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失控[娱乐圈]

作者:花乙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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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友


      Feather Dreams刚出道时就拿下了星光秀历代团中的话题和cp之最。成团首月人气居高不下,从第一支MV到谁戴错了队友的眼罩,连续屠榜整月的热门,成为那一年最受关注的新星势力。
      他们之间有着绝佳的吸睛体质,粉丝光是磕队内成员的排列组合就很上头。在营业初期,几人经常配合发糖,直播串门,评论打卡,群访打嘴架,互相叽歪取外号,后来趁热打铁出了团综,每一期都是天然的流量宝藏。
      这个看似全员话痨的团也不是每一个都活泼好动,她们常戏称冷弘泽就是那个拿错公司剧本反而把人设凹得还不错的那位。他有点恰如其分的分裂,台下漫不经心的走神和台上极具反差的爆裂,使得在一堆碎碎念中找不到存在感的镜头,到了舞台中央都会不约而同对准他,最终成为这个人身上屡试不爽的视觉标签。
      他游离在热闹之外的沉默总是使自己看起来心事重重,路人评论一句这小孩怎么这么凶,粉丝出来道歉,抱歉啦,我家小泽是个幼稚鬼。
      幼稚鬼性子直,他在比赛初期舞技不好,淘汰后又被顽强捞了回来,发奋刻苦练功,迅速成长,成为后期场上最受瞩目的黑马之一,粉丝把这当励志故事的安利来卖,小泽为了梦想云云,冷弘泽都会打岔道,没那么多事,只是模仿而已。
      有好事者爆料某大势团爱豆私底下脾气不好,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评论区各种猜测,冷弘泽顶着大号马甲在自己名字那层回复,用不着私底下啊,现在就不怎么样。
      他其实是个缺点很多的人,刚出道时遭受过不少攻击和谩骂,现在诟病他情商低的依然大有人在。
      饭圈评价冷弘泽长着一张厌学的脸,适合演学生时代那一茬痞帅的坏小子。他知道自己演技很差,除MV之外的作品评价两极分化,褒贬不一。
      冷弘泽以前也确实不喜欢上学,但他很少主动跟粉丝讲起以前。
      他的每一张面孔都有自己的分明的情绪,动时像疯子,静时如遁地。镜头对这个人而言,更像在和看不见的对象捉迷藏。一毕业就去参加选秀,被人夸也被人骂,淘汰那场节目收视率出奇高,然而不都是去看他的公演舞台,观众更关心他和台上那位冷面导师的互动戏码。
      这是火药味之下被意外捕捉的荷尔蒙情结。
      那天之后,她们发现了冷弘泽身上神奇的cp属性,似乎跟谁都能凑出来一些抽丝剥茧的般配,给团里的老幺黄泽林在机场讲题,遍地都冒出来说磕到了的粉丝。
      冷弘泽成了cp圈的一把招牌,这一切始于一场造梦般的针锋相对。偶尔得空的时候,他会披着简陋的小号顶风流窜,逛一圈话题广场,看看又收获了几个新鲜的拉郎。他也喜欢去超话底下收饭拍和精修图,但并不是关于他自己的。
      在这么多聊以自娱营造的cp里,他最爱的从一而终。只是这样的故事借着真假的由头,曝光在大众眼皮下,也多半会被说成是小爱豆的哗众取宠。
      话题里每日都有断粮的粉丝哀嚎,什么时候才同框啊!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弟弟的自拍吗?
      为什么他们前期这么甜,比赛结束后反而不联系了?
      冷弘泽曾梦见自己切错了号,众人闻讯前来,堵在身边窃窃私语,什么啊,这是真的吗难道?又或是手舞足蹈,你看我就说,他们来电!
