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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间
清心宗在灵徽山上,常年带雾,泠泠地笼罩着一片仙家巍峨的殿宇,夜色更是苍茫一色,就连行人都看不清。
唯有这个晚上,月亮出奇的亮,孤零零地悬挂在澄净如练的长空。
——仿佛预兆着要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自从接到挑战书后,清心宗里从掌门到宗师都如临大敌,日夜防备,高阶弟子们时刻待命,巡夜的弟子更是增加了半数。
两个穿着清心宗服饰外门弟子正在巡夜,一高一矮,提着灯走在山路上,高的喃喃地抱怨道“平时巡夜到亥时,现在倒好,子时都不罢休,真真是折腾人,这么晚了,那魔教教主任灵钧还会来?”
矮的道“说不准,师尊说了,这是有备无患。”
“师尊就是太小心了。”
“我可听说他杀人不眨眼。”
“……你别吓我。”
“我吓你干嘛?”
他们嘀嘀咕咕,左顾右看,却没有注意的是,一个黑衣人的身影正无声无息地掠过他们上方的峭崖。
他有极好的轻功,身轻如白鹞,掠寒潭影,一路登千顷峭崖,过连天栈桥,又翻过了山门。
门外的弟子仍然尽职尽责地把守着,浑然不觉。
夜行人的身影翻上重檐殿宇,在无边月色里急掠,偌大个清心宗,竟然容他四处走动,如无人之境。
他从一个楼宇跳到另一个,黑色的衣角遮过了月亮。
恰巧一个巡夜的弟子抬起头,这一看不得了,发现有什么黑色的如巨鸟一般东西正在天空飞过,就赶紧拍了拍另一个,“哎哎,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从天上过去了?”
另一个木木着一张脸,平静一抬头,只看见黑色的一角飘荡,轻轻遮过了月亮,很快消失在高旷殿宇之上。
他用确定无疑的语气道“鸟。”
“啊?”
那人一扬眉,理直气壮地道“不然呢,飞的那么高,不是鸟还能是人?”
另一边,那夜行人单脚踩在屋檐的背处翘角上,把他们的谈话听在耳朵里,暗道一声好险。
等那两个巡夜的弟子走了,又发足在高处奔了半天,却怎么也没找到他想找的东西,挠了挠头,叹了口气,心想,“要怪就怪这清心宗实在是大了。”
他郁闷地蹲在清心宗最高的屋檐上,夜风很大,他的黑衣黑发随风狂乱而舞,对着月亮擦了擦心爱的酒壶,不肯死心,又四处地往下打量。
一眼就看见无边的夜色中,有一处清气缭绕的仙宛,栽种着一大片晚香玉,真个是颜色如雪,在夜里怒放,缕缕暗香浮动,一直传到这高楼上。
而那花丛中央,立着的那块不正是清心宗上下都宝贝得紧的云海玉璧吗?
他眼睛一亮,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么显眼,真是怕人找不着!”
据说,这块云海玉璧乃是清心宗的开山祖师从昆仑天池取来的一块美玉,造化神秀,其上天然积淀着靛青,金蓝色的矿石,远远望去,正是灿金与碧蓝交融的无边云海。
他跳到玉璧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传言果真非虚,他摸了摸下巴,整张脸都笼在阴影里,唯有那一双眼睛,明亮得令人胆寒。
而面罩下,他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长夜依旧静悄悄。
等到一个巡夜的弟子路过玉璧,提灯往上探照,就见云海玉璧上,被人用墨笔沾上几个大字,十二分嚣张的写着——
“任灵钧到此一游,”末尾还有一些随心所欲的涂鸦。
那人一惊,后退一步,“这这这……”任灵钧这三个字简直大过了玉璧被人玷辱的冲击,他险些没把灯撇在地上,随即一气嚎开了,“快来人啊——任灵钧来了!”
循声而来的弟子很快就赶到玉璧前,个个如临大敌,“怎么怎么了!”“任灵钧在哪?”
那弟子指着玉璧控诉,“看这玉璧!就是那魔头干的!”
“他果真来了!”
“快快,快去禀告师尊!”弟子们推推搡搡而去。
很快,灵徽山四大宗师之一的李芳宵便赶到了,他看着玉璧上淋漓的墨水,气得浑身发抖。
几个弟子慌慌张张地提过水来擦,哭丧着脸,“师尊,擦不掉啊擦不掉。”
李芳宵道“不要擦了!”
随即沉声道“传我命令,开玄门大阵,上下搜山,毋要放过一草一木!”
清心宗,宗如其名,常年清净,对子弟的严苛程度和隔壁无道剑门一齐臭名远扬,弟子们个个简直都修成了苦行僧,头一回竟在夜里热闹起来。只见穿着各色服饰的山门弟子成群结伴地御剑在空中飞行,大呼小叫,不像是搜人,倒像是夜游的,火光照亮了灵徽山的大半边夜色,远远望去,堪称是奇景。
上下搜查了不到一刻钟,一个弟子经过灵徽山最高的臧玉楼时,一眼就看到那楼最顶端有一个黑色身影,“他在那!”
