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总统的儿咂

　　“他看起来就像一只落汤鸡！”

　　“快点把书交出来，笨虫！”

　　“你只会低头躲吗，怎么不抬头吃我喂你的泥巴？”

　　“你站起来呀，趴在地上是要学哈巴狗吗？”

　　刺耳的辱骂涌进Alex的耳朵里，他全身湿透了，被其他人围堵逼到角落，讥笑和泥巴不断地砸到他身上。没有反抗，只是紧紧地护住怀里的漫画书，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这是马赛市一家规模较小的福利院，收养的都是被遗弃的小孩。这些小孩中，大部分都是因为有先天性疾病而被抛弃，可怜的孩子们几乎活不过6岁，剩下少部分没有疾病的孩子们被遗弃的原因则五花八门，瘾君子小偷压根没有为人父母的责任心，年少偷尝禁果生下后无力抚养直接丢在福利院门口等等。

　　因为资金短缺，除了必要的食物衣物，几乎没有余钱可以用于教育这些没有父母的孩子们。于是，孩子们自由又疯狂地成长，没有规矩的约束与道德的管教，以大欺小弱肉强食在每个管理员看不到的角落时刻发生着。

　　而Alex Hawk，则是被欺侮的常客。他长得瘦弱矮小，性格内向，经常一个人捧着一本书在角落一坐就是一下午。这行为在顽劣的没教养的孤儿中显得格格不入。于是，是因为他特立独行被孤立也好，还是长得瘦小看起来好欺负也好，所有人都默认了要霸凌他。抢他的书，弄脏他的衣服，朝他饭菜里吐口水，没有一天Alex不担惊受怕。

　　他怀里的是最新到的一批图书，距离上次从市图书馆转收旧书已经过了两年了。那些书Alex早已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十遍，里面的希腊神话、格林童话他都能倒背入流。所以，新书一入库他就迫不及待地去藏书室借阅。

　　说是藏书室，其实就是一个半地下室的库房。两个书架摆上几十本书，其他的书都堆在大箱子里，没有座椅只能站着或者蹲着阅读。每个孩子每次只能借一本，Alex在两大箱书里挑来挑去，终于在一堆黑白文字里选定了一本有彩色插画的《小王子》。

　　他正看的津津有味，那群经常欺负他的男孩们就找上门来了。

　　“把书交出来”为首的男孩是Bob，他今年14岁，是所有孩子中年纪最大的，也是个头最大的。

　　“这是我借的书。”Alex小声地反抗了一句。

　　“妈的，我管你的，我要了，拿过来”站在Bob身后的Jimmy是个暴脾气急性子，见Alex还敢顶嘴，直接上手抢。

　　“不给，这是我的，这是我的！”Alex才10岁，个头更是比12岁的Jimmy矮了半个头，他根本抢不过Jimmy。眼看书就要在争抢中撕裂了，Alex急得张嘴狠狠咬了Jimmy一口。

　　“啊！你居然敢咬我？”Jimmy气急败坏地踹了Alex一脚。

　　这一脚直接把Alex踹倒在地，他倒地时还护着那本《小王子》。

　　Bob也踢翻了旁边的水桶，水泼了Alex一身。

　　所有人都在辱骂他，讥讽他，仿佛他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Alex以为又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认命般缩起了身子。

　　“够了，你们在干什么！”管理员的呵斥吓退了想上前群殴Alex的坏孩子们，“都给我回到教室去，谁晚到谁没有晚饭吃！”

　　聚集的男孩们嘟囔着小声埋怨着，碍于管理员的威严，只能恶狠狠瞪着Alex，心有不甘地走了。

　　Alex扶着墙想站起来，被踹的胯骨疼的厉害，一时失力站不起来了。他听到管理员倨恭又带着点慌张地说“真是不好意思Daniel教授，让您看到孩子们之间的恶作剧了。”

　　没有一天能逃避得了的，能把无数健康阳光的孩子逼上绝路的霸凌，在管理员那里用恶作剧三个字轻飘飘就能带过了么。

　　而那个被称作Daniel教授的男人，步伐急切地朝Alex走过来，大手有力地握住了他的胳膊，动作却是轻柔的，把他扶了起来。

　　“没事吧，孩子？”

　　面前这个男人约莫40来岁，声音温和让人不觉想要依靠。

　　“没事”Alex小声回答，不敢直视Daniel。

　　“你叫什么名字？”Daniel没有对Alex眼神闪躲而感到不满，他握住了Alex的手，大掌包着小手，体温从Daniel身上传递到湿透了的Alex身上。

　　“Alex Hawk”Alex还是不敢抬头看他。

　　“可以看看你的书吗？”Daniel对他微笑，眼角因为肌肉运动而挤出几条细纹。

　　“《小王子》，讲的是一个外星球上的王子成长的故事。”Alex的眼神不再躲闪，他觉得面前这个从未谋面的Daniel先生好温暖，他好想靠近。

　　“哇哦，是一本很可爱的书呢，就像你一样哦。”Daniel又摸摸Alex被水打湿的杂乱的头发，眼里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

