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缀暮花

　　不知为何，总感觉今天要比平常更冷。隔着玻璃，屋外欢快的风雪肆意呼喊着，四处莽撞，不经意间便打落那片自暮秋残存的枯叶。叶子似乎注意到我的凝视，竟不带一丝遗憾悠然的窗前飘来，我不自觉打开了窗户，迎接着她的到来。从树枝到窗前的距离不约两三米，但飘过的过程似乎用了它的一生，伴着风雪嘈杂吱呀的声音，于空中勾勒出了一缕凝实的银线，自叶尖至眼眸，只一段短短的距离，只是一段用了半生风霜描摹出的线条..........
　　“雪下的好大啊！”
　　一道轻柔的声音，将我拉扯回了现实，眨了眨眼，发现落叶已经飘落至窗前，伸出手将其拿了回来，将那片落叶放在桌子上。
　　“是啊，这雪越下越大了。”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幻觉，可能是我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吧，她已经出现了好久。看向镜子时，仍然只是自己的身影，摆摆头，已经习惯了。
　　“多少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你说是吧？”
　　她兴奋温润的脸庞仰起头看着我，那双懵懂双眸让人流连忘返，让人心醉的笑容却遮掩不住那一次不经意中的悲伤，深深隐在她的眼睑下，她与我之间似乎多了一帘幽梦，那忽然而来的询问，让我不知所措。我慌忙转过头。
　　但同我们那年看过的那场雪仍然逊色很多。
　　她听后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呆呆望着窗外那不留痕迹的枯枝，带着浅浅的笑容，如某幅平常却又惊世骇俗的绝迹。风依旧反转腾涌，屋内却平静如水，我与她，她与它，它与我，就这么安静的对峙。
　　屋外的积雪不知存了几许时光，压弯了枝上，簇簇而落
　　屋里沉积的沉默让人感觉到越发孤寂与压抑，我缓缓躺在床上，看着小琼的身影，如果是幻觉的话，为什么出现在我眼前的小琼只是小时候的样子呢？我将手掌遮在眼前，透过指缝里看着小琼的模样，和曾经一样，略微曲卷的棕黄长发，白皙的脸庞带有一丝温润浅粉的酒窝，性格天真烂漫的，声音十分温柔，总是如和风拂面，总如和风拂面。眼皮慢慢打架，小琼也缓缓回头......
　　夏天的白天总是会骗人的，中途醒了看了看天以为还早，没想到眨眼间，再醒便是日暮黄昏时了，一看时间心里便有些不好的感觉，迅速翻起身去洗漱间，洗脸，一捧凉水扑在脸上，瞬间感觉到清醒了几分，水龙头的水硕硕的流淌着，我望向镜中的自己，头发有点杂乱，脸上的水珠还在滑落，脸庞的肤色在这夏天的辉色下略微发黄，但我反而感觉这是一种些许健康的象征，望着镜子发呆了几秒后，反复洗刷了脸庞，便关掉水龙头，稍稍整理了发型，擦了擦脸，迅速走出屋门，推出自行车，即使时间已经不早，但阳光依旧刺目，温度比上之前已经低了许多，因为暑假并没怎么出门，所以穿着依旧是简单的红色T恤和短裤，在这让人烦躁的夏天这种穿着也带不来多少清凉感。
　　骑上单车，路旁的杂草比上次见的时候更高了一些，路过的大黄狗在路角电线杆的杂草嘘嘘，瞟了它一眼，但没有去吓他，一是怕被狗咬，二是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什么时间去逗这条大黄狗。绕过曲曲折折的街道，除了部分店铺和房子有了些变化，如装修，转让店铺之类的，总体还是那样。夏天的炽热让人感到烦躁，街上的人也是为了躲避这烦躁的暑气没有出门，并不宽敞街道上人数寥寥无几。
　　快到了，望着再熟悉不过的阳台，我知道前方就是小琼家了，心里不禁有点小小的期待和喜悦。虽然只是几天没有见到小琼，但却已经有种思念深髓入骨的感觉了。摇了摇头，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就到了。
　　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个穿着白色裙子，带着麦色遮帽，正在倚靠着小琼家旁边的商铺门边，里面的摇头风扇反复的吹着，但似乎还是在做无用功，屋中的一个白发老爷爷躺在躺椅上呼呼大睡，树上的蝉在老爷爷的呼声中有频率的应和着。我将车停在门旁，并没有出声喊小琼，怕扰醒睡着的老爷爷，也是看到小琼正低着头，背着手，无聊的看着双脚，似乎睡着的样子。我轻声聂脚的走到小琼的面前，轻轻的抚了抚摸小琼的头，小琼猛地抬头看来，看到我的时候忽然脸上带着笑意，转瞬撇了撇嘴，带着生气的样子转过头。我看着她被热气晒红的脸和手臂，我心中不禁有些许心痛，我伸手抓过她的手臂。
　　“抱歉啊，让你久等了。”
