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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相逢
“这是你的大师姐,霍颂年。”
霍颂年刚回过神,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于是她强忍不耐,简单理了理纷乱的思绪,便抬眼朝来人看去。
下一秒,跟着新拜的师尊到处认人的李元祁就看见面前这位素不相识的漂亮师姐对着自己打了个干哕。
李元祁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他们无情道就这么不受人待见?
见到此番情景,一旁的青衣女子愣了一下,随即轻敲了一下霍颂年的脑门:“怎么回事?不舒服?还是跟着他们一块欺负新来的师弟?”
霍颂年看着面前鱼尺素熟悉的面庞这才缓过神来:“无碍,可能是方才饮了冰,胃稍有些不适。”
话罢,她便从醒来就坐着的梨花木椅上起身,朝这位她师尊新收的小徒弟浅笑道:“是我失礼了,还不知师弟何名,是哪方人士?”
话落,霍颂年便见自己这位小师弟肉眼可见的再次紧张了起来。
与此同时,鱼尺素的巴掌也朝她脑袋呼了过来:“敢情我昨天跟你介绍元祁你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陌生的名字,霍颂年心思微动,直直朝着那张熟悉的脸看去。
察觉到自己未来大师姐毫不遮掩的打量,李元祁赶忙站直了身子,生怕给这位初来就朝自己干呕的大师姐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只不过她的眼神……李元祁无端觉得他的师姐有些悲伤。
但似乎只是错觉,因为下一秒,他的大师姐就温温柔柔地朝他开口道:“原来是元祁师弟呀,”她无奈地笑了笑,“前几日我便染了风寒,乃至这几日精神都不太好,想来昨日确实是疏忽了,还望师弟莫怪。”
“染了风寒?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你这孩子真是……”鱼尺素闻言有些慌忙地望了望霍颂年的气,察觉到没有大碍后才松了口气。
一旁的李元祁却是微微有些困扰,修真之人,还有染风寒的?这倒是稀奇了。
等等,他的师姐……好像叫霍颂年来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鱼尺素挥了挥手,叹了口气对他道:“你之前在外应该或多或少也听说过你师姐的事吧?其他的可能都是瞎说,但是呢,年年她……确实先天一炁未通,是个实打实的凡人。”
据说因为先天一炁未通,这位师姐的身体也不太好,今日见了鱼尺素这般仔细的模样,李元祁才对此有了实感。
“无碍,身体为上。”束着高马尾的少年开口道,嗓音清冽又明亮。
霍颂年闻言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正欲开口接话,却没想到假戏做了真。
她的嗓子被激起了痒意,开始止不住地咳,咳得弯下了腰。
看着一旁目光担忧的鱼尺素,她直起身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李元祁却因此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师姐是个病秧子的事实。
霍颂年端起一旁的茶轻啜几口,清了清嗓子,接着道:“今日我身体还是没好利索,便不带师弟出去转悠了,待过几日身子爽利些了,定带师弟好好转转我们这相思门,尽一尽我这大师姐的职责。”
“还有,未曾想到师弟今日便上门拜访,我连见面礼都还没备好,倒是我这个师姐的不周到了,我这儿先给师弟赔个礼。”话罢,霍颂年便又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罢了罢了,这几日你暂且把身子养好了再说,”鱼尺素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走了,元祁,上你二师兄那儿看看去。”
“是,师尊。”李元祁应声道,接着他朝霍颂年点了点头致意,便随着鱼尺素一同离开了她的院子。
待李元祁走出了刚刚那个种满了雪白的荼蘼的院子,他竟无端松了口气,总觉得那位大师姐对自己有些看法是怎么回事呢?
明明就只跟她说了一句话。
李元祁回头看了一眼盛开在庭院中的荼蘼,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是因为是世家小姐的原因吗?总感觉他这位大师姐说话颇有些咬文嚼字。
霍颂年姓的霍,正是如今凡间皇后娘家喜洲霍氏的霍,名满天下的世家大族之一。
不过据说,他师姐这一脉……只剩她一人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外界对此多有揣测,人们对于这些世家大族的消息总是最为热切好奇。
不过身为一炁未通之人,霍颂年相思门大师姐的身份总是常常遭人议论。
好在这位出身世家的小姐手段还算了得,在几个常常议论她的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后,大多数人都开始称她为霍师姐——而不再是喜洲的霍大小姐。
至于这其中有几分真意,那便也无人得知了。
李元祁收回思绪,默默跟在师尊背后,逐渐远离了这片美丽却有些沉寂的院子。
院内,霍颂年轻嗅着院内四溢的香气,仍然保持着脸上的笑容。
“真是恶心啊。”走回屋内,霍颂年回想着刚刚的那张脸,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她随手拨弄着顺手摘下的一枚荼蘼,将花瓣慢条斯理地逐一碾碎。
“这次,又是给我安排的怎样的死法呢?”
“最好是新奇一点,总该让我有些期待吧?”
“可别……扫了我的兴呀。”霍颂年用手帕揩去指上残留的汁液后,轻轻地摩挲着那盏莹润可爱的青玉杯,眼底却渗出了几分与她温和的面庞格格不入的暴戾。
李元祁被新师尊带着拜访了一天的同门后傍晚回到自己的小院后一头栽在榻上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人情世故,难。
难怪师父说他是天生的无情道。
不,现在是前师父了。
李元祁伸出手,有些迷茫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上面的命线早早的便分了岔。
“十一,你的归途不在此处,”记忆中一向淡漠的师父却在那天罕见地情绪外露,重重地叹了口气,“去吧,去找你真正的归宿。”
于是自幼便修行无情道的少年入了世,去寻找师长所说的归宿,一个虚无缥缈,不知何方的归宿。
忽然,他从沉沉思绪中惊醒,而此时窗外的天色也彻底暗下了。
他心神一动,指尖便凝聚出一道炁以顺发之势扫向房顶。
一声微不可察的碎裂声传入了他的耳中后李元祁方才松了口气。
所以说嘛,人情世故实在是太难了,比方说新入师门的第一天晚上就被看似温柔无害的凡人大师姐偷听这件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师尊开口说。
看着那座院子中始终亮着的灯光,不远处的霍颂年遗憾地叹了口气,得知今晚是没什么机会了,便打道回府准备走人。
“得,感知还挺灵敏的嘛,连我万金买下的伏影也能察觉到。”
“如此的话,那便先找找之前的东西好咯。”
“不过,这次竟是个无情道……”霍颂年小声嘟囔着,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一抹嫌恶之色又浮现在她的脸上。
听着远处渐远的脚步声,李元祁有些辗转反侧。
所以他们无情道到底怎么了呢!饶是李元祁这种修了多年的无情道情绪一直比较稳定的人此时也对他这位表里不一的大师姐生出了些许幽怨之情。
照常理来说,李元祁应是察觉不到霍颂年的存在的,因为她没有先天之炁,与所有人都不在一个体系中,相当于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体系,无法被他人探究。
所以霍颂年此时也并不知晓自己已经暴露的事实,仍然哼着小曲儿往回院的路上走。
但是他的命卦,恰巧是巽卦为主。
更巧的是,他是如今八卦榜的巽卦第一人,能听到许多旁人未曾察觉的声音。
风传递世间万物的声音,也带来了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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