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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与幻觉
1.
真糟糕。
我迷迷糊糊的想。
耳边依旧残留着方才爆炸带来的嗡鸣声,吵的我头痛欲裂,手臂也被炸裂的石块划出道道伤口,鲜血争先恐后的从里面涌出,生怕我死的不够快一样。
糟糕透顶。
我坐在地上,眼神微微倦怠,已然厌烦了一切。
即便隐隐约约对自己的结局有了一些预感,比这更为狼狈的事情也并非没有发生过,我也依旧生出几分自嘲。
真难看啊,折笠星羽,随随便便来个人就可以杀了你,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还越活越娇气了?
我有点想笑,可最后也只是无力的扬了扬嘴角。
疲惫有如潮水,试图将我从生的海滩上卷起,卷入大海深处,那里有沉默的海水在无声的等待着,等待将我的氧气一点点攫取殆尽,然后拥抱我,淹没我,直到我成为那数以万计骸骨中的一员。
好累……
人怎么能这么累呢?
我恍惚间想起那头金发下明亮如朝阳的灰紫色眼眸,即使在漆黑的刑讯室也熠熠生辉,沉淀着我这种人始终无法理解的某些东西。
那个代号波本的公安卧底,就像是死守珍珠的河蚌,不管换了多少批刑讯人员,挨了多少针吐真剂,也无法撬开那他看似脆弱的蚌壳,去窥探转败为胜的契机。
但没关系,我漠然的想。
我不在乎波本能否吐出一星半点的消息,也不在乎那个男人借着任务偷走了多少组织的资料,当我知道波本的身份时,潜伏的恨意燃烧了全部的理智,支撑着我熬过组织的审问与质疑,得到了审讯波本的机会。
我知道波本失去了什么,甚至借此来刺激对方,并如愿看见那张脸上流露出与半年前的自己格外相似的神情。
那是目睹仇人的恨意与失去所爱的痛意,我再了解不过。
毕竟我们都曾失去一些相同东西并如同受伤的小动物挤在一起取暖,可惜的是这场取暖只不过是其中一人的臆想,而另一人却在暗处默默调整刀刃,等待着最后毙命的时机。
多可笑啊。
站在刑讯室的时候,我一遍遍的对波本举着匕首,一点点临摹对方的面容,直至大动脉时,恨不得一刀要了他的命,去祭奠幼驯染的亡魂。
半个月以来不留情面的讽刺讥笑,划破了往日名为温情的假面,我们撕开对方血淋淋的伤口,彼此折磨,甚至不吝啬于在伤口处插上一刀,最后搅弄到两败俱伤才肯罢休。
若非组织的大本营被攻破,这种日子也不知是否有终结的那一天。
往后便是不间断的追杀与逃跑,在偶尔喘息的时机里,我就会想起那交织着虚假与真实的半年,也会怀疑对方是否有片刻的真情流露。
但那些因背叛而生的恨意与痛意已经随着多日的通缉被逐渐消磨,露出潜藏于底的麻木与平静。
要是能够这样死去,就好了。
这样下了地狱,也没有纠结那些爱与恨的必要了吧?
2.
死亡是什么?
有老人告诉我,那是灾厄,是地狱,是不可触碰必须远离之地;有女人告诉我,那是恩典,是赐福,是求而不得遥不可及之物;有青年告诉我,有时间想这些不如先去练练枪法,并随手扔过来一把伯/莱/塔,差点把我砸晕。
怪不得说组织里都说伯/莱/塔是琴酒前辈的最爱。幼驯染鬼鬼祟祟的摸过来低声叭叭,随手一摸就是伯/莱/塔,还不爱吗?
我听了,只是无奈的笑笑。
我看见了太多人的死亡,老人,孩童,父母,爱侣,我见过明明不相爱的夫妻在最后一秒相拥殉情,也见过备受信赖的长官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下属推出去送死,鲜血染红的荼靡肆意绽放,绝望又妖异,轻飘飘的与自己擦肩而过后,落在了幼驯染身上。
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上网刷到的问题被口无遮拦的幼驯染当做饭后消遣扔出,所幸自己也不是讲究的人,当即兴致勃勃的提出拿他的骨灰养花养草,气的对方当即扑过来打闹。两人从沙发上掉下来,最后棋差一着被气鼓鼓的幼驯染按在地毯上饶痒痒,我才不得不认输。
要是我死了呢。
漫不经心的将问题扔了回去,却意外发现身上之人失去应有的反应,抬眼间窥见那双红色的眼睛溢满了泪,轻轻一眨,便变成水滴落在我的脸上,冷冰冰的,毫无温度。
怎么哭了?
我下意识抬手,想要替他抹去眼泪,可入手却是带着凉意的空气,并非活人的温度。我这才想起来,他早已死在半年前的围剿中,而那滴泪也不过是失血过多下雨水带来的妄想。
真狼狈。
我垂下眼,漫不经心的想着,心脏却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痛的我几乎失去了呼吸。
所以,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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