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久别重逢还是梦的延续?
初春的太阳总是很适中,别说是人了,土壤里的种子都想出来感受一下这舒适的温度,野花渐渐有了颜色,燕子们从南方回来,有的回到故居,有的就开始寻觅新的住处,然后再将新家修葺的温暖舒服 。
一个完整的春天和一个爽朗的清晨,白栀却异常烦躁。
又是那个梦......她扶着额,双眉拧在一起,已经多少年了?有三年了吧?
三年了,这三年里的每一晚,那个人,和伴随着那个人出现的黑暗空洞的梦,就是她内心挥之不去的阴霾,在那些梦里,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碰触不到。
刚开始她还挣扎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她发现,并没有什么。所以后面便开始放弃反抗。
她支着下巴,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不理解太阳石为何而升起,又为何而照亮这个世界。
哈哈........思考这种没用的问题她自己都感觉很弱智,莫名其妙的。
她自嘲的笑了笑。
窗外阳光照进来,很暖,白栀伸了个懒腰,然后趴在了课桌上,和往常一样枕着胳膊看窗外枝头上的鸟嬉闹。
这种无聊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她闭上眼叹了口气,然后娴熟的将套在校服里的卫衣帽子拉起,埋进胳膊,开始休息。
钟表上的分针一点一点挪动,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上课铃响了,班内原本相对安静的氛围却意外的躁乱起来。
白栀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只是将卫衣兜帽又拉过来一点。
世间纷扰与她无关,她只想睡个清净的觉。
不知道为什么,在班里睡觉她总能睡得很好,不会有那种令人窒息的黑暗出现,相反,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她不用想任何事,也不用做任何事。
无需烦恼,只需静待,沉浸在这片难得的宁静中放松紧绷的情绪。
周围的人都在小声讨论着什么,她没有理会,因为这本就与她无关,但隐隐约约的,大概意思是,班里来了一个插班生,长得还很帅,原本她以为又是哪个来装逼的崽,直到她感觉到有脚步声向自己走来。
身边的凳子被拉开,有人将书包塞进了桌兜坐到了她旁边。
啧......烦死了,怎么非要坐我旁边。别的地方是没座位了么?
她将头埋的更深了。
旁边的人顿了顿,向她靠近了些。他要干什么?白栀想抽他。
“春天都到了,冬眠也该结束了吧?”
等等,这个声音.....
白栀猛的坐了起来,当她转过头看见那人的容貌时瞳孔猛缩。
秦茉?!
眼前的人笑着,眉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黑色长款狼尾随意的梳着,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尤其是那颗鼻尖痣,醒目又特别,让人一眼就能记住。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楞楞的盯着眼前的人。
“白栀,你又有什么问题吗?”由于她起身的动作太大,讲台上原本正在板书的班主任回过头看向她。
“啊......没事老师,刚刚有个蚊子,我打一下。”她尴尬的挠了挠嘴角。
“这才初春就有蚊子了?”老师狐疑地看着她,最终妥协,“唉,算了,好好听课,别再弄出动静了。”
她松了口气,结果刚回过头就对上了秦茉的笑眼。
“你看你妈呢,还不是因为你”白栀搓了搓脸。
“这些年你真是一点没变,说话还是那么没有逻辑。”她用最温柔的表情说着最伤人的话。
好啊,这么玩儿是吧。
“哈,你倒是变了不少,现在追你的人应该从这儿都能排到法国了吧。”她翻了个白眼。
不过确实,这她倒没说错,秦茉确实变了不少,无论是身高还是长相。
她比以前更成熟了,虽然她的长相比较有冲击力,但却让人看上去很舒服,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年少的稚气也褪去了一些,只保留了最纯真的部分。
当年秦茉走的无声,现在回的倒也无响。
但有一个困惑一直在白栀脑中。
算了,等下了课再好好问问她。
.............
一整节课白栀都上的无精打采,不是转笔就是看窗外,刻橡皮。中途秦茉看了她好几次,像是要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下课铃刚响,脸朝桌子趴了上去,“啊.......数学课真的好无聊啊......”
“这就是你不好好听课在橡皮上刻字的理由?”秦茉看着上课时整理的笔记回道。
身边多了个人她还挺不适应的,毕竟她是班里出了名的怪脾气,没人愿意和她做同桌,自然也就没什么朋友。
不过说起来,她是从什么时候没有朋友来着?