　　“Alex”是管理员喊他的名字，“回宿舍换衣服吧，别着凉了”

　　Alex说好，但他走到房子转角就停住了，躲在转角处听管理员和Daniel教授谈话。管理员对福利院的孩子们总是大声呵斥，甚至打骂，对于孩子们间的霸凌，常常霸凌者与被霸凌者都要受到惩罚，极少会像今天这样护着他。

　　这位Daniel教授显然对福利院来说很重要。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待在这，他希望有人能带他离开，而Daniel先生，是他一见面就喜欢上的人。

　　“您处理这件事可真利落”Daniel说到，带着怒意。

　　“哈哈，您说笑了。孩子们之间哪有什么对错呢，不过恶作剧开玩笑罢了”管理员辩解时语气有些虚浮。Daniel是艾克斯-马赛大学的一名哲学教授，也是福利院最近一直在争取的一位赞助者，新到的这批书就有一部分是他捐赠的。本来以为这次访院能给Daniel留下一个好印象，结果，哎，管理员也是无奈。

　　“那个孩子多大了？”两人往前走了几步，Daniel又问

　　“您是说Alex Hawk？他从出生就在我们院了，到现在已经10岁了。”她隐约能看出Daniel对Alex有领养的意向，但Alex都10岁了，领养者往往希望领养2岁以下没有记忆未开仁智的孩子，她有点担心。

　　“10岁了？”Daniel似乎有点惊讶。

　　管理员心里一紧，猜测Daniel肯定对Alex的年纪有点犹豫，估计赞助和领养都不可能了。

　　但Daniel只是心疼，10岁的孩子，个头如此矮小，手腕更是细的好像能捏断，在福利院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之后便是短暂的沉默，管理员见Daniel不说话，便主动提出去花园看看。Alex也只听到这就回宿舍了。

　　晚上集体吃饭时，院长很严肃地批评了带头闹事的几个孩子，他们瞪着Alex，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了他。

　　Alex倒是没在意这些，他一直在想‘那个Daniel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真的好温暖啊，好想在和他待一会，好想能抱抱他’。

　　晚饭后，院长把Alex带到了她的办公室。另Alex惊喜的是Daniel也在里面。

　　“你好啊，Alex”Daniel屈膝让自己和Alex差不多高，又一次握住了Alex的双手，紧紧地有力地握着，好像一松开Alex就会不见了一样。

　　“你10岁了对不对？”

　　“嗯”

　　得到Alex肯定的回答，Daniel眼眶红了。10岁的孩子，这么瘦弱，看起来只有7、8岁，抓着他胳膊的时候，感觉和同龄孩子的手腕差不多粗细。第一次见面就看到他被霸凌，那以前肯定过的也很艰难。

　　“你喜欢我吗？”Daniel又摸摸Alex的头。发质枯槁，但还好，至少没有虱子皮藓等疾病。

　　“当然喜欢”Alex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在福利院快10年，被紧握双手温柔抚摸的次数屈指可数，Daniel是如此慷慨，给了他那么多关怀。

　　“那跟我回家好不好？”Daniel真诚地望着Alex的眼睛，因为他半蹲着，所以两人眼睛等高。

　　“跟你回家？”Alex心跳的都要蹦出来了，他转头望向院长，院长朝他努努嘴示意他接受。于是Alex安心地说出：“当然愿意啦，我好喜欢Daniel先生您。”

　　院长激动地鼓起了掌，“Daniel教授，你和这个孩子真是有缘分呐”，Daniel比院长还激动，他抱住了Alex，给予他一个宽厚有力的胸膛。

　　Alex被搂紧了之后，似梦似醒，他要有一个家了，他终于要离开着地方了，他终于不再是没人要的小孩了。

　　家这个概念对Alex实在是太遥远了，他没有过家，福利院也许算半个家，但这半个家给他的欺负也不少。他满怀期待，新家会是什么样子，Daniel的夫人会喜欢他吗，他真的可以待在新家里不用再回到这个每天担心被霸凌的福利院了吗？

　　他有点紧张。

　　“别紧张，”Daniel再次握住了Alex的手，“我和我太太没有孩子，一直有个收养孩子的愿想，你很可爱也很勇敢，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喜欢我？”Alex还是有点不敢确定。

　　“当然，你不是小隼（Hawk）吗？没人会不喜欢这么可爱的小隼的。”Daniel笑的更灿烂了些，眼角的细纹堆叠起来像春日湖面上泛起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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