      他在刚要开口的时候被经纪人拍醒,手忙脚乱赶去下一个行程。困倦夹在无缝衔接的档期通告里,变成一种盘踞在头脑中的错觉,仿佛这件事已经发生过了,今天只是它任人践踏的其中一个复活日而已。
      那是一种不真实的颤栗,源于细枝末节的记忆中永不消止的对撞。耽于幻想的粉丝总以一些模糊的标准计算时日,靠考古节目片段消遣自救,以帧计算的画面被事无巨细地截出,精准到秒再放大到微微失焦的同框图,做成壁纸躺在某个自嗨的角落。
      冷弘泽时常想要揶揄这种磕糖的时真心流露的祝福,当蛛丝马迹曝光到极点,便因为失真而显得虚幻,他们在某种程度上经营着同一种爱情。他得以肆无忌惮地坦言,是啊,都是真的,你以为呢。
      可惜不能。他便一笑带过,开玩笑的。
      信了吗,那我也不能恭喜你。

      星光秀决赛后,冷弘泽改了自己七年的小号ID,从原先具有僵尸号潜质的asdf1726改成不相上下的qasw1121,接着取消了这几年来唯一的一个关注。
      这一年的11月21日,他再次见到了方衍。

      *
      方衍的行程在年底排得很满。ReStar这几年人气回落,成员间的发展参差不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进行过合体活动了。
      他在夏天进了组,一直拍到冬天,除了代言和节目客串,几乎不接别的活动。剧组进度很赶,只给了勉强几天时间去A卫视参加跨年演出。
      组合终于在年末的舞台上聚齐了人。跨年这天A城气温骤降,表演完回后台的路上,干硬的冷风吹得每个人都面目狰狞。
      他们七个凑一块吃了个火锅,其实只是为了拍一张晚些时候营业的合照,短暂聊过一会儿,埋头写好待发的文案,就各赶各的通告去。
      公司负责打理社交账号的艺宣上线,放出几张涮锅时的抓拍,紧凑的圆桌上坐着一圈喜庆的红衫。那时他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自嘲,今年又是被单飞的一年,明年组合似乎也没有出专辑的计划。
      方衍回酒店时已经过了零点,第二天一早要赶回C城拍戏,助理在隔壁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
      他嚼了颗润喉糖,仰面躺在簇新的双人床上,暖气还没有将这间房烘透,床单扎得后背冰凉。
      眼皮也是凉的,蓄满了寒气逼人的霜。他换了个姿势,不知道眯了多久,忽然醒来,给发出低电量预警的手机充电,再垫两个枕头,就着充电线的方位打开微博。
      热搜上挤着很多人的名字。方衍扫了几眼,点进其中一个,在同一组图间来回划拨,指尖轻触,放大后缩小,凝神细看须臾,应用切换至微信,在联系人列表的字母区间跳转,点开其中一个对话。
      对话框的光标一闪一闪。
      屋外不再放烟花,陷入每个夜晚惯常的沉寂,楼下睡不着觉的孩子成群结队奔跑,偶尔发出响亮的尖叫,像一声迎接新年的前哨。方衍听见这房里看不见的指针在走动,嗒嗒嗒嗒,在这样一个无人应答的时刻,显得很冷清。
      他回到自己的微博底下,一小时前发的合照冲上了热度榜,炸出来的粉丝在评论区前排贴满了今晚的演出照。
      “鹿鹿多点营业吧!”
      “自拍自拍自拍”
      “照片太少啦”
      他又切回微信界面,打字:结束了吗
      安静。外面隐约有甩炮的声音。
      方衍会在等待的时候盯着屏幕上的名字,Feather Dreams –冷弘泽。印在名片上的礼貌与节制,就像称呼一个不怎么熟悉也没打过几次照面的后辈。
      他们在镜头前也是如此。见了面,那人会先笑笑,客客气气地喊,衍哥,好久不见,似乎这必须要是一句固定搭配,名字后面一定要接好久不见。然后再伸手虚环过方衍肩膀,不着痕迹地拍一拍他的后背。
      这种刻意回避,而又水到渠成的自然。
      他们不熟。粉丝却叫发糖了,小泽又直呼鹿哥大名!
      屏幕亮起,带来一记震动:回酒店了?
      衍:嗯
      冷:我就快,刚上车
      冷:明天走?拍戏?
      衍:嗯
      冷:不休息啊?一天不带休的?
      衍:不休了
      那头不说话,方衍等了一会儿,手指敲着手机壳。
      冷:堵路上了,等我
      衍:好
      冷:困么
      衍:还行
      冷:看到你节目了,大明星
      方衍笑了笑。
      冷:你看我了吗
      衍:看了
      冷:不夸?
      方衍把完整的热搜词条打出来:冷弘泽跳舞好性感
      冷:还有呢?
      衍:比我好
      对方很满意。一个嚣张的表情之后,对话陷入寂静。
      方衍坐在半昏半暗中。困意已经散了,屋里暖得有些沉闷,总不自觉走神。他间歇性地点亮屏幕,消息栏空空一片。
      黑屏之后,映出一张模糊的脸。
      他以前是个不太容易取悦镜头的人,放空时有种不自知的严肃,让人觉得不亲近。刚出道时因为表情管理,没少吃舆论的亏,经纪人隔三差五就得提醒,明鹿别皱眉!