好像是在秦茉离开的那个晚上吧。
那一晚她睡了很久,像把这辈子的觉都睡完了,以至于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再踏踏实实的睡过一个好觉。
睡眠质量变差精神自然也就萎靡,常常上课睡觉被老师抓已经成为她的标配。
紧接着就是成绩斜坡式下滑,那段时间,世界与她背道而驰。
她像是逆谋的异类,却敌不过这世界循规蹈矩的运转。
结果秦茉这一走就是三年,三年啊,原来她都已经熬了这么长时间了。
“你......当年为什么不说一声就离开。”白栀开口道。
秦茉翻笔记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但又即刻翻了起来。
“没什么,我妈工作需要,然后就搬走了。抱歉,因为走的太仓促,忘记跟你说了,以后不会了。”她轻描淡写地略过了这个话题,显然不是很想回答。
白栀总觉得秦茉在隐瞒什么,但也没有继续追问,因为毫无意义,别人不愿意跟你说真话,就算问再多次也没用。
所以就只能等她自己主动提起了,不过是时间问题,等到时机成熟,真相自然会浮出水面。
“对了,你的摄影还坚持着呢吗?”白栀的突然发问让秦茉有点反应不过来。
“什么?”她有些愣的转过头。
正好看到春日暖阳洒在少女脸上温暖的光,像初春的向日葵,明媚美好,白栀的大半张脸被罩在金色的层次里,看起来格外耀眼,生命熠熠生辉,充满活力,与几年前自己在图书馆里抓拍的那个瞬间如出一辙。
是啊,她本就应该这样,像初生的曦日,努力越出海平面的束缚,可如今浓重的黑眼圈却显示出她窘迫的处境。
“问你话呢,还摄着呢吗?”白栀戳了戳她。
秦茉回过神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她,“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摄不摄的.....肯定坚持着啊,毕生所好。一技之长到了日后走投无路了也好有个卖艺的机会。”
白栀鄙视她,秦茉成绩年级前三,语数英三科小霸王,理科中的小能手,文科里的大智慧,简单来说就是全科王。
“就你这成绩还怕以后找不到工作?您可别开玩笑了秦老板。”
秦茉回过头没说话,只是笑了笑,“放学后带你去拍照怎么样?”
“行啊,老地方?”
“对。”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别放了学又跑没影了啊。”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拉钩盖章,算是立下了契约。
秦茉有些想笑,傻子,你家就在我隔壁,我能跑到哪去。
这一天过得格外的快,难道是有了秦茉的推动加持?
她总能找到点乐子,一会儿拿粉笔做小蛋糕了,一会儿又刻起了橡皮,反正是不闲着,实在没事了她会去骚扰秦茉,秦茉每次都会耐心回应。
过一会儿见她安静了,秦茉扭头一看,居然还写起日记来了。
。她一天到底是有多少做不完的事啊.....
等等,这本子.....
这不是在白栀十一岁生日那天她送的日记本吗?
白色的皮质封皮已经有些脱落,不过本子中上方的栀子花印漆图案倒是被保护的很好,纸张有些发皱,像被雨水泡过,平添了一种凌乱感。
“我送的?”
“你说呢,茉厉害。”
“......”
白栀笑笑,低下头继续写,秦茉回过头继续听课。好啊,这么多年不见,那个破外号还记得。
记得两人刚成为邻居的时候......
那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白栀坐在院中白色的秋千上,抱着玩偶看蝴蝶在花中采蜜,那也是个春日,院子里很暖,太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
这时,不远处的院门外出现一个身影,当时的她比较胆小,再加上母亲经常用野兽来恐吓自己,于是便抱着玩偶立刻跑进屋子不敢出声。
母亲倒是一点不畏惧,她走出家门,招待了“野兽”。
“小栀,快出来,跟新邻居打个招呼。”白慕站在院子里向扒着窗户看的白栀招了招手。
那天,小白栀认识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阿姨。
她的头发是很罕见的金色,眼睛很大,瞳孔是透亮的宝石蓝,鼻梁很高,身材也很高挑,是在众人中一眼钟情的存在。
这个阿姨,长得比妈妈还漂亮......
不,不对,是和妈妈一样漂亮!
