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送我龙凤冠

作者:斗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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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诸人


      入了春,万物复苏,草木生发,但云州却与别处不同,城中各处花儿早已盛放,城中一片热闹景象。

      之所以有这与别处不同的时令是这因云州背靠云溪山的缘故,云溪山脉之下又有温暖涌动,此处地气较他处更热,因此时令较之周围州府更早一些。

      因着这份地气,云州的美人和花粉在大燕都极其出名,有“云州香粉冠天下,云州美人艳群芳”的说法。

      先帝时期魏贵妃便是云州出身的女娘,本来只是云州一户莳花匠家的普通娘子,因美貌出众被选入内廷,从此冠宠后宫,连皇后也要让她三分。

      更别提家族飞黄腾达,一步登天,甚至其家旁枝也因为魏贵妃而成了云州城中的贵人了。

      云州花开时节早,百姓善于侍弄花木,即使在冬季也能莳花弄草,甚至有莳花高手也能使四季花木常开不败。

      或许因此,云州流传一种说法,讲的是的是倘若门户草木旺盛,便发表家宅兴旺发达之相,是以城中百姓与别处相比,各家各户均是花树葱茏,门户繁茂。

      而自魏贵妃得宠以来,无疑加重云州百姓对流传至今的说头的信服程度。

      又因这份与别处不同的时气与喜好,此地做花木生意的商人格外得多,且此地的花粉香露也与别的地方不同。

      不仅气味馥雅,香味更是持久,其中最出名的香粉铺子则要数香林居和薛记最为出名。

      这香林居是百年老店,据说祖上和太祖爷是一个地方的人,当时太祖爷揭竿而起的时候,香林居的老祖宗便觉得太祖爷是个能人,便跟着投了军。

      香林居的老祖宗既不善文也不善武,就靠“跟得早”和“忠心”在太祖爷身边立了足。

      待到太祖爷鼎成龙升之后,老祖宗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小老百姓,过不惯那些勋贵的日子,辞了官,顶着个侯爵的衔跑到老婆的娘家云州去做香粉生意了。

      当时可谓是惊掉了大燕朝大半人的下巴,流传到今天,也是燕朝人都知道趣闻轶事啦。

      也因此,香林居香粉从此在大江南北都为人所知,伴着这个“从龙之臣不要爵位,偏爱女人的花粉生意”的传奇故事,深深地在大燕朝百姓的心中扎下了根。

      至于这香林居花粉是否确实与别处不同,反倒成了次要的了。

      而到了当今圣上御极,已是太祖爷的曾孙子辈了,香林居的香粉已天下闻名了。

      与香林居的传奇相比,薛记就是一个小铺子,虽然占了沿街的三个铺面,但与香林居相比,可是差得远了。

      之所以能在云州拥有传奇故事的百年老店香林居相提并论,却是占了“巧妙”二字。

      而妙就妙在薛记卖的香粉与别家的不同上,薛记自家的特色花露,粉盒,香粉都与别家不同。

      更别提去岁薛记推出了方便携带的各色管状口脂,腮粉,引得云州,上到高门贵妇,下至平头百姓家的娘子们,均是趋之若鹜。

      这薛记的掌柜的是一名持家有道的娘子,原是城南紫云书院山长的小女儿,闺名春娘,不仅生得温柔貌美,更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待字闺中之时,云州的媒婆没少踏薛山长的家门,当时紫云书院并不是以学生闻名,仅仅是云州中的一家普通书院,邻里们甚至笑称:山长家的小女儿可比书院有名多了。

      更有甚者,还戏说说春娘会嫁给云州城中的高门大户为媳。

      然而无论如何美名在外,终不能与那高门大户相提并论,薛家结亲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对前来求亲的高门旁枝均是婉言谢绝了。

      反而将女儿许配给了云州卫所的百户沈英,这沈英原是前州卫所百户沈奉山的独子,也是能文能武一表人才。

      春娘成婚后与夫君琴瑟和鸣,安心相夫教子,又在城东开了一间小香粉铺子,名为“薛记”以补家资,日子再没有什么不好的了。

      作为东家的薛春娘看着自己这一摊小生意,心里都要乐开花了,暗自盘算着:“等大郎过了武举的会试,便给大郎谋划一门好亲事,自己便可以摆摆当家太太的款儿了。

      且好好给珍娘相看相看,必定要让女儿后半辈子过得如意顺遂才好……”

      正想着,听到身边的陶妈妈说:“太太,咱们家二郎这读书声可真是好听呀!”