      现在已经温和得多,训练成肌肉记忆的笑意真假难辨,即使在放松时也毫不扎人。
      这么想着,他对着镜头提了提嘴角,弯出一道模棱两可的弧。
      他依然不习惯看见这样的自己。
      冷弘泽发来一张焦点全糊的抓拍图,车外茫茫白线,像下了大雨。
      衍:什么东西
      对方正在输入了一半,没了下文。
      方衍走到窗边活动关节,无意识中跳了两个舞步,薄帘遮不住的霓虹光透射进来,握在手里就变成绯红的黯色。
      他半躺到座椅上,双腿伸至茶几,拨弄着手边的打火机。
      唰。
      短促的流火,映着很淡的篮,纤细打了个转。
      他并不想抽烟,这是一根注定被浪费的消遣。刚袅袅升上一缕,手机震动,吐出一条信息。
      冷:又被跟车了草
      冷:五分钟
      衍:好
      衍:注意安全
      急躁的男孩子不再发消息。方衍终于觉得有点冷,起身关紧了窗缝,把烟架在烟灰缸边,看它缓慢地落灰。
      空房间充满了干燥。方衍想起了几句不着边际的台词,脑子里却是台上的旋律。他听见台下的人热切地喊着他们每个人的名字,手里举着齐刷刷的灯牌,那本应该是一次高高兴兴的应援,可惜赶路加彩排连轴转,他的嗓子很疲劳,对自己来说,这是一场令人失望的表演。
      冷弘泽的语音通话拨了过来,很有耐心地等到了几乎最后一秒。
      “喂?你干嘛呢。”那头一开口便打了个很长的呵欠。
      “找耳机,”方衍慢腾腾绕着那团线,“回了吗。”
      “嗯,刚到。”
      “嗯。”他顿了顿,“没事吧?”
      男孩子在那头也“嗯”,闷闷地搭腔。他放松说话时,声音里便带上点温柔的野蛮。
      “蹲了我一整天了,”半晌,他又打了个呵欠,“一群狗皮膏药。”
      “报警。”
      冷弘泽有气无力笑了笑,“算了吧。”
      二人各自沉默几秒,气息掩盖在微弱的白噪音里。
      “我这房里有个小阳台,”冷弘泽说,像是拉开了某扇门,“听听。”
      他把话筒对准某个方向,一个“你”刚说半截,突然结束通话,十几秒后重新拨回。
      “喂?在吗,喂喂喂?”
      “在。”
      “有个电话进来,断了。”冷弘泽回到屋里,哗啦把门撞上,“我说对面在放烟花呢。”
      很漂亮。他今晚在另一座城市看了许多烟花,走过的地方都是热热闹闹的。
      “嗯,听到了。”
      冷弘泽笑,“听到了?听到就好。”
      他斜扑到沙发上,解开系得很紧的第一粒扣子。
      有很多话想说。可他们开口总会先聊起天气。
      “冷吗?”
      “冷。”
      “进去吧。”
      冷弘泽把头歪了歪,换了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防止自己太轻易就睡着。方衍听上去也很困,可是现在谁也不能睡。
      片刻无言,他哼唧道:“你干嘛呢。”
      “坐着。”那头的人老实答。
      “哦。”
      “你们其他人呢?”
      “玩游戏去了。”
      继续沉默。
      少时,冷弘泽如梦初醒,重复问:“你干嘛呢。”
      方衍继续答:“坐着。”
      冷弘泽伸了个无声的懒腰,道:“别抽烟。”
      方衍莞尔,随手摁灭了那根将熄未熄的烟头。
      “不抽。”
      那头哼了哼,“刚刚路上下冰雹了。”
      “那张照片是冰雹么?”
      “嗯啊,看。”
      他又发过去几张千篇一律模糊的抓拍。
      方衍顿了顿,对着那几张什么也没拍到的东西若有所思,“嗯,好大的冰雹。”
      冷弘泽噗嗤笑出来,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忽然让他很想念方衍。
      压制了一会儿,他放低声音说:“不大,没有你大。”
      作恶的调情将那人的嘴角挑起了一些。语音通话的屏幕上只有一张放大的头像,男孩子戴着宽松的渔夫帽,几乎遮住了全脸,对镜头比了个敷衍的耶。
      那时他漂了一头银发,在专辑封面拍摄间隙找了张空椅坐下,背对众人,慢条斯理地哼着一首ReStar的老歌。老三徐洋在旁边拍了段小视频,发出去以后,全网的粉丝都在猜冷弘泽的新发色。
      窗外不再放烟花了,风平浪静,新年的第一天与其他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又结束了一次紧密的行程,经纪人在回程的车上还在讲明天通告的事,他戴上耳机半昏睡过去,被车外来势汹汹的冰雹敲醒,密集的雨丝噼里啪啦往玻璃上砸,身边的队友又惊又笑,拿出手机录像。
      他们就在那时被私生粉超了车,被迫在路中央停下,随后是混乱的交涉与对峙,助理拼命拉住冷弘泽,才没让那人冲下车干架。
      他揉着眼角,凑近话筒,“说句话呗,大明星。”
      方衍瞟了一眼泛着淡光的帘隙,想了想,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台上所有嘉宾必须就着同一个慢了半拍的节奏,迎接那分秒不差的零点倒计时和烟花。冷弘泽喜欢满天星在夜空划过的一节,焰火在每张仰起的脸上落下深浅不一的投影。
      这种时刻,要是有一个愿望就好了。
      冷弘泽偏过头去,闷闷不乐道,“不快乐。”
      他看着天花板的顶灯,一只昏黄的眼睛也盯着他,张开五指,碎光从指缝间漏下。
      他听见记忆深处的一闪,咔嚓。快门声早就停了,那道光却一直啄着自己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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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年前 来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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