妈妈说过,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小白栀谨遵妈妈教诲,抱起玩偶走到院子里。
她站到白慕身后,抓着她的衣裙裙摆悄悄露出一个头。
“躲我身后干什么啊,快跟阿姨打声招呼。”
“哈哈,你就是小栀吧?长得真可爱,秦茉,快出来和小栀打个招呼。”芩酒将金色的长发挽至耳后,手在身后拍了拍。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出来,白栀愣了一下,这是?......
女孩从母亲身后走出来,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那双宝石蓝的眸子和她妈妈如出一辙,只不过发色与她母亲不同,她的头发是乌黑发亮的。
秦茉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又因为长相太锋利,于是产生了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感觉。
白栀不敢靠近却又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她长得可真好看。
就在她发呆的间隙,秦茉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要不要当我的模特。”
“啊...啊?”白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发现时,自己的手已经放到了秦茉的手掌心。
芩酒解释道,“啊,是这样的,这孩子从小就爱摄影,天天没事了就摆弄她那小破照相机.....”
“妈,那个很贵的。”白栀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喔,原来是这样,那小茉很厉害啊,不像小栀,一天天就知道拿着玩偶坐在院子里发呆。”
于是“茉厉害”这个外号就诞生了。
“哈哈哈,白慕,这些年不见,变瘦了啊。”
“害,还不是工作太忙,公司一天天一堆事等着我处理。”一提到工作白慕就皱起了眉。
“你呢?还在做律师?”
“嗯,这几年都不容易,案子一个比一个忙。”
“哎,你啊......”
白栀一看到母亲因为公司的事发愁心里就难受,秦茉倒是没说什么,见她们聊的净是些大人间无聊的工作话题后就直接带白栀离开了,其实也是因为看到了白栀的表情不太对劲。
“哎,还记得你给我拍的第一组照片吗?”在放学铃打响的前几分钟,白栀突然用笔戳了她一下。
“啊,你说在栈木板上拍的那几张?”
“对。”
“那我们今天就再去拍几张。”
“好啊。”
白栀刚说完下课铃就敲响了。
大家一窝蜂的的涌出教室,有些学的认真的同学甚至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其他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这才起身随意的将书放回去,拿起一本作业离开,有些人甚至因为太慌把桌子撞倒了,一旁的朋友一边抱怨一边去把桌子扶起来,“能不能慢点,瞅你那损样儿”.......
秦茉和白栀算是出教室靠前的了,但还是被人流堵在了楼梯口。
这些人也太疯狂了.....
终于走出校门后,两人说好,秦茉先回家拿相机,白栀就先去海边等她。
定好后两人就开始分头行动。
从学校到沙滩的路不是很远,骑车十分钟就足够了。
白栀骑着自行车在斑驳的树影下穿行,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带着她的发丝启航。
确实自由,这种在风中的感觉。白栀想。
她将自行车停到路边,走到栈木桥上,然后又从栈木桥上下到沙滩上。
傍晚的海风是最舒服的,太阳不断在海平面试探,像在试水温的游人,看温度适不适合下水。
白栀看着沙滩上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愉悦和放松,惬意的氛围在这里显得格外温馨。
至于她为什么不和秦茉一起回家呢,其实就是单纯不想回家而已。
一个宽敞却冷清,寂寞,没有生气的家,能算得上是一个家么?
她不清楚,但在她的记忆里,那里最多只能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住所。
海浪一层一层的跃动着被席卷而来的风推上海岸。冲刷出的白色泡沫描绘着海的轮廓。
沙滩后的大路上有各种小吃,人间烟火气满满,她喜欢这种感觉,那年秦茉不辞而别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坐上一会儿,吹着海风,感受着这个世界带来的一点温度,会给她一点心里安慰。
偶尔下雨,沙滩上零星几个人,她会脱掉鞋,在海边坐一会儿,任凭雨点落在她脸上,打湿她的衣摆,海水漫上,漫过她的脚踝。
她知道涨潮会有些危险,但她就是愿意这么做,有种,想离开这个世界却又想在离别前好好触碰它的感觉,总觉得还有些东西没有完成,这是某种可怕的执念,在她心底根深蒂固,发芽生枝,甚至想与她争夺身体的主控权。
好在她的执念得到了神的回应,秦茉回来了,和当时走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预示。好像故事的预告在她这里就被删除了一样,序章没有,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小结。
拿完相机的秦茉到了海边,看到不远处的白栀就趁机抓拍了一张。
看一下,嗯...非常完美。
“发什么呆呢,我应该没有让你等很久吧?”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