      “金对玉,绿对朱,玉柱对金枢……”

      薛春娘侧耳细听,细细分辨一会,笑道:

      “果然还是你的耳朵好使,竟真是二郎在读书。

      正巧,今日郎君归家来,我早早地便让你家那口子去城西刘家酒铺买了酒,又让他去陕西会馆附近的巷子里去买肉夹馍,正好就拿来犒劳犒劳咱们家这个小童儿。”

      陶氏掩袖笑道:“怪哉,怪哉,太太,我分明说的是二郎,太太怎么提起老爷来?”

      薛春娘被陶氏打趣,心中暗羞,端庄秀丽的脸庞上飞出一抹红云,虽已过花杏年华,却平添一份女儿家娇态。

      忍下羞意,春娘啐了一口: “就你多话,快归家去吧!”
      陶氏并不以为意,嘻嘻笑着跟着一起归家去了。

      ——————————————

      童子稚弱却又认真的读书声,一声声传入把还在梦中的沈妙珍从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拉回来了。

      沈妙珍抱着豆绿色嵌心的春被,望着绣着百蝶的鹅黄色细布幔帐,闻着幔帐中浮动着的暗香,整个人好似被割裂成了两半,另一半自己好像还在高楼大厦里敲着键盘。

      她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坐了起来,定了定神,掀开幔帐。

      时日已快至午时,阳光从糊着油纸的窗格子进来,隐隐可见窗边雕红漆多宝阁上摆放的各种小玩意,屋内陈设布置得细致周到却又不失生动活泼。

      沈妙珍暗叫一声不好,看日头,快到午时了,趿了鞋急急走下脚榻,正好唤小丫头翠儿进来梳洗,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人一面说话一面绕过屏风往床边来。

      “珍娘!都已将近午时了!你还在床上磨蹭到几时?放了春假就这样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哪有一点女娘的做派!”

      薛春娘带着陶氏刚刚采买归家,刚坐罢,喝了一碗粳米汤,正要处理家中琐事,并准备午食,便听家里的小丫鬟翠儿说女儿还未起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拎着裙摆就径直入了后罩房。

      只见女儿身着牙白色素纱百迭裙并藕色素绢抹胸,站在石青色幔帐下,刚刚睡醒的脸上红扑扑的,还有些许绒毛,散乱的发髻下,翠羽般的眉毛,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薛春娘心中升起一股骄傲来,我薛春娘竟生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儿来,但瞧见女儿装可怜的眼神,她把心一横,道:

      “明日开始和我到铺子里点货,算账,过几日,你外祖父那边请的先生到了,就给我继续读书……”

      沈妙珍本以为自己装可怜可以逃过一劫,却不料自己的亲亲娘亲给自己摊派了一堆的活计。

      “娘——,好容易放了春假,就让我休息一下吧!”沈妙珍上前两步,抱着娘亲的臂弯卖娇。

      听见女儿撒娇,薛春娘心里又是一软,但看到女儿略带几分狡黠的眼神,心道:“臭丫头,和老娘玩这招。”

      却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既要给女儿一些教训,也指点女儿当家理事,不然日后嫁出去了,做了别人的媳妇,难道还能如此这般模样?

      少不得被婆婆说三道四,被妯娌非议,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如此这般思索,心中一定,板着脸,佯装生气地拧了拧女儿的睡得粉嫩的面庞:“别再和我讨价还价了!还不快点梳洗了,你爹今日便回来了,要是看到你这副样子,定给你一顿好排头吃。”

      说罢便叫外头的小丫头翠儿帮女儿梳洗打扮,归置衣衫,以待丈夫归来。

      是日午正,云城卫所百户沈英带着两个小厮安生,安康及卫所的两位小旗,拖着两辆车,带着各色特产返回家中。

      沈英见妻子容颜娇美,神情愉悦,女儿及幼子情状安然,活泼可爱,家中一切安好,心中大定,把连日来在外牵挂之心去了大半。

      又见妻子面色羞红地为自己斟酒布菜,心中一荡,握住了妻子的手,心中更是服帖不已,一抬眼,见女儿眨巴着眼睛打趣看着自己,沈英故作不明,举起酒杯,道:

      “小珍可是要尝尝爹爹的酒?爹可还记得你小时候半夜饿了,偷吃东西的爹的干粮的事。”

      沈朱听到这话握着小拳头,一脸愤慨,“原来阿姐还偷吃过爹爹的干粮!我就知道我放在柜子里的冬瓜糖一定是被阿姐吃了!我下学回来就不见了!”

