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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京道南山附近,别墅里。
欧式装潢奢华中带着温馨感。
温稚呆坐在卧室的地毯上,电脑屏幕播放着浦竣投资的发布会直播,弹幕正疯狂刷新。
【宽肩窄腰我无了】
【陈少爷以前在高中可是世草。】
【???什么意思】
【一世纪出一个的校草。】
【卧槽,牛逼。】
【怕新来的不知道,这位十七岁就接手了家族财权,雷厉风行,游走风流,简直是......】
温稚的目光一滞。
她怎么会不知道......
十七岁,也是她遇见他的那一年。
这场发布会隐隐有冲上热趋的势头。
理由逃不过是站在台上的那个男人。
模样深晦暗沉,在此严肃场合下,西装压不住他半分放纵,仍能从轻勾的唇角一窥玩世不恭的浪子样。
发言结束,男人走出镜头,背影傲然出众,似有若无传来一句粤语,散发着漫不经心。
像是对着台下与他交投的什么人说话。
意思是,“抱歉,喝不了酒。”
像是电流从心上刺过。
嗓音低磁迫人,温稚的心脏重重一跳。
这话不假。
他天生的酒精过敏,白长一张在烟酒里滚过一遭的脸。
失神片刻,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温稚起身去推门,发现是捧着电脑的冯书意。
“温稚,晚上我们一起赶进度吧。”冯书意探头探脑的,“给浦竣的求职书,今晚就要截止提交了,再打磨打磨?”
不知不觉。
墙上的挂钟走到十一点整。
两人在招聘网上点击提交。温稚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冯书意直接瘫倒在沙发上,“要死了!刚跟往届的学长学姐打探了一下情报,投到浦竣的简历,千份一头才挑一个,连京大的都被拒疯了。”
“不行,我得看一下陈砚周的脸,不然我坚持不下去了。”冯书意抽出手机,似是看到什么发了笑,“哎!广场词条里陈砚周的形容词又多了一个,温稚,你猜猜是什么?”
温稚的嗓音有些涩:“之前有什么形容词?”
冯书意瘪瘪嘴:“你这都不知道啊?”
“生野。”
“生涩。”
她掰着手指,“现在多了一个,生疯,底下还有解释,坏得硬生生叫人疯。”
无端地,温稚想到他们第一次遇见那天。
近夜,旧巷,夕晖撑开万丈残光。
少年校服外套西装,低睫往前走,骨子里荡出轻狂,慢悠悠地咬着指节上的绷带。
单手插兜,不给路过的弱草蔫花一个眼神。
温稚自认从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一开始就盯上了他。
她在心里说。
看见那个人了吗。
撞上去。
突如其来的下一秒。
“砰——”
顿时满怀的少年气铺天盖地而来。
两方都僵住,时和空蔓延开极致的白。
默了片刻。
久到温稚纳闷他怎么还不扯开她。
“什么玩意儿?”
陈砚周一字一句地咬着字,平添了几分玩世不恭。
霎那间,少年拎起她的后衣领,眯眼,漆黑的眸子里慢慢染上暴戾。
四目相对。
被吓到,温稚不受控地抽噎了下。
陈砚周腕上力道一松。
嗓音懒洋洋的,气音降到地心了,“我撞上来的。”
他坏得让人上瘾:“你慌什么?”
“叮。”
一道提示音刺破温稚的分神。
鼠标挪到小窗口的红点,摁下。
跳出来一封消息:【恭喜您通过我司的简历初轮筛选,面试时间定在14号下午两点,地点在浦竣中心六层603室,确定参加请点击“确定”选项,如需放弃请点击“取消”选项,一经选择不得擅作更改。】
温稚的目光移到界面最上方,显示:
应聘职位:总裁助理。
......
