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竹马也是天降

　　开学前几天下了场小雨，路上变得泥泞了一些，路边的树上的雨水落下，顺着下垂的树枝滴在了小水洼里。

　　今天祁允难得起的早了些，买了早餐后，叼着一袋牛奶慢悠悠走在路上，他没太强烈的假期综合症，心情倒还算不错。祁允算着时间掐着点进教室，刚刚把书包放在位子上，下一秒就被杨时景如狼似虎地抢了去，一边不客气的在书包里掏寒假作业，一边口里念念有词。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感谢榜一大哥的馈赠，小弟给你做牛做马！”

　　祁允不想从狗口夺食，也懒得去计较他这中二同桌发疯，坐下后就随便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来看。杨时景补作业也不老实，向祁允分享他今早刚刚听到的八卦。

　　“今天我路过办公室，听见老叶说我们班要来个转学生，好像还是从临江一中过来的。”

　　祁允对其他的事一向都不感兴趣，倒是他们前桌听到回了一句，“据说还很帅。”

　　听这话杨时景抬头看看旁边的祁允，男生穿着白色校服，懒散的靠在窗边，按在书上的手指修长白皙，指节分明，有阳光照射在祁允侧脸，更显得男生清隽，气质慵懒。

　　意识到自己又盯着祁允发愣，他挠挠头，看向前桌又笑得贱兮兮的，“有我们的祁哥帅？”

　　前桌闻言偷偷瞅了一眼祁允，立马摇头，“那肯定我们祁哥最帅。”

　　祁允懒得去理会他们，保持冷漠。

　　早自习下了后祁允去了趟厕所，回班的路上路过办公室时他下意识往里面看了一眼，办公室没什么人，这就显得他们班主任那有些热闹，老叶正在和一个西装男人说话，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也穿着校服，身姿挺拔，那人被办公室的盆栽挡了半边身体，但可以看出来那个人很高，目测一米八以上。

　　他看了一眼后就淡淡收回目光，不用想就知道这个估计是他们班的那个转学生。

　　上课铃声响了一会后老叶才进教室，坐在靠门的同学看到老叶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立马回头告诉其他同学。“看来我们班真要来个转学生。”“我靠，我看到他侧脸了，好帅！”“真的真的，又是一个帅哥诶！”

　　直到老叶站在讲台上后班上的讨论才逐渐停止，他无奈地看着这群孩子们八卦的眼神，对自己班上的学生什么性子一清二楚，也不卖关子，对门外招招手，“直接进来吧。”

　　祁允一直安安静静地低头做题，倒是他旁边的杨时景在起哄好奇，但当那个转学生进教室后，班上同学叫得更大声时他反而一声不发了，祁允好一会儿没听见杨时景咋呼，正要抬头看他，就听到讲台上的人做自我介绍。

　　他又一次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那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名字。

　　很久以前，祁允的性子还没有现在这么冷，情绪也没这么淡，那时的他比现在活泼很多，后来他的朋友才知道，那是因为当时祁允身边有一个人——周瞬。

　　周瞬和祁允是邻居，两家关系要好，理所当然的他们的小孩也一起长大。两人中，周瞬要比祁允大几个月，性格也更沉稳些，所以一直承担了哥哥的角色，他乐意也喜欢照顾这个比他小的漂亮弟弟。

　　大人们总喜欢开玩笑说周瞬和祁允像连体婴儿一样，有祁允的地方就有周瞬。也许是童年两人相伴的记忆太美好，让祁允以为周瞬会永远陪着他，他也是一直这样相信的，直到七岁那年，不过只是一个暑假后，周瞬却突然消失在他的生活中，没有一点征兆。

　　祁允是个懂事的小孩，他会为周瞬的消失找理由，可能是家庭原因，也可能是他想去更好的地方。但祁允也是个固执小孩，他固执地守在原地，固执地等着周瞬回来告诉他原因，他已经决定，不管是因为什么离开，他都会接受，只要周瞬会来找他。

　　可祁允没等到那个解释，也没等到周瞬。

　　随着祁允的父母生意做大，两人经常不在家，因此祁允一直由一个保姆照顾着，但那个保姆对小祁允并不上心，很多时候会故意忽视小祁允的一些需要。父母不在身边，挚友的突然消失，保姆的恶意让小祁允逐渐关闭了对外的窗户，他越来越封闭自己，变得更加不爱交流，也逐渐变得冷漠。

　　杨时景还震惊地看着讲台，只是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祁允，没有说其他的话。他知道祁允和周瞬的事，也是一起长大，虽然现在的周瞬长开了，但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位儿时玩伴。

　　祁允回过神来，低头凝视自己在书上无意识写得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放下笔，平静地抬头看向讲台。

　　其实记忆中的少年样貌已经有些模糊了，或者说是祁允刻意淡忘了，但看到周瞬的一瞬间，那些淡忘的部分立刻被眼前十七岁的周瞬填满了。十七岁的周瞬身材高挑，宽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丝毫不显累赘。周瞬看人的眼神一直很温柔，带着淡淡笑意，是温润尔雅的少年人。

　　“哥，”杨时景拿笔戳他，“我没眼花吧？”

　　祁允的语气与平常并无二样。

　　“没花，但要瞎了。”

　　杨时景：“……”
　　哈哈，哥你真幽默哈。

　　班主任眼神在班上环视一圈，就见只剩下祁允他们后面有位置，于是对周瞬指了下，说：“你先去那坐着吧，等过几天换位置。”

　　祁允&杨时景：“……”

　　恰好周瞬向他们望去，杨时景莫名尴尬立马低下头，倒是祁允不躲不闪的与周瞬对视。他清晰地看见周瞬抿了一下唇，然后向老叶点点头，朝他们走去。

　　等周瞬落座，老叶便让他们自主自习，刚开学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班长上台管理纪律后所有人便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

　　但不包括后面三个人。

　　杨时景还沉浸在替兄弟尴尬的状态中，祁允表面上正在做题，事实上不过就是拿着笔发呆，而周瞬，他在看着祁允。

　　前面男生低头时后颈露出来的一片皮肤细腻白皙，黑色的头发软软地搭在脖子上，莫名显得很乖。

　　周瞬一时有些出神，看见祁允像是要往后面靠，又似乎想到什么的最终还是靠在了墙上。

　　他们的位置不算很宽，祁允又高，以前后面没人时他还可以舒服地靠在后桌和墙面夹角处，但现在这种情况，他还是选择只靠在墙上。

　　周瞬的手指蜷缩了两下，还是碰了碰祁允的背。

　　手指碰在背上的感觉很轻微，但祁允还是僵硬了一瞬，然后他就听见周瞬轻声说：“桌子，可以靠。”

　　祁允自动地把这理解为周瞬的主动示好，虽然感觉哪里有点奇怪，也有点别扭，但靠着桌子确实会更舒服，祁允木着脸斟酌两秒，最终选择别扭的舒服。

　　周瞬能感觉到祁允的别扭，虽然祁允没回他，但看到他还是靠在了桌子上。周瞬眼里泛起愉悦的笑意，暗想：起码没有被完全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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