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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病发
纪云时走出学校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冬季日短夜长,纪云时又是初中班主任,身上的任务重,稍一加班就不知不觉忙到了这个时候。
起风了,纪云时有点站不稳,被冷风一吹,头更是晕得厉害,心跳声很重,一顿一顿的,撞击得整个胸腔都跟着疼。
——没有到发情期,也不是心脏病发作的前兆……
纪云时深吸了口气,吸不到底,他只得扶着墙慢慢地往前挪。
苏晏中午发了短信,说是晚上要回来吃饭的。
他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过苏晏了,苏晏的公司忙着上市,整天见不着人影,难得他回来吃晚饭,纪云时不想迟到。
等在门口的司机章鲤终于见到了纪云时的身影,青年身体瘦弱不堪,那张清秀精致的脸几乎都被淡蓝格子的围巾遮住,更显得荏弱。他今天走路的姿势明显有点跛,平时倒是看不出来,被他有意遮掩住了。
看来纪先生今天身体不是很舒服。
章鲤接过纪云时的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都是学生月考的试卷,他没来得及批完,想着带回去今晚继续批。
“纪先生,您还好吧?”章鲤小心扶着人上车,纪云时礼貌道谢。
听到章鲤的话,纪云时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苍白的脸上露出点笑影:“我还好,你等久了吧?抱歉。”
“嗐没事。”章鲤启动了汽车,暖气也开了起来,车子里头甜美的桂花香气渐渐浓郁。
可是原本好闻的桂花香气,这时候却突然让人腻得发呕。
纪云时蹙着眉心,把脸往围巾里用力埋了进去,淡淡的柠檬香和青草味逸散出来。
纪云时的信息素是蓝雪花。
章鲤是Beta,自然闻不到纪云时的信息素,碰巧纪云时身体不太舒服,又被车厢里的桂花香气弄得有点晕车,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也没发现自己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散了出来。
但是苏晏闻到了。
苏晏今天工作结束得早,刚下了车就得了章鲤说接到人的信息,索性站在大门口等人。
黑色低调的轿车停在门前,清俊的青年拉开车门,刚一闻到满车的蓝雪花香之后就是一顿。
纪云时睡得没有很沉,车刚停他就醒了,看见苏晏在门口等他,他按了按贴在腺体上的隔离贴,嗯,贴得很紧实。
他今天很累,身体也不舒服,并不想勾起苏晏的欲望。
——“你没有带隔离贴吗?”
纪云时听见苏晏发沉的声音瞬间醒神,怎么会?
苏晏没在意这个,只以为是纪云时粗心——纪云时先前是最仔细的人,但回到他身边之后,倒是越来越不注意细节了。
Omage在外工作,不贴隔离贴是很危险的事。
他朝着纪云时伸出了手,纪云时盯着看了两秒,然后才迟疑的把手搭了上去。
纪云时的手冰凉,在车子里待了很久都没有暖起来,好在苏晏的掌心温热。苏晏微一用力,纪云时顺着他的力道下了车。
纪云时今天走路明显要吃力很多,身上也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苏晏摸了摸纪云时的额头,不烫,以为是他的发情期到了,纪云时低着头说不是。
那是什么?苏晏皱了眉,纪云时一看苏晏皱了眉,心里就有种揪紧的感觉,说只是太累了。
苏晏看了一眼章鲤拿进来的帆布袋子,轻声说:“休息一段时间吧,太辛苦了。”
纪云时身体一向不好,听说是因为纪夫人在怀孕的时候就很折腾,母体虚弱,腹中的胎儿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到了六个月的时候胎儿就提早分化了性别,而后勉强保胎保到了七月,不得不早产。
他出生的时候非常危险,险些死掉——纪夫人几乎用尽了身上所有的信息素,纪云时才活了下来。
但纪云时牵挂学生,而且……
现在只有工作,才能让纪云时有一丝喘息的时间。
纪家欠苏晏的太多了,不管是钱还是感情,纪云时心中有愧,他想拼命工作,这样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苏晏对他很好,但纪云时觉得自己不配。
身为兄长,没能护住弟弟;身为爱人……浓密的睫毛微颤,不,他不是苏晏的爱人。
他这辈子,只想做苏晏的兄长。
苏晏看纪云时又是一副低着头不说话的模样,空气中蓝雪花的香气更加浓郁,但明显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某些躁动。
苏晏忍了忍,转身进了厨房,叫张婶快点煮菜。
他现在一点都不敢逼纪云时,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身体那么瘦弱,好不容易长了点肉,苏晏只能捧着、护着,哪里还舍得动他。
可是纪云时一点都不听话。
他饭吃了没两口就想走,苏晏看了皱眉,又不敢凶他,就把他抱在腿上一口菜一口饭的喂。纪云时偏头,捂着嘴要呕。
张婶忙拿来一个瓷盆,纪云时皱着眉,一张嘴,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苏晏搂人搂得紧,一双鹰眸沉沉地盯着人。他太熟悉纪云时的各种反应,纪云时要是肠胃真的不舒服,胃部肯定会痉挛,眼睛也会红润,可是没有,他的小腹平坦,脸上也没什么痛苦的表情,甚或说是平静。
突然,纪云时伸手要推开苏晏横在他腰间的手,苏晏不肯放开。
“纪云时,”苏晏喊了他的全名,沉声道,“该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别想着做别的。”
纪云时是有前科的。
苏晏还在纪家的时候就清楚纪云时不爱吃饭的毛病——功课、文件、合同统统都可以排在吃饭前面,堂堂纪氏集团CEO居然能给自己饿成营养不良,这说出去谁敢信?
