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重案]悲剧元凶

　　“我认输，但我不认命！”

　　“如果那天是你去追可乐，我们的命运，会不会反过来？”

　　“……”

　　你在一片烈火的烧灼中苏醒。

　　伴着某个男人对命运的不甘与诘问，火舌先是舔舐上你的皮肤，后又逐寸逐寸地，渗进你的骨头，就像头贪婪、不知节制的野兽，直到这份疼痛，层层深入，蔓延至你的灵魂。

　　深入灵魂的疼痛剥夺了你咒骂的能力，徒留下恨恨的呜咽。

　　一旁沾染上瑰丽红色的圣母像仍旧纯潔而高高在上，或慈悲，或怜悯地俯看着你，却始终不曾对你伸出援手。

　　你清醒地受这折磨，如在炼狱。

　　……

　　恍惚间，邱刚敖又看到了幻觉。

　　那个“幻觉”依旧是一副学生仔的打扮，眼里不太赞同地看着他，眉头皱起，白净稚嫩的脸上带着同情心泛滥的不忍。

　　“嗤。”
　　见此，邱刚敖忍不住发笑。皮肉扯动，连带脸上结痂后留下的疤跟着歪斜、变形。纵然一副俊容，也难掩其阴鸷之色。
　　他握住刀柄，把玩了下从鹤佬文手里缴来的蝴蝶刀。甩刀、收咬柄，白刃在空中划出利落的残影。而后，冷不丁地，刀尖抵在了鹤佬文的眉心。

　　一滴冷汗从鹤佬文油光澄亮的额头，顺着扁塌的鼻梁骨，一路下滑至脖颈。缓了半天，这个曾经的牢头狱霸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敖、敖哥……”

　　鹤佬文声音发颤，脸上更是如丧考妣。在阿华和阿荃的压制下，他被反扣住左右手，分腿跪地。弓着身抬着眼，气势蔫蔫，当初来找麻烦时的那股子横劲全无，仿若都是他们的错觉。

　　公子眼见鹤佬文威风不再，便按耐不住地往前凑补上一脚。对着老男人的肚子狠狠一踹，指着他骂：“你个扑街，之前不还很拽吗！有本事再拽给老子看啊！”

　　“行了。”
　　邱刚敖开口，眉头拧起，透着不耐。低气压在他周身蔓开。

　　可惜公子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针对鹤佬文的侮辱谩骂不停，好似要把这几个月来积攒的恶气一次性出完。还是一旁的爆珠有眼力，拉了公子一把，将他拉后退。

　　没骂过瘾的公子有点嫌爆珠碍事，然而，下一秒，公子就噤了声。
　　他瞥到了邱刚敖难看的脸色。

　　邱刚敖没理会公子，只低头看着。阴沉沉的。别说鹤佬文，就连同他共患难的四个兄弟，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只有邱刚敖自己知道。
　　看着挡在他与鹤佬文之间的学生仔，手臂比划，一副快急哭了的表情，邱刚敖倏然笑起来。低声笑着，直笑得有些停不住地摇摇头。
　　怎么会那么好笑呢？

　　他抬手抵向额头，指背碰到的一瞬又很快放下。随即半蹲下身，左手撑膝，降到和鹤佬文几乎同一高度，俯看过去，眼里带着讥诮。
　　拿刀腹拍了拍鹤佬文的脸，碳钢的材质与发福的软肉接触，“啪啪”声便立刻响出，短促、清脆。滑稽无比。

　　“没有下次，明不明白？”
　　邱刚敖面上挂着笑，嘴角扬起的弧度不减。平和的语气，好似在和人聊着什么闲话家常。眼神却像盯着一块死肉，阴森冰冷。

　　鹤佬文被盯得打了个冷颤。全身紧绷，仿佛见到骇人的恶鬼，顾不得已经掉到地上的面子，连忙应声：
　　“明白、明白。”

　　见人服软，邱刚敖却只觉得扫兴和反胃。嘴角下抿，不再多说一句话，收回蝴蝶刀，起身做了个手势。
　　阿华和阿荃互相看了眼对方，点头示意后，一齐松开了对鹤佬文的钳制。

　　例行巡逻的狱警打着强光手电照过来，一束光从左扫到右，只见走廊尽头青砖白墙干干净净，各监舍内犯人也都安分待着没有闹事。看来一切如常，狱警转动了几下肩颈活络筋骨，随即便按原路返回了值班室。

　　邱刚敖躺在自己的床位上，黑沉沉的眼半敛。盯着生出霉斑的白色天花板看了半晌，突然嗤笑。
　　……放了鹤佬文后，那个学生仔的幻觉就消失不见了。
　　出现只为了阻止他动手？
　　实在荒谬。

　　在监狱里生活久了，人大抵会变得不正常。
　　何况是从警队的明日之星沦为阶下囚。

　　很明显，他现在看不到你。

　　你趴在邱刚敖的床头，一手撑脸，一手伸到他的眼前左右挥动。

　　……这个罪魁祸首。

　　等他闭上眼睛，呼吸变得深沉而均匀。你果然又眼前一黑，再度回到了那座被火焰包围的破教堂内。

　　有些自虐般的，你光着脚，踩上满地零碎的花窗玻璃，不躲不避，任血淌出，一路走到那假模假样的圣母像前，于身后留下鲜红的印记。

　　火唯独不会烧到这里。

　　为免受痛苦，或许你应该顺从祂，像众人一样信奉祂。

　　可是凭什么！

　　邱刚敖认输，不认命！

　　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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