太让我给你的,包多的馄饨。”
晏辰接过袋子,往里屋喊了句“谢了老太太”。封辛注视着他,白天还揍了人儿子,现在就心安理得收下了人母亲送的馄饨。不过,老太太看起来也并不在意。
这里的人相处方式真独特。
封辛突然想起老妈家,晏辰在这儿住的该挺久,应该认得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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