苏晏又看了一眼放在沙发上的帆布袋。
“纪云时,你要是敢为了你那班学生不顾你自己的身体,”苏晏阴沉沉的威胁道:“我明天就去让校长开除你。”
“我没有——唔!”纪云时捂着嘴,长眉微微皱起,因为反胃的原因,他眼眶湿润,湿漉漉的看向苏晏,那一眼简直要让苏晏相信他确实是难受的。
“吃饭。”
纪云时吃不了,一口都咽不下去。
嘴里香甜软糯的南瓜被嚼得失去了原本南瓜应该有的味道,干巴巴像是泥土。纪云时用力往下咽,反倒把自己噎了个半死,猛地推开苏晏的手,踉跄着奔向卫生间。
苏晏见他脚步不稳的样子一阵猛皱眉,刚要跟上去,桌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闻承。
纪云时一下一下的反胃,整个人都被折腾得没了力气。他把吃下去的食物都吐了出来,最后只剩下清水,喉咙直到胃部被烧得火辣辣地疼,让人十分难受。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尾又潮又红,活像哭过了一样。
靠在门上,纪云时不免自嘲起来。
好狼狈。
他洗了一把脸,拉开门,苏晏却已经没有坐在餐桌前,客厅里有淡淡的烟味。张婶噤若寒蝉,看见纪云时出来,忙打了好几个手势示意他别出来。
纪云时那个时好时坏的心脏重重跳了两下——是……纪风的消息吗?
是纪风,被找到了吗?
苏晏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看见纪云时整个人呆呆的站在卫生间门口,干净秀致的样子,像极了手办娃娃。
纪云时见他看过来,下意识脚步一挪动,右腿就狠狠地撞向了门框!
“唔——啊!”
苏晏三两步就冲了过来,一把捞住纪云时纤细的腰身,纪云时才好险没摔到地上。
有力的手臂穿过膝弯,苏晏把纪云时牢牢抱在怀里走向客厅。他抱着纪云时坐在沙发上,不顾纪云时慌张的阻拦,一手就把纪云时的手腕控制住,另一手小心揭开他的裤腿——果然,苏晏狠狠皱眉,纪云时身体弱,皮肤又白又薄,稍一碰撞就是一块淤青,看着就让人心疼。
他平时碰纪云时的时候都不忍心出太大的力,纪云时倒好,对自己一点都不上心,随随便便就会把自己伤到。
柏木叶的香气弥漫一室,纪云时身体一软,再无反抗之力。
但他还有话要说。
“是……是纪风的消息吗?”
苏晏动作一顿,凝眸看来:“你很想知道?”
纪云时手指瑟缩了一下,不安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苏晏强势地将他五指分开,然后十指交握。
他们之间,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纪云时恍惚一瞬,然后避开了苏晏的眼神。
“是,我想知道……他,他毕竟是我父亲。”
“呵。”
苏晏抬起纪云时的下巴,纪云时紧张地眨眼,满是不安。
“云时,云时哥哥,”苏晏嘲讽一笑,“怎么,如果找到了他,你要做什么?”
纪云时听见苏晏喊他“哥哥”的时候心口一软,但听了苏晏后半截的话之后,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先前所有的怯懦褪去,留下的是纯然的冷静。
“我会去见他,替他——唔!”
苏晏英俊的面孔在纪云时眼前放大,他们唇齿交接,初时甜蜜,而后就是毫不留情的啃噬。
纪云时的嘴唇被咬出了血。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纪云时气喘吁吁,双手忍不住一再推拒苏晏,苏晏没理,一记深吻过后,苏晏揭开纪云时贴的隔离贴,低头一口咬住,信息素注入。
蓝雪花和柏木叶混合,带着苦涩的香气。
“呃嗯——”
纪云时挺了一下上身,像是折颈的鹤,姿态优美又凄然。
“不肯吃饭,一心念着纪风那个狗东西——”
苏晏抱起纪云时上了二楼,一脚踢开主卧大门,动作凶狠,实则放下人的动作又轻又缓。
“纪云时,看来你身体是养好了,这么有精力。”
苏晏一手撕烂了纪云时身上那件柔软衬衫,眼神极有侵略性地扫过他裸露出来的皮肤,昏黄黯淡的床头灯下,呈现在苏晏眼前的身体苍白而瘦弱,但线条优美,皮肤细腻如白瓷,无端引人生起欲望。
苏晏俯身,纪云时仓惶地想要逃开,逃不掉,就把身体蜷缩起来,被苏晏强行打开。
“不……我今天好累,不想做……”
“不行——”苏晏抬指拂过纪云时敏感的喉结,偏头吻上,“云时哥哥,我要你。”
“……唔——”
……
心脏缓缓跳动,纪云时精疲力竭,侧身背对着苏晏。
苏晏一下一下啄吻着纪云时白皙的肩膀,留下斑斑红痕——他看不见纪云时脸上有些痛苦的表情,只感觉到他似乎在发抖。
明明一碰就软得要命,苏晏心下无奈,手下滑腻的肌肤让人爱不释手。
“不要气我了,好不好?”
“云时,我喜欢你。”
再次听见那句“我喜欢你”,纪云时抖得更厉害了。
“不……”纪云时上下牙齿咬得死紧,控制不住地打颤,来自心脏处炸裂的疼痛让他连喘息都觉得费力。
苏晏动作一顿,他察觉到了纪云时的不对劲,猛地起身,纪云时头轻轻一歪,苏晏心口一沉,豁然起身翻找出放在床头柜子里的药!
急救电话被接通——“丽景华城32号,有多年心脏病史的病人发病昏迷!”
哔哩哔哩哔哩——救护车驶向远方,刺破了平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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