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的任务是欺夫灭祖

　　“……师姐……师姐？师姐！！！”

　　从混沌中醒来，姜念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身处何地。

　　拍掉肩上的手，她抹了一把头上流下来的血：“别晃了，没撞死也被你摇死了。”

　　“师姐，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就是有点死了……”

　　说话间，一块车轮大的石头迎面飞来，吓得姜念原地起跳，抓起面前少年的胳膊就跑。

　　“你去看看其他人情况。清点受伤人数之后汇报给我，然后你们带伤员撤出结界。”两人暂避到安全地方，姜念利落地处理完头上的伤后拿起讯玉，把地图和撤退路线传给少年，“沿这条路往回走就行，我会让他们派人护送。”

　　“好。师姐……要不你也走吧？”少年圆圆的脸上尽是担忧害怕。

　　“我也想走，走不了啊。”不说还好……姜念擦掉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心中一片苦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随队丹修受伤了，否则也不会紧急把咱们调过来。”

　　早知道出个例行的月度历练能被紧急调遣到龙渊，她就换一天出发了。
　　怪她，出门前没看黄历。

　　“那……师姐你千万小心。”

　　“放心，这种程度死不了的。”姜念拍拍他肩膀，安慰人的话说出一股英勇就义的气势。

　　说罢，她站起来，快速观察天上战斗情况后召出法器朝某个方向飞去。

　　“予镜师姐！”穿过妖兽泼天挥洒的鲜血，姜念接住失力掉下的人，顺手给她喂了一颗回血丹，掐着人中将人唤醒，“你伤太重了，先去歇会儿吧。”

　　予镜咳出一口血，强撑着站直身体：“不行，我不能走。”

　　“没、没让你走……回血丹发挥药效也需要一会儿，我想着你正好趁这个时间护一下撤退的弟子，药效发挥之后回来收拾妖兽……”姜念越说声音越小。这些妖兽她可应付不来，她只是一介柔弱不能自理的普通丹修，自己啥实力还是清楚的——这种场合跟一剑劈山海的剑修差着十万八千里。

　　予镜越听脸越冷，没好气地睇了她一眼：“你给我好好顶着，我回来之前千万别出岔子。”

　　“是是是。”姜念忙不应迭地点头，恋恋不舍目送她离开，“师姐快去快回啊！”

　　“嘶——”
　　转身，面对遮天蔽日的身影，苍蝇搓手的姜念面露苦色地笑了一下：“我真的不擅长打架……”

　　利刃划过鳞甲，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妖兽看不出是什么种类，鱼的体型虫的外甲，鱼鳍滑稽地摆了两下，甲壳裂开一道口子，一双透明飞翅自折叠态展开，阳光穿过留下五彩鳞光。

　　姜念绕过它尖硬长吻的戳刺，飞身落在鳍翅根上。

　　“诶……？好东西。”瞅准时机摸了一把鳞翅后，她动了心思。

　　可惜这妖兽不是她能轻易对付了的。

　　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腾挪翻转间，妖兽一个翻身甩尾就把她拍飞了。

　　“啊——！”

　　电光火石之际，一道强烈白光闪过。

　　姜念感觉到腰被一只手托住。

　　强光退散，妖兽已被砍成碎块轰然坠地。

　　沉默中，姜念不动声色和身旁人拉远距离。

　　这光，这阵仗，应该是他没错了……

　　两人谁都没说话，那人明显在等她开口。
　　僵持片刻，姜念清了清嗓子：“多谢……”

　　“陆师弟？”赶回来的予镜看到多出来的人后没忍住惊喜出声，“你怎么来了。”

　　“嗯，那边的事办完了。”陆白深深看了一眼姜念，随意接住飞回来的剑挽了个剑花，“丹修别冲这么前面，受伤怎么办。”

　　“缺人的时候丹修也得上，姜念修为不低，暂时顶一下也无妨。”予镜道。

　　陆白不置可否，盯着姜念看了一会儿：“找个地方处理下伤，等会儿一起回去。”

　　“嗯……”姜念低头垂眼，跟旁边两位比起来乖巧得像个小侍女。

　　杀妖对于陆白来说简直轻车熟路，几波剑气扫荡过去，马上一片天清地阔。

　　“辛苦师弟千里迢迢赶来支援，只是这次异变妖兽数量比之前提升了约两倍，我们也是到了才发现，是以一时间无从招架。”结界外的简易营地里，此次降妖小队领队予镜坐在复原法阵里忧心忡忡。

　　“什么原因有头绪吗？”陆白支着下巴，看上去心不在焉。

　　予镜想了想，叹气摇头：“没有。”

　　陆白：“留几个人在这里调查，剩下的禀明情况后让掌门定夺吧。”

　　予镜：“好。那依你之见，留谁比较好？”

　　陆白懒懒抬眼看了她一眼：“师姐决定就行。”

　　说罢，他起身活动了下肩膀，往外走去。

　　“师弟！”予镜急急叫住他。

　　“师姐还有事？”陆白回头，神情淡淡。

　　予镜张了张嘴，憋了半天，最后磕磕巴巴道：“没、没事了。”

