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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序的序
微风调皮地穿梭在草地间,沙沙作响,一只小狗从远处奔来,满心欢喜诉说它的故事。
“阿序!”
“我中了!”“我中了!”
电流杂音里迸出变调的欢呼。
“我终于可以走出去了!”
这话说完,女孩便挂断了,头也不回,再也没回的走了。
“世界不会在意你的自尊,人们看的只是你的成就,在你没有成就之前,切勿过分强调自尊。”——《了不起的盖茨比》
又是一年夏天,惹人肆意。
疫情推迟的高考季,挟着溽暑撞进即县。
而这年她也终于回国,藏着无尽麻木和灵魂深处的渴望回到了即县。
一程山路,标记着年度,遗憾加速破陋不堪的身躯。逃出的日子,还是被一汪深邃的海水笼罩。
尘土飞扬,依旧没落,大概是她回来以后的第一印象。
那是正入晚间,一下车便是拥挤,大风刮,呼啦呼啦的。
举着牌子拉客的私家旅馆,不绝于耳的地地道道的方言,从各个方面飘来的饭香鲜辣的气味,她短暂的适应,无言。
26小时越洋航班、4小时省际大巴,终究绕不过这道生了锈的宿命年轮。
章序时差未倒,回到这“边陲小县”。
傍晚的天澄澈的像是被水洗过的琥珀,而身侧是大片绿荫遮瓦。
貌似最近下雨了,地面湿润。章序改变步行的决定,打算坐134路公交车,因是县城,固134路公交车贯穿即县。
这时风大,惹她长发乱飞,头顶的黑色八角帽也差点儿掀翻,扰乱了她此刻平静的内心。
章序站路边等车,没有站牌,挥手车就停了。
车一趟又一趟,她很快上车,向司机大叔说明地址,交了钱后走到中间站立区,没坐,她靠着后排透明的亚克力板,手捧着陈旧、光亮,看上被人保护的很好的檀木骨灰盒。
县城吗。
没啥人,再说即县交通又出了名的乱,师傅开的猛急了。
一个刹车,直瞬就能让章序回到高中早上的匆忙,无数感谢司机的日子。
只是她身着肯辛顿长款风衣的衣袖往后挪点——三道疤痕自腕骨直抵肘窝,像干涸的河床嵌进皮肉。
疤痕和时间一样健忘,麻木永恒在触碰时回弹。
为着高考,今天人很少。
车上没有很多人,司机哼着走调的小曲
【我生在一个小山村,
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
胡子里长满故事,
憨笑中埋着乡音,
一声声喊我乳名
……】
心情听着着实不错。
她的视线落在身旁的玻璃,目光遥远。
灵魂贫瘠又空洞,在她17岁前,她被人捏着罪过,依依不饶,漫漫长夜,无法度过。
人性败给苦难,真真实实经历了十多年。
可为何却要抛弃,只三天而已。
这些年她没有家,仅仅只有呆的地方。
期间尔尔闻到一股臭味
——她死在了18岁生日那天,成了一座尸体堆成的山的部分,那都是她,只是不同。
她看着窗外景色匆匆路过,有熟悉的也有新面孔。每到一站都会有提示,熟悉的地名传进耳朵,她观望。
好多年的路了,老样子,只是即县广场附近大规模的拆迁变成新样,学校西门外的那条老街,还是悠长、深邃,老的院子也成了许多连锁的门店。
货车如洪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终于在暮色里渐渐放缓、稀疏。几个染着夸张发色的青年聚成一团,紧身衣上绣着张牙舞爪的虎头,勾肩搭背横在路中央。绿灯转红的刹那,他们嬉笑着大步向前,仿佛整个世界都能被年少轻狂踏碎。
老太老头们在树荫下打着牌,下棋。还有在努力上班的归家人。
人间百态,没有碎动她。
千百所铭记,又不知是她记忆里的哪一篇章。
“序”。
“小序。”水果刀的利刃照着她心口刺进。
她回神急促呼吸,躲闪。
很远,插进。
老样子,总回忆。
假的吗?身上的痕迹除不去啊。
“姑娘儿”。
“姑娘儿”,“小姑娘儿。”司机大叔粗犷的声音传她耳中。
那些记忆如破碎的镜,无法重圆。可记忆又不断美化,让她忘掉缺点,成为媲美的琥珀。
公交车上上来了两个高中生,一个穿着即县一中的校服,一如既往,藏青交月白,这么多年依然未变。
另一个银色寸头,头上花染一个HelloKitty,一身黑色,上身花衬衫,下身宽松牛仔裤,身上带点廉价香水味,他的夸张增高鞋踩住章序的影。
两人也站着,搭肩说话。
校服男生:“晏蜀,羡慕你走了艺考,我是不行了。”
“没关系,人生就是豆腐脑,甜咸无所谓吗!”“最后都稀碎,我也一样。”
“姑娘儿!到站了,快下车吧。”大叔口中带着关怀。
她道:“麻烦大叔。”
夜色荡漾,路灯昏黄,雨漂泊,蝉鸣鸣不止。
下站再转过几个弯,她来到了那再熟悉不过之地。
大雨向下淋她,她向上、向前,终是推开了那扇沉重紧闭的大门。
里面的荒凉,是具象化的。
风吹过松柏末梢,稍动,显凉、野草从地砖缝里窜起半人高,旁边腐殖土里隐约渗出暗红汁液,野葛藤抽出的新芽,裹着苔藓的掌心里,一截染血的校徽闪着冷光:即县一中2017级。
她心照不宣地疏离、不屑、反感,噩梦起始的伊始。
“风起,花落。”
“不闻,不问。”
记忆早模糊
心却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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