14号是个雨天。
温稚匆匆坐车赶到浦竣中心,车被拦在外边儿,保安从门卫室探出头,“抱歉,没有报备的车辆不能进。”
温稚下了车,往里走,一道车灯刺破混沌,她眯眼看过去。
光线的来源是辆劳斯莱斯幻影。
在这晦沉的天幕下,发动机轰鸣作响,雨幕潮湿,似是走出一位黑色杀手,黑衣,撑把黑伞,不动声色地盯住猎物。
氛围拉满,仅仅是想象,都散发着强烈的侵略感。
怪不得人称西装暴徒。
上楼到了指定的候场室。
温稚坐立难安,胸口闷上来一股郁气。
浦竣装修的规格极高,四周墙壁是大理石走线,地砖面瓷白干净,连座椅都是硬皮材质。
空气里有股冷香,覆盖了雨水的湿气,散发着疏淡冷散的味道。
一瞬间,温稚突然有了种再次靠近他的真实感。
他会不会认不出她了……
旁边几个同场次的应聘者在交谈,“好紧张啊啊啊!陈总看起来就不懂温柔,连笑都挺瘆人,待会儿万一被训,我不想在面试场上崩溃!”
“那你还应聘总裁助理?听说一共就招两个实习生,实习期一到,两个留一个,昨天三场终面几十个人,全被陈总否决了,一个都没看上眼。”
“近水楼台先得月啊!陈总凶不妨碍他帅,心梗死了,刚在走廊上看道他抽烟,妈耶一个捻烟的动作我被狠狠钓住了!听说女星徐璟都在追他,不敢想象当了他的......”
闻言,温稚揪紧了衣摆。
忘了他向来八风不动,记得他哪位狐朋狗友说过:“玩玩可以,但动真的,他不许。”
干涩的回忆涌上来,细细密密地堵住喉咙,缠入肺腑。
轮到温稚的时候,前一个人丧着脸走了出来,她按了按胸口,侧身让道再进去。
室内,五个考官威色而坐。
温稚的视线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被角落里的男人勾走。
男人外衣折半挂在臂弯,上面搭了条澄黑的领带,一身黑衬衫敛住宽肩窄腰。吸血鬼的长相,薄淡精绝,碎发半遮眉眼,约莫看得出眼仁漆黑。
风华正茂骨,桀骜轻世态。
不是没有想象过,四年后的他会是什么样子,更俊朗了,对她,也像对一个未曾谋面的人。
温稚抿了下唇,开始应对考官的连环提问。
说出第一个字音的时候,陈砚周的眼睫微动了下,再没有其余的反应。
几轮高强度的发问下来,温稚已经感觉有些筋疲力竭。
有位考官缓和了下气氛:“温稚?我说听这名耳熟呢,前些年有个京大跳级才女的报道,是不是就是你?”
温稚点了点头,像是有预感他会问什么。
果然,他发了问:“我记得标题是计算机天才少女?你进了信息竞赛的国家集训队,明明可以走保送进京大,怎么最后还是走了高考,并且选择了金融专业?”
不自觉地,温稚瞥向了陈砚周。
他像是没什么兴致,半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支钢笔,那懒散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烟瘾犯了在摩挲打火机。
就没什么情绪。
温稚收回视线,“一开始我选择计算机竞赛是想走量化的赛道,后来觉得,投资更多靠的是对行业动向的嗅觉。”
“那时候国内量化刚起步吧,你这么早就关注到了?”
“是,当时我身边有长辈在着手接触。”
“巧了,我们陈总也是第一批看中量化注入资金的。”
听见这话,陈砚周才第一次抬了眼,似有若无在温稚身上扫了下,唇角轻扯:“挺巧,哪天引荐一下,和你的那位长辈。”
加重了“长辈”两个字。
温稚的手心有些发汗。
嗯……那位长辈刚好就是他本人。
她鼓起勇气想直视回去时,男人早就收回了目光。
他也许,早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这个时候,考官进行了另一个方面的了解:“总裁助理这个职位,不单要有足够金融方面知识的储备,日常生活方面,你能给出什么过人之处?”
通常是对专业素养感到满意,才会进行深度考察。
温稚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偏偏碍于场合,语气还是一本正经的。
“我酒量超好,而且我完全不怕黑,遇到危险一定第一个挺身而出。”
“嚯......”
有个考官没忍住笑了出来,“最后一个问题,作为陈总的助理,要跟多方打交道,如果遇到合作方的职场性骚扰,你会如何应对?”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并不容易。
设置情景是合作方,浦竣的项目动辄过亿,若是答激烈反抗,那公司的利益就会受到损害,如果默默忍受......
浦竣需要的不是一个牺牲者,是一个并肩者。
温稚沉思片刻,正欲开口。
在这场面试里,一向对人对事儿不怎么上心的陈砚周,突然直起身,冷然睨了发问的考官一眼。
“怎么,是嫌我这个后台不够硬?”