      沈妙珍一脸无语,拧了弟弟胖乎乎的脸颊一下,“傻小子。”

      沈朱哇哇大叫:“爹,娘,姐姐欺负我。”胖乎乎的身体抱着自己的脸蛋活似年画上的胖娃娃。

      夫妻俩对视一眼,哈哈大笑,看着这对小儿女,心中只觉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满足得了。

      ———————————

      待到晚上,云收雨歇,夫妻夜话时,沈英便又提起上午的趣事。

      “二郎这傻小子都五岁了,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倒是读书反而是认真,他哥姐在他这个时候可是滑头得不得了,片刻也坐不得的。”

      薛春娘穿红色绣粉色牡丹花的肚兜,穿白色绫裤,斜倚在丈夫精壮的手臂上,掩唇而笑:“可见咱们薛家的总要占上一头的,我爹说二郎是个肯读书的孩子,要给二郎寻一个好先生呢?”

      沈英听罢坐直了身子,将面团一般柔软的妻子拥入怀中,捏了她的下巴,调笑道:“那我可要谢谢娘子,给我生了一个这么好的小儿子了,娘子要我如何答谢?”

      薛春娘面色飞红,看似用力地推了沈英一下,啐他:“没正形,人家正和你好好说话呢!”

      沈英岳父薛宪是前朝十二年的进士,只因时运不济,先帝突然暴病而亡,恩师又因仕途不济无法帮扶,为人正直又不肯屈从迎合,便回到老家云州,开了一间书院,一心只想着教书育人了。

      且薛家虽然只是云州城中的富户,比不得那些读书入仕的江南望族,因此并不拘泥于学生的背景,只看学生为人品行德行,资质态度,又肯倾囊相授,坐馆头几年便教出了几位出色的弟子。

      如今的原州知州,湖州同知均是其座下子弟,紫云书院如今虽比不得那些开山百年的书院和背靠望族的族学,现下却已然有些了气候了。

      沈英握住妻子的手,正色道:“既是岳父所说,那必然如此,到时候就要请岳父多多照看了,哪日你有了空闲,挑了些我带回来的人参之类的孝敬他老人家。

      岳母那边,这次带回来的宝石调些品相好的,给岳母打套头面。”

      沈英细细交代妻子,又道:“大舅兄出仕在外,平素少不得要送些礼品,也挑些好的东西,托人捎带过去,也算是咱们的一点心意。

      薛春娘一一记下,又提起另外一桩事情来。

      “英郎,香林居那边和说要买下咱们家的方子,想在别州卖出这些香膏口脂,到时候给咱们两成分利,郎君你看如何?”

      沈英细细思忖一番道:

      “我看这方子还是由香林居买断的好,咱们能在云州做下这番生意,谢老侯爷也能容人的。

      咱们做这买卖这么久,既有岳父他老人家的面子,也是谢家为人宽厚,御下有方,不然即使人家主家无心,少不得也有一二恶仆狗仗人势。

      倒不如将这香方卖了,得了的银子用作咱们闺女的私房银子,将来等她出嫁了,少不得用银子的地方,女娘嘛银子总是越多越好的。

      且这也是珍娘的想出来的方子,本也应该给她才是。”

      薛春娘拧了沈英一把,嗔怒道:“就数你疼女儿,我岂能不知这方子要给珍娘,不过是怕她年纪小,拿了大笔银钱,招人眼罢了。

      珍娘倒没说什么,你这当爹的反而替女儿斤斤计较起来!”

      沈英知道妻子和他逗趣,顺着她的话继续道:“我岂能不知我家娘子是个难得的能干人儿?只是担心你每日操持家务,有所遗漏罢了,娘子可千万别怪罪于我!”

      薛春娘知道丈夫这是宽慰她,知道她的辛苦,心口一酸,将头埋入丈夫怀中,闷声说:

      “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怪罪!我也知道你的意思,担心大郎媳妇进了门,操持家务,见到咱们分给女儿这么多,心有不平,我都省得的。”

      沈英调笑道:“知我者,娘子也!”

      薛春娘心下甜蜜,只觉得这平日里的辛苦便都烟消云散了,夫妻俩又说了些闲话,便熄灯歇下了。

      后罩房的沈妙珍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自来到这里之后,沈妙珍极少会像上辈子一样熬夜了,晚上没有什么夜生活,作息自然就规律了。

      且沈妙珍是心存感恩之心的,老天让她这辈子生在富足之家,虽非大富大贵,但家族兴旺,父母琴瑟和鸣,爱惜子女,兄友弟恭。

      虽然不在现代社会,但国朝立国已有百年,正是鼎盛富足之时,按照历史周期律,还有200年的大好日子,这些大事也轮不到她一个普通小老百姓操心。
      自己可是万分幸运了,作为一个活了一遍的成年人比别人更知道这多难得,能做的只有珍惜当下而已。

      自己要操心的也就是这个婚事了,再过一年自己就要及笄了,要相看人家,要成婚。

      成婚之后就要操持家务,孝敬公婆,抚育子女,沈妙珍就是想想自己的头都大了,上辈子她从来没结婚过,也听过那些婆媳矛盾,夫妻失和,自己没有留意,却越长越大,结果现在反而要成婚了。

      沈妙真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一会想到上辈子互联网上那些八卦帖子,一会又想到古言小说里那些宅斗故事,烙饼似得翻来覆去,把睡在贵妃榻上的给翠儿吵醒了,迷迷糊糊地说:“二小姐,怎么了?”