　　陆白点点头：“那师姐好好疗伤，我就不打扰了。”

　　帷帐落下，陆白影子在营帐白布晃了两下后彻底不见。

　　予镜垂眸，心生失落。

　　在营地里转了两圈，没找着姜念身影，陆白随便抓了个人问道：“看见姜念了吗？”

　　“陆、陆陆陆、陆师兄！”熟悉的圆脸上满是惊讶，仿佛不敢相信只在各种传说流言中听说过的人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面前。

　　陆白对这种反应似乎习以为常：“嗯，姜念呢？”

　　“师姐去结界里面了。”震惊过后，圆脸少年一脸崇拜地看着陆白。

　　闻言，陆白皱眉：“她一个人？”

　　少年点点头，嗯了一声。

　　“知道了，你忙吧。”少年刚走两步，又被陆白叫住；“有人问起来就说我和姜念一起，不用担心。”

　　“是。”

　　海浪拍打礁石，撞碎的浪花落回血色的大海里。

　　姜念提着衣裙在狼藉的战场上走走停停，时不时蹲下捡两块东西翻来覆去看半天，嘴里念念有词。

　　陆白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拿着筷子从血洼里往外扒拉东西。

　　“哪来的筷子？”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姜念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扒拉东西：“丹修总会带很多东西。”
　　但说实话，她也没想到自己还带着筷子。

　　“这是什么？”陆白在她旁边蹲下，看她另一只手里已经纂了一沓的东西问道。

　　“想杀我那只妖兽的翅膀，看见的时候就想剥下来。可惜你动作太快，还没来得及交待就砍成碎片了。”以至于她只好吭哧吭哧一片片捡。

　　陆白不好意思地往旁边看了一眼，没接话。

　　“你怎么来了？又有妖兽了吗？”她把翅片拖出来，边用土擦上面的血边像狐獴一样警惕地四面张望。

　　“没有。听说你自己进来了，我有点害怕。”他掏出一个葫芦，倒出清水帮姜念清洗翅片。

　　一听只是来找自己，姜念松了口气，接过洗干净的翅片，奇怪问道：“你怕什么？”

　　“怕你受伤。”陆白跟着站起来并眼疾手快扶住踉跄的她，“慢点。”

　　姜念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默默挣开他的手：“那天的事你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
　　许是回答的太干脆让姜念察觉不对劲，趁她还没反应过来，陆白赶紧着补：“只查到熏香可能有问题。”

　　姜念思索片刻：“用我帮你看看吗？”

　　陆白慢她半步，盯着她的耳垂舔了舔唇：“你还愿意帮我吗？”

　　姜念犹豫了。

　　沉默就是答案，他不由得自嘲一笑：“如果不是那天情况紧急，你也未必会帮我吧？”

　　姜念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会帮，但不会用那种方法。”

　　“哪种？”陆白坏心眼地明知故问。

　　姜念没忍住回头瞪他，却被他眼里明晃晃的轻佻逗弄之意激得羞恼。

　　“陆白。”定了定心，她犹豫着将心中所想说出来，“那天约好的，事过之后就当没发生，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更别说你今天救我一命，咱俩怎么也算扯平了。”

　　说着，姜念顿了顿，侧耳留意陆白的反应。他一直没应声，搞得姜念心里越发忐忑：“你就当是我自作多情……”

　　“不是。”

　　“但……嗯？你说什么？”
　　姜念震惊转身，直直撞进后者平静却认真的目光中。

　　“你一直没反应，我还以为是我暗示得还不够明显。”陆白微微弯腰，凑到她面前，“本想直接说，但总觉得会吓到你……幸好，要不然我真的忍不住了。”

　　“……说、说什么？”姜念缓慢地眨了下眼。

　　什么意思？
　　为什么每个字她都能听懂，但组合到一起就听不明白了呢？

　　“我喜欢……”

　　动作比脑子快，她一把捂住陆白的嘴，反应过来后慌张地偏过头避开他眼睛。

　　灼热的呼吸喷在掌心，一路烧到胸膛。

　　两个人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若不是某人越来越红的脸，差点错以为时间静止。

　　姜念盯着地面，像怕惊醒什么东西般轻声道：“陆白，我们不合适。今天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也什么都没说。”

　　陆白反握住她的手，猝不及防将人往自己身前拽了一把：“没听到？那我就再说一遍。姜念，我喜欢你。”

　　“不，不行。”甩开他的手，姜念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跑走。

　　“姜念！”陆白立刻伸手去抓，可惜她跑太快，最后仅碰到衣角一片。

　　突然。

　　她停下脚步。

　　周围的空气一瞬凝滞，紧接着倒吸涌向悬崖之下。

　　短暂寂静后，窒息的灵压伴随拔地而起的高墙铺天盖地压下来。

　　姜念只来得及抬头，之后整个人被钉在原地寸步不能移，空洞的双眼里唯剩恐惧。

　　五感消失，心跳消失。
　　只有嘈杂的海潮声在脑海里肆虐。

　　万籁俱寂前，一股灵力像箭一样射中心脏，将她从恐惧中唤醒。

　　“姜念！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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