“我看见他了!”
“快禀告师尊,任灵钧在臧玉楼顶上!”
李芳宵很快赶到,看见底下灵徽山的弟子越聚越多,把臧玉楼的雕栏玉砌映彻,亮如白昼。
冲天火光之中,一人在千呼万唤中扯下面罩,露出十分年轻且俊秀的面容,他踩在最高的屋檐上,明媚而笑,“诸位,晚上好啊”。
底下的弟子又兴奋又害怕地大喊,“任灵钧!魔教教主任灵钧!”
他们只敢在低处御剑而行,将臧玉楼一圈一圈包围起来。
唯有李芳宵负手立在剑上,升到与任灵钧持平的高度,他面容严峻地道,“任灵钧,你一个人?”
“一个人,就足够了。”
李芳宵一挥袖,“狂妄!”
任灵钧看着李芳宵的脸,突然想起来了,一拍脑门,“我认得你,你是不是那个叫做元宵的老头?”
李芳宵气的胡子一翘,“芳!”
“李元芳?!”
李芳宵忍无可忍,一剑出手,“老夫名讳李芳宵!”
任灵钧一躲,“好了好了,芳宵芳宵,老头儿脾气还真大。”
又是一剑过来,“你管老夫叫甚?”
任灵钧又一躲,这回学了乖,改口道“芳宵大师!”
“看老夫一招!”
任灵钧看他还不肯罢休,“别别别,打架多不友好啊。”
李芳宵收住剑,勉强忍住怒气,“那你来灵徽山作甚?难不成是来游戏的?”
任灵钧笑着学李芳宵负手,扬扬长长道“我来是特地为了告诉你那宝贝徒弟,明天的比试,勿要怕了!可一定出关啊!”
李芳宵再次忍无可忍,“胡说八道!”
这一次他丝毫没有留情,剑气夹杂着灵光,朝任灵钧团团攻去。
一代宗师的剑可不是那么好躲的,任灵钧一路避着剑光,身法奇诡莫测,李芳宵赞了一句,“好,有些真本事!且看你能不能躲得过老夫二十招!”
两人一路打,一路躲,从高楼下到屋檐,最后又来到山门前,任灵钧跳到山门上,心想“嘿,这老头儿,脾气还挺爆。”
就在此时,一个外门弟子鼓足勇气,运足内力,朝着任灵钧掷了一柄长剑。
任灵钧躲也不躲,负手而立,长剑眼看就要刺中他眉心,竟然在半空中静止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李芳宵的面色也变得凝重。
只见他轻轻一拂剑,长剑就掉落下来。
那弟子惊恐地捡起那把剑……的碎片——落下来的长剑,竟像是被用内力一寸一寸震断了!
任灵钧哈哈大笑,“告诉李景澈,明天的约定,可不要忘记!”
李芳宵冷笑一声,“开剑阵!”
任灵钧脸色一变,“不是吧,元宵老头儿,你来真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折腰一个倒翻,如失了羽翼的鸟儿,翩然坠落。
竟然就干脆利落地走了。
他说走就走,包括李芳宵□□在内,清心宗上百来号人惧都一愣。
就在此时,玄天剑阵齐开,万千剑矢的流光,正正击在他原来的位置上。
四周寂静无声。
片刻,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清心宗的百年山门,坍塌了。
“.........”
在清心宗上下度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后,黎明依旧照常到来。
山下的小酒馆业务十分广泛,从骨牌到叶子戏,也从四大钱庄接业务,代理押注。
酒馆里围坐着一圈打骨牌的酒客,过了庄,他们一搭没一搭地说闲话,“听说了吗,清心宗连夜抢修山门。”
一人头也不抬地摸骨牌,“那山门都几百年了,坏了也正常,三六,再说了,今天不是任灵钧放话要挑战李景澈的日子,仙门百家的人都来,他们不想丢面子呗。”
“听说这厮拔下天机剑后,血洗魔教,又手刃了他的恩师岳君麟!”
“嘿,是个狠角色。”
一人叹了口气,“魔教之人,哪里有情意可言。”
“幺六”,“花九。”
一人瞪着手里的牌,“他再厉害能比得过小李宗师?”
就在此时,茶博士过来了,手里拿了个签筒,“压谁压谁!”
“李景澈啊”,“铁定是李景澈。”
一人点着牌,“你们都压小李宗师,那我就压任灵钧一文钱。 ”
任灵钧恰巧路过,打了一壶酒,驻足听他们议论,也很感兴趣地押了一文钱。
茶博士抬起头,嘻嘻哈哈地道“公子赌谁?”
“我也赌任灵钧”。
说完抬脚往山门方向而去。
“这背影……”茶博士心底生了疑,一把揪住一个过路人的袖子,“哎哎,你看他的背影像不像?”
路人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像谁?”
“魔教教主任灵钧!”
路人哈哈一笑,一指自己,“你看我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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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醉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