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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路鸣笙
“徐闻，帮我拿个杯子。”上铺煲电话粥的女生咯咯直笑，电话声巨大，一边和男友撒娇，一边指挥徐闻，“不是那个杯子，难怪都说你脑子笨……”
徐闻低着头，乌黑发油的头发藏着一半面孔，她死气沉沉地把杯子递给齐娇，上铺的女孩是很常见的校园女神装潢，弧度很漂亮的胸脯，被紧身白衬衫包裹，下装是黑色的波点丝袜和网红JK裙，和男友视频时，笑容娇妍明媚，语气一如既往，黏糊糊的。
连指使都带着撒娇的意味。
“没有，在和我舍友说话。”齐娇瞟了眼徐闻，还是一个月不变的卫衣牛仔裤，厚厚的镜片下，眼睛永远眯着，皮肤暗沉，头发简单地扎起，像是老土的初中生。
这年头，谁还配镜片？她三年前就已经在戴隐形，后来去做了全飞秒手术。
徐闻是一个很模糊的人，齐娇和她做舍友四年，依然没找到这女人的闪光点，贫穷、老实、还可以帮忙答到和打扫宿舍卫生，其他的似乎没什么印象。
徐闻又低着头，捧起了她的手机。
这只手机她已经用了四年，齐娇从大一开始就没见徐闻换过，除了简单的宿舍关系之外，她不再有多余的社交，不追星、不恋爱，她有一次不小心偷窥到徐闻的手机，她在看抖音，都是肌肉擦边男的视频，第二天，对方竟然换上了防窥膜。
齐娇觉得这个人恶心。
像是八十年代泛旧的老屋子的下水道，浑身泛着腐臭的气味，时不时就露出一点难闻的腐味，让人无法忽略。
·
厚厚的防窥膜下，手机屏幕亮着她偷拍的照片。
徐闻脸色潮红，原本无光的双目都变得炯炯有神，这是她今天潜入隔壁学校偷拍的照片，照片里，模糊的像素映照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容颜俊美，微低着头，一只肩膀背着单肩包，背单薄，隐约从褐色的T恤衫里露出一层薄薄的肌肉，很好看。
她有些焦躁不安地啃了啃指甲。
好看。
真好看。
想要拥有。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脑子清醒过，仿佛又重新找到了生命存在的凭据，浑身燃烧起来，血液沸腾。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热的。
可能已经红到爆了吧，徐闻想，她龇着牙，露出一个带着羞涩之意的笑。
手机的男生叫路鸣笙，很好听的名字，隔壁大学金融系，徐闻注册了对面的学校论坛，知道他的家庭背景，据说很有钱。
她的心微痛。
她下颚紧紧咬着牙弓，痛意让她想掉下眼泪，她心里绝望，萤火虫怎么能和月亮在一起呢？
隔壁学校是标准的全国Top级名校，最近才修的新校区，搬迁到郊区的大学城，很漂亮的楼宇，整个校园都泛着青春洋溢的气息，新修的图书馆里，窗明几净，馆藏丰富。
路鸣笙喜欢去那里读书。
徐闻偷偷跟着他，他经常独行，并不和朋友或者舍友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喜欢戴头戴式的耳机，爱喝可乐，要百事这个牌子，会坐在四楼靠窗的座位，旁边是军事、建筑类的图书室。
徐闻谨小慎微，她干什么都普普通通，但唯独跟踪这件事，她似乎不需要练习就能精通。
路鸣笙的帅，是那种很客观的帅。
徐闻平常喜欢刷抖音，进入大学后，她就没有再念过书，初中时，她的班主任指着她鼻子骂说她笨，没有读书天赋，擦线进的普通高中，都是到车尾的名词，她的舍友听了她的经历，说她用阳寿考进的大学。
徐闻也这样觉得。
她听不懂课，也理解不了符号，因此，上课时间也在刷手机。
她默默关注了很多帅哥，从不评论，会心中自动给他们评级，然后晚上发泄的时候用。
有些擦边的男主播，其实容貌一般，但底下依然有很多女生说骚话，低质量的徐闻会忽略，能躺在她的收藏夹的，都是很好看的。
但路鸣笙比他们全都要帅。
这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他们学校，似乎都这么认为。
路鸣笙上过一档很有名财经类访谈节目，是跟着家里的长辈上的，以家族继承人的身份，这件事被学校论坛扒出来后，他就彻底火了。
徐闻不是唯一会守着他的人，但是是其中最疯狂的一个。
她明天只有两节课，在下午。
路鸣笙生活并不规律，经常需要她找，甚至不在学校，徐闻需要蹲守很久，才能见他一面。
她明天可能见不到他了。
徐闻又想掉眼泪了。
上铺的齐娇终于打完电话，她不下床，又喊徐闻:“徐闻。”
徐闻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你一会儿去食堂吗？”齐娇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懒懒一抬眼皮，“帮我带一份饭好嘛，要那家麻辣烫，你懂的，钱我一会儿给你。”
钱长次也没见你给过我。
齐娇记性差，经常过一段时间就忘了曾经说过什么话，哪怕不忘，钱也会故意拖着不给，作为她经常使唤的舍友，徐闻给她垫过很多次饭钱。
那家麻辣烫人很多，正是饭点，徐闻要排半天的队。
她其实不想吃午饭。
徐闻故意在下面磨蹭了一会儿，说:“好。”
齐娇迅速地回应，嗓音甜甜，道:“谢谢闻闻。”
·
镜子里的女生外表实在没有可观之处。
徐闻身量高，但胖，下巴的肉堆在一起，肚子上也全是脂肪，高中时候被男同学嘲笑过“全肉装程咬金”，女同学说她要是穿进书里，估计是xx反派角色。
她不玩游戏，也不看小说，最开始不知道什么意思，也跟着笑，后来明白了，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上大学，给舍友说了自己的高中经历，齐娇乐得咯咯直笑，上下打量她一眼，说:“他们好坏，但是你确实胖啊，你说对吧闻闻，上了大学，我们要要好好减肥。”
于是徐闻开始疯狂减肥，她厌食，饮食不规律，反而瘦不下去。
徐闻也不觉得自己是有恒心的人。
她已经学会了不生气，也学会了包裹起自己的内心看法，不愿意再和别人理论，因为没有人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唯独对路鸣笙，她抱有很大的热情。
路鸣笙朋友很多，这点和她相反，他太受欢迎了，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在学院独挡大旗，他性格好，见谁都热情有礼，上一次和齐娇一起去学校附近的商场，帮齐娇拎包，她学生卡掉了，路鸣笙在原地等了二十分钟，把学生卡递给她。
徐闻双手接过学生卡，有证件照的那一面故意遮住，整个人都在抖。
惊鸿一瞥。
她就忘不了了。
徐闻在食堂磨蹭了很久，她没有生活费了，帮齐娇带完饭，今天的午餐支出绝对超额，因此，她枯坐了一会儿，然后去帮她点麻辣烫，等回到宿舍，谎称自己已经吃过了。
齐娇这会儿开始下床补妆，看了眼麻辣拌，“嗯”了声。
徐闻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她喜欢咬指甲。
每到思考的时候，就会咬，她妈妈说她是属狗的，徐娇置之不理。
她打开对面的学生论坛。
搜索关键词，很快就听到议论。
“路神明天是不是要去旁边那个学校演讲？”
“不知道啊，好像是。”
“还有楚薇吧，好像。他们俩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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