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The Good Seed

　　01

　　新学期初的课程往往没有那么繁重，更多的是留给新入校的学生熟悉校园和选择社团的时间。

　　一年四组的月岛萤毫不犹豫地填了排球部的入部申请。在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他甚至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毕竟练都练了好多年了，不参加一下倒像是白瞎了从前那么久的努力。至于什么小巨人还是队伍的Ace之类的……月岛萤暂时还没有想得那么长远。

　　非常碰巧的，好友山口忠这次也跟他分到了一个班，就在刚刚还绕道过来从他这借了根签字笔回去填表，顺便跟他分享了一个八卦——

　　“月，坐在你斜前方那个黑头发的女生你注意到了吗？从开学那天我就有这种感觉了，我仿佛对她有些印象，会不会是之前哪里的同学呢……”

　　谁？月岛萤朝他的斜前方看过去。此时正是下课时间，那儿理所当然是没人在的。但山口忠并不会做那种直接在女生背后议论人家的事情……月岛萤斜了一眼他思考得投入的表情，有些不太理解。

　　那位留着一头时髦的大波浪长卷发的女生——如果这个问题一定要问在开学自我介绍环节开小差的月岛萤的话——应该就是个很寻常的漂亮女生吧，这还得是漂亮也算作了特点的情况下。

　　但是，月岛萤回想起刚刚结束的那堂英语课，他在抄老师写在黑板上的例句时，曾不经意间与她目光相遇……等等，就算是坐在斜前方也可以目光相遇吗？明明这人就是在神游吧！

　　显然讲台上的老师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那名女生立刻就被叫起来念文章了。

　　她多半会尴尬地答不上吧？这才刚开学第三天，绝对会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算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月岛萤正这样想着，却看见那名女生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目光在书上随意扫了眼，口中便吐出了流利的美式英文，惹得周围的同学有好几个都对她投去了吃惊和羡艳的目光。

　　英语老师的本意也只是提醒而非惩罚，见她顺利完成任务，便也没有太过为难，挥挥手就让她坐下了。

　　大概、是个还算厉害的人。月岛萤脑中刚浮现了这个念头，便看见她用手支着下巴歪在桌子上，然后从笔袋里执起一根铅笔开始在书本上涂涂画画起来。

　　嗯，走神也挺厉害的。

　　其实从前在国中的时候，月岛萤对班里的女生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关注，最多也就是点头之交。当然这并不是什么讨厌或者歧视之类的情绪，他只是觉得跟一帮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没什么共同话题、或者仅仅是不感兴趣而已。也没人规定非要找个女朋友才能证明整个青春不算虚度，对吧？月岛萤觉得能说出这种结论的人多半是傻的，要不就是书还不够念。

　　拜托，有点自己的生活好吗？

　　所以当山口忠来问他认不认识那位仅做了两天同班同学的女生的时候，月岛萤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刚才上课时的小插曲。这可让他脑内警铃大作，当即反问山口：你今天的英语作业都做完了？放学还要去社团提交入部申请呢，还有空想这个？没印象、不知道。

　　于是山口忠只好紧锁双眉转回了自己的座位，临走时还嘀咕着“还差一点就想起来了，明明应该是很有印象的人来着”之类乱七八糟的话，让月岛萤觉得他这幅样子像是国中时期有次丢了东西拼命回忆的样子。

　　“哦，那你慢慢想。”月岛萤表示「您随意」并附上了一个标志性的月岛式微笑。

　　怪事呢，明明应该没那么注意才对。月岛萤戴上耳机，准备给自己调出一篇英语听力来平复心情。

　　但这顶多算是一个导火索，当月岛萤意识到这已经是今天下午第五次不自觉地抬头去看那位女生的后脑勺时，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仿佛感受到了频繁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那位女同学转过头，抬起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了过来。她漂亮的脸白皙得有些过分，偏偏那双猫眼此刻有一半藏在了齐浏海的阴影里，这就使得她自下而上望过来的目光看上去有些冰冷。

　　而月岛萤早在她转头的瞬间，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向了黑板。

　　那种眼神是错觉吗？所以说这人到底是谁啊？月岛萤不耐烦地小声啧了一声。他相信山口记忆力，如果是刚刚毕业的国中同学，不至于让他苦思冥想这么久，那……总不至于是什么小学同学吧？他跟山口确实念的是同一所小学没错，照这么说，他也理应对这人有印象喽？

