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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母感梦赐良缘,使者奉命走扬州
仙山古道上,氤氲使者手持羽扇且行且惊叹,诸位看官且听她道些个什么。
“奇哉,奇哉,世上竟有这等新奇事。”使者兀自摇晃羽扇,摇头啧啧有声,“小神专管男女婚姻之事,不想现下却要替两位女子做媒,好不新奇也。”
原来王母娘娘昨遭感梦,那扬州崔别驾之女崔笺云与那孝廉曹有容之女曹语花有段夙缘,前世姻缘今生缔就,因此特遣氤氲使者来牵个红线。
“与俗理不合,倒也无妨,小神自有妙计,只是这二人命犯鸾星,好事多磨。”眼下正有个难处,氤氲使者一时没了主意。
原来那崔小姐的表兄张仲友有个同窗至交好友,本名石坚,因着舅氏无子,亲甥入继舅家改叫范介夫,嗣父去世,尚未婚配,索性由张仲友作合聘了崔别驾之女。
“想这崔曹二女尚未见过,这崔小姐便将婚配,这良缘该怎生撮合,真是愁煞小神了。”氤氲使者眉间添了几许愁云,正烦恼间,不知哪里冒出一缕奇香,使者嗅见灵光乍现,随即转忧为喜,“事无绝对,尚有转机。且喜六礼还未纳过,待小神略施一法,替她二人寻个相见之机。”
使者加快步伐赶往扬州,刚至崔家便撞着一桩趣事。
闺房之内,贴身侍奉的丫鬟花铃正给自家小姐梳妆,只是并非女装,而是男装,那崔小姐神女之姿,不想改换男装也是个潇洒俊俏儿郎,你看她儒巾雅服诗囊佩,脚踏宫靴玉带垂,眉如远山青黛色,面若冠玉点朱唇,气度不凡真绝世,莫非掷果潘安人。
崔笺云刚整备妥当,便催着花铃也去换了女衫。
“小姐,我也要换啊。”虽觉不妥,花铃还是听从了小姐的话。
“这是自然。”二人虽是主仆,崔笺云却待之如骨肉姐妹,并不见外,互相帮着穿戴,随口调笑道,“公子我,可缺个小厮呢。”
往常姐妹嬉笑也就罢了,现下崔笺云男子装扮,貌若潘安,花铃不由得有些羞怯,再往镜中看了一眼自己装扮,虽比不得小姐翩翩人才,却也清秀小生模样,一时也有些得意。
二人显然十分满意现下的装扮,闹了一阵才偷溜出府,直奔雨花庵。
原来崔笺云虽与那范介夫定姻,心里却不甚情愿,想她诗才不说旷绝古今,却也有斗量之才,如何能与从未见过的男子成亲,因此特意改换男装想与那人见上一见。
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二女相隔两地素未谋面,现下因着崔笺云的大胆举动,反倒好事将近。
话说明岁会场,山阴孝廉曹有容因着荆妻早逝,女儿无人看顾,只得携女应期北上,好在妻舅杨雨公正任山东观察使,又是进京便道,正可交托妻舅照看,牠也好同扬州年兄汪仲襄一同进京赴考。
正巧船行至扬州,如今试期尚早,曹有容不免带着女儿在此等上几日,泊船上岸,早有仆从打探回报说此处有个尼庵借住。
曹有容一行人来到庵外,见花竹成林,栏杆曲折,倒像是书舍一般,不由得讶异,恰好被前来接着的庵主静观听着,不免解释一番:“这原是范乡宦的别业,因牠善心改做了雨花庵,左廊一带便是牠嗣子范介夫的书房。”
“果然好座潇洒禅居!”
曹有容面上赞叹了一番,心中却好生烦恼,有外人读书怎好让女儿在此住着,其女猜着老父心事,不免宽慰一番:“爹爹,总住不多时,将就些罢了。”
“暂且住一晚,明日拜访了汪年兄再作道理。”曹有容心中已有计较,心下稍定,不免对着丫鬟训道,“留春,好生服侍你家小姐,伴着她做些女工是正经,莫要闲玩。”
第二日曹有容便拜访汪仲襄去了,独留女儿在这庵中,因着昨日进庵不曾拜佛,曹语花不免带着侍女去到佛堂烧香礼拜。
“小姐,你看,好三尊庄严佛像嘞。”
曹语花接过留春手里的燃香,弯身礼拜:“三宝在上,弟子曹语花稽首皈依,焚香祝颂,一保亡过慈亲早升仙界,二保在堂严父联步青云,三保……”
留春心思活络,见她祷告未完便住了口,猜着隐情笑道:“小姐只管说便是了,若是怕留春听见,我便走远一些如何?”
“你这丫头…”曹语花面上酡红,暗暗否认,“我哪有什么要说的。”
“眼下这佛堂只小姐与留春,怕个什么。”留春见她不肯,干脆接过话头替她求道,“小姐的心思我猜着,小姐不说我来说。三宝在上,我家小姐一求亡亲早升仙界,二求老爷联步青云,这三求嘛…求菩萨许个如意俊俏郎君给我家小姐。”
“越发胡说了。”曹语花见留春前头说得有模有样,便未阻拦,听到后面才知上当,忙道,“好个不知轻重的丫头,菩萨面前也是能胡言的吗?”
且说外头云彩之上,释迦文殊普贤三尊正注视着祷告玩笑的二人。
“好个伶俐丫头,那女子未言之事也是人之常情,替她作合也是佳话。”
“此言有理,那范宰官之子范介夫品貌端正,非寻常蠢物村夫,才子佳人,正可作配。”
“想那范宰官生前尽修善果,这福报落到嗣子身上乃是正理。”
三尊正商议间,便见氤氲使者慌忙赶来高声阻拦。
“使者何出此言?”
“崔曹二女前世姻缘今生定,小神奉王母旨意特意来此替她二人作合。”
此言一出,三尊哂笑道:“既是如此,让二女同为范介夫眷属,岂不是一桩美谈。”
“不可,不可。”氤氲使者摇头挥扇,“此为凡世俗论,二女机缘天定,才貌双绝,那崔小姐更兼一番功名未就,他日京城显贵,名动番邦,怎可委身他人,纵是宵同梦,晓同妆,也无甚新鲜。”
“那依使者之见?”
“自是闻香感召,一见相怜,结为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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