......
出了面试厅,温稚立刻跑向洗手间,把低扎的长发放下来,拢了拢别在耳后。
又恢复成了熟悉的样子。
冷光发白,照在她脸颊上,温稚看着镜子的人。
心想。
也许,以后不再有机会贴近他的生活了。
她双腿软得发颤,拿出手机才发现有两通未接来电。
温稚一边往回拨一边走出去。
没走几步,脚步停住,看向走廊底。
陈砚周双手插兜站在那儿,松垮的裤腿下,露一截线条凌厉的脚踝。
光是看背影温稚都知道是他。
对面的女孩儿一脸娇羞,手里拿着捧包装精致的花递给他,大概说了什么,惹得他一笑。
是笑了,要多招人有多招人。
电话也在这一瞬被接通。
温稚听到对面的人说:“晚上的局,我派了人来接你,贾导有个项目去了浦竣一趟,大概也在车上。”
温稚:“什么车?”
“劳斯莱斯。”
温稚望向调笑的一双倩影,不由自主地想到,从一开始,她就想成为他那里最特别的一个。
当一有迹象表明最特别的那个不是她。
她就会反复告诉自己。
他对所有人都是淡淡的,一个样的。
可是不是这样。
没敢看全。
温稚转身离开。
......
到了楼下,温稚撑伞,再度钻进雨里,径直跑向来时看见的那辆劳斯莱斯。
开车门前,车灯的光圈拢到她身上,温稚的呼吸没由来的一窒。
她抬手敲了敲车窗。
十几秒过去,任何动静都没有传来。
温稚抬手挡住飞向眼睫的雨珠,踮起脚,又敲了两下。
还是没有一点回音。
或许是雨声太嘈杂,车内的人听不见外面的其他响声。
想到这里,温稚试探性的拉了下门把手,令她意外的是,竟然轻松拉开了。
她抿抿唇,调整好表情,把车门整个往外拉,准备上车。
下一秒,温稚看清了车内的景象。
倏地,动作就这么一顿。
后座只有一人。
光线分割出明暗,男人模样恣意夺目,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袖子半挽,露出一截冷白劲瘦的手腕,他逆着光,侧影矜贵挺拔,带了几分难以接近的味道。
薄身,冷脸,倦瞳。
温稚没有傻到以为眼前的眼前是贾导。
这样利落清劲的身姿,想必是哪位贵公子。
所有的侥幸都被掐灭。
车内烟草混着檀木的味道,清冽摄人,侵袭在鼻尖。
温稚才注意到,另一侧的车窗开着,男人另只手懒散搭在窗外,指骨分明而修白,指尖微翘。
从这个角度,恍惚看得到他指尖燃的一点猩红,白烟缭绕,捻开欲念,仿佛在勾人犯罪。
也在这一瞬间。
似是听到响声,男人掀起眼皮,视线慢慢地挪到她身上。
目光隐晦、疏离,而又压迫摄人。
空气仿佛静止住。
雨滴砸在身上,也失去了声音。
呼吸莫名乱了节奏,温稚的眼睫轻颤,“先生,我上错了车。”
为她显而易见的破门而入,莽撞与打扰。
男人微微敛起眉眼,声线冷倦:“抱歉。”
分明是无辜的一方,却低了气息,更显出温雅的绅士风度。
接着,男人淡笑道:“方才忘了吩咐锁门。”
温稚一颗狂跳的小心脏瞬间降到谷底。
言外之意就是,这个男人,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几近拙劣的搭讪方式。
此时此刻,她并没有觉得他是在暗讽,反而感觉窘迫铺天盖地而来。
连带着温稚的声音也有些闷,想了想还是要解释:“我要找的人也在同品牌的车里,应该是另一辆,很抱歉打扰您了。”
话停,男人拎起手机接了个电话,懒散应付几句,“倒是忘了,情人节快乐。”
男人似乎没有再搭理她的打算,温稚指尖用力扣住车门边框,正要往回关。
在那一刻。
男人的目光重新落到她身上,游离着一丝淡漠,磁沉的嗓音撞破隔阂,混进雨迹汹涌,明明灭灭,分不清是温和还是冷淡。
温稚只听他说,难露真章,兴致缺缺的几字。
像是对着电话那侧。
“什么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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