　　月岛萤一向信奉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的准则，他觉得自己下午的奇怪症状绝对是来自山口的那句话，那按照平常的思路，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帮山口解答他的疑问吧？月岛萤丝毫没觉得自己的思路早已走偏了十万八千里，于是他最后勉为其难地决定回家查一查小学毕业纪念相册，说不定能找到这位神秘女同学的身份。

　　结果就在当晚回家的路上，山口忠一脸兴奋地告诉月岛萤他已经想起来了。

　　行吧，这还省事了。“所以你来说说，这位到底是谁啊？”月岛萤听见自己这样问道。

　　“月不记得了吗？我们读小学的时候，同年级有一位特别受欢迎的女同学，人很漂亮、学习又好，音乐和美术也很擅长，而且据说家庭条件也非常不错，总之就是一位各方面都很受欢迎的‘大小姐’哦！”

　　山口忠讲得声情并茂，肢体动作也相当丰富，恨不得此刻与好友共享大脑。月岛萤能够感受到他在很努力地试图唤醒自己的记忆，只可惜，他确实忘记了身边是否真的有过这样一个同学。

　　但他回想起上课时二人转瞬间的眼神交汇，那种淡漠的眼神，仿佛对方并不是什么温柔好脾气的样子，这让他不得不再次确认道：“所以这个‘大小姐’是个什么形容？难道和排球部那位‘王者大人’是一个意思？”月岛萤回忆起了刚刚提交表格时听到学长们提起的那两个刚来报到就惹了麻烦的同年生，很难不让他加以联想。

　　“倒也不是，”山口忠努力回忆道：“我记得她是真的各方面都很出色，不管是家世还是学业之类的，当时班级里有许多同学都表现出很崇拜她的样子……只不过我碰巧从来没跟她分到过一个班里，月不认识她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吧？”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听说她国中的时候去了白鸟泽。”

　　听到这里，月岛萤常年不变的平淡表情终于变得有些开裂：“嚯，白鸟泽？那如此优秀的大小姐怎么没直升入白鸟泽高中部？”反而来到了乌野呢？月岛萤犹豫了一下，还是省略了最后一句话。

　　“听着挺奇怪的是吧？”山口忠摊了摊手：“但这种程度就是个人隐私的范围了吧，我们这样讨论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说的也是。月岛萤点了点头，两个人转而谈起了明天将要正式开始的社团活动。

　　按照月岛萤的估计，就目前高中一年级的学习进度来讲，他完全可以做到每晚十点之前准时睡觉。

　　作业全部做完装进了书包里，参加部活需要的运动服也叠好放在了一旁，按理说也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间，可今晚月岛萤总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仿佛有什么事忘了做似的。

　　在第三次去厨房倒了杯水却一口没喝之后，月岛萤终于停止了与自己较劲——他果然还是想找一找有关那名女生的回忆。

　　内心永远骗不了人，月岛萤冲着空气小小翻了个白眼。他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引以为傲，可按照山口的回忆，虽然他确实对周围的同学没什么特别的关注，但也不至于一点都对不上人吧？月岛萤走到书柜前，伸直手臂，从最顶端取下了那本小学毕业纪念相册。他拿着相册坐回书桌旁，拍了拍上面的浮灰，翻开了相册，在一页页稚嫩的大头照中仔细寻找那个名字。

　　千千和未来。

　　明明不是很常见的姓氏呢，总不能一点印象也没有吧？
　　唔……居然真的找到了。原来小学毕业的那年，她与月岛萤隔了两个班。

　　照片中的女孩子脸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看着像一颗饱满多汁的苹果；那时的她也留着一头长发，不过前面的头发被编成精致的辫子垂在耳侧，露出鬓角毛茸茸的碎发和光洁的额头；那双漆黑的眼睛完全没有变化，还是眼尾有些上扬的猫眼，微微弯成小月牙，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如果说，照片上的女孩子和他的同班的那位漂亮女生真的是同一个人的话……月岛萤合上了相册，这气质还是有些变化的，难为山口居然能一眼认出来。

　　所幸，那股突如其来的好奇心终于得到了满足，月岛萤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了。他站起身把相册好好送回去，麻利地熄灯睡觉。至于千千和是哪种程度的大小姐、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件才到乌野来上学，跟他月岛萤有什么关系呢？花时间去思考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才更不正常吧？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