      沈妙珍顿觉不好意思,羞道:“没事,就是我背上有点痒,我挠不到,蹭了蹭。”

      翠儿迷迷糊糊地道:“二小姐别蹭,明早请太太找个医婆瞧瞧。”话还没说完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沈妙珍抱着被子,不敢再乱翻了,抱着被子感叹:老天爷啊,为什么重来一回,不干脆给自己投成一个男胎!

      自己至少和大哥一样,可以多一些出路,好歹见见大好河山啊!

      不知道大哥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又去了那些地方,想着想着,掰着手指头睡着了。

      魏州官道

      自前朝一场大洪水之后,魏州就没落了,再也不复前朝繁华景象。

      不过此地地气尚存,风土人情均不同于南边,在前朝是有诸多文人墨客留宝于此。

      魏州借着前辈余荫倒也不至于没落无名。且又为京城周边大城,南来北往的商人总要在此落脚歇息,虽不如前朝繁华,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官道下,裹着青布的桐油马车在月光下疾驰,赶车的一个身材修长结实的少年,年龄不过十七八,却生得英气勃勃,一双眼睛更是明亮过人。

      坐在他旁边的男子相貌寻常,头顶平定巾,衣青直身,穿皮靴,鞋极俭素,裤腿上还沾着泥,但神情却自在闲适,坐在车辕上,却好似坐于高台之上一般,旷达潇洒远胜旁人。

      男子笑骂道:“沈玄,你是来框你师叔我的,来的路上装乖巧,说自己头一回出远门,啥也不会,累得我是担心得不得了,生怕辜负累你娘的嘱托。”

      “一路上又当爹又当妈伺候你这大少爷,却不料你却有这一番本事,昨天居然能把我迷倒,从京城里带出来”

      “想我叶荣聪明一世,居然栽在你这个小毛头手里,可叹,可叹。”说罢,将水囊里的酒一饮而尽。

      沈玄并不以为意,甩着鞭子,行动间有一种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出门在外自然万事都听长辈安排,更何况叶师叔为爹爹的同门师弟,沈玄更不敢不恭敬听从。”

      他打趣道:“但这不是特殊情况吗?谁能想到时局居然紧张到了如此地步?”

      如今京城风声鹤唳,连魏州的守备都战战兢兢,既然爹爹交代的事情已然完成,咱们还是快些回云州为好。

      咱们初来乍到,诸般事务都不了解,待得久了,难免会出现些许疏漏。

      当今圣上是不一般的英雄人物,御驾亲征,击败鞑靼小王子,应州之战实在是令我等心中钦佩不已。

      然外戚干政,内臣勾结外朝,陛下左右制肘,已到了不得不断腕求生的地步,可见情况已到了何等地步。

      我见京城连平头百姓都紧张不已,倘若咱们再在京城久留,不知要发生些什么。”

      自称为叶荣的男子,神色间赞赏不已:“你年纪轻轻,已经有了这样的见识,实在难得!

      但话锋一转,又叹道:“只可惜了你爹的才华,倘若未遇横祸,现今也是一方英雄人物了。

      现时虽然家庭富足,但无人帮衬,如今也只是一个百户而已。”

      沈玄却神情自若:“富贵有富贵的好,普通百姓也有其乐趣,父亲觉得能隐姓埋名,安度一生已是万幸。

      祖父当年被人构陷,身死族灭,倘若不是师门感念祖父照拂之恩,冒着风险救下父亲,何谈我们家如今的生活,又何谈今日的沈玄。”

      叶荣暗自感叹,师兄年纪大了,再也没有当年想报仇雪恨的心气了,一心只想保全家人了。

      转念一想,若是他经历了师兄的破家灭族之痛,现下又一家美满、恐怕也再没什么可求得了,那些仇恨,就让他们烟消云散吧。

      遂一巴掌拍在沈玄的肩膀上,搂住他笑骂道:“臭小子,那就快些赶马,赶回云州,我可等着尝尝你妹妹的手艺,看看是不是真有你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沈玄一挥鞭子:“得勒,师叔您坐稳了!”在月辉中,马车在官道上慢慢变成一个黑色的小点,一路蜿蜒朝南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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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沈家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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