　　但小琼仍然没有回头来看我，仍是转头默不作声
　　我看着殷红的纤细手臂和测过去微红的脸庞眼角不知说些什么，不过几秒，小琼转过头来
　　“没事的，我才没来多久，站了一小会儿。”小琼晒伤的脸上又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可越是看到她这样的我越觉得伤心，但我却不知道做些什么，也只是迎合着小琼的笑容，姗姗的笑了笑。
　　“你渴嘛？”我轻声询问着小琼，小琼摇了摇头。
　　“还好，我们现在赶紧走吧，好热。”
　　我点了点头，走至商铺冰柜，拿了两瓶北冰洋，取了两根塑料管，一只手拿着时，另一只手取出口袋里的几枚零钱，放在玻璃柜上。让后把北冰洋递给了小琼。
　　小琼接过开始喝，我则是把她的遮阳帽取下，轻轻的再脸庞扇着
　　看着小琼额头上因汗珠浸湿的发丝，我停下扇风，拢了拢湿透的发丝，用手擦了擦停留的汗珠。
　　“那咱们走吧。”
　　小琼一边喝着一边点了点头，跟着我走到了停在单车旁，我一只手推着单车一只手拿着北冰洋走着。小琼指了指头上的遮阳帽示意给我带，我摆了摆手。
　　“不用了，你带吧，万一把你晒黑了怎末办，我可是会心疼的。”
　　小琼笑了笑，脸上依旧白里透红，更显得她那白皙的皮肤。
　　透过繁叶枝杈的缝隙，两人的谈话被树枝上的麻雀细细的听去。
　　“大家好久没见面了，真期待”
　　“还好吧，自从放暑假后，算算也并不是太久没见面了，只不过，大家都在家可能也是没什么事情可做，所以想见面的心思更深了几分。”
　　“嗯，也是”
　　“那你呢，放假有没有想我？”
　　小琼转过头，一双水灵灵眼睛看着我。我感觉到心头一颤，脸上逐渐升温。斜过头去
　　“没，没有吧。”说完便猛地吸了两口汽水
　　小琼听后，笑了笑。
　　小琼笑的同时，吹来了一阵凉风，让压抑在心头的热气驱散了几分，我们继续走着，风也继续吹着。
　　“喝完了，瓶子要放在哪里？”
　　我左右看了看，发现已经走得比较远了，周围比较空旷，并没有什么垃圾桶之类的，我想了想。
　　“要不就放在那边树底下吧，等咱们回来再拿回去扔了”
　　“行，给我吧，我放过去”
　　我将瓶子递给了小琼，小琼小跑到大树低下，弯腰放在树根旁较为平坦的一小片地方，青绿的短草，围着两个汽水瓶，站起身后，左看右看了会，又往前面走了走，转身摘了几朵小白花回来了，把几朵话分别插在玻璃瓶中，随后回头转身往回走，背后的大树被风忽吹一动，飘落的树叶在小琼身后悬乱抟挪，小琼背过双手，将小白花抓在手中，走了回来。
　　“坐上来吧，我们走吧”
　　小琼将白皙的手伸出来，把花朵递了过来。
　　“你看好看不？”
　　小琼笑吟吟的说着
　　我接过来那朵小白花，虽然很普通，不是那种有着扑面而来香气，瑰丽的外貌。它有的只是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枝经绿且带着微翠，花瓣微曲，白染且凝实。
　　“花？之前没见过啊。”
　　小琼指着指那边摘花的地方
　　“可能是最近刚长出来的，野花哪里都有，只不过生长的地方和时间没人知道。”
　　我看着手指的方向，点了点头。
　　“嗯，确实。”
　　我将花支在小琼的帽子上，拍了拍单车的后坐。
　　小琼一转身跳坐在单车后座。
　　“走吧”
　　我用力蹬了一下脚蹬
　　“好，坐稳了。”
　　骑上车后，
　　风声渐渐的在耳边大了起来，周围环境也随双脚蹬过的车链旋转变化越发不同，周围的树木变多，头顶上的树叶也繁杂起来，路上铺着零零散散的光斑，车轮碾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声传至树枝上，枝前的鸟儿受惊，随之振翅飞起，落向稍远的树枝。繁密的树枝遮来了一袭清凉，路上，偶有两三人坐在路边有力无力的交谈着。树间不过相差两米左右，但这段树林仍是没有延续很长，不过短短清爽十几分钟后，两旁的树木便开始稀疏了，脸庞吹过的风也让人开始感觉粘稠了几分，没办法，在这种缓慢升温的感觉下，自额头，发根处开始流出了粘稠的汗水，一滴又一滴划过脸庞，对此怂拉的眼皮颇为无奈。能做的便是更为用力的蹬一蹬脚下的脚蹬，单车的速度缓缓加速，才能让粘稠感降低一些，让风儿带来的清凉且自由更深几分。在这片愁闷的空气中，唯有更快的速度才能得到一些解脱，所以，单车的速度止不住的增加。
　　“歪，骑的慢一点啊”
　　可这扑面而来的风，让人感到舒适，多了些许的兴奋。我迎着风大声说道，“抓紧了，”接着猛地用力蹬自行车，耳畔的风声又多了几分丝质的感觉
　　小琼听后，抓住衣服的双手更用力了一些，将头深深靠在我的背上抓紧的双手放松下来，但却缓缓探出一些头来，我转头看去，小琼的头发在风中肆意纷飞，她松开一只手轻轻撩动着遮住眼睑的发丝，撩动的手之下一双湛蓝的双眼应着夕阳的闪烁，如河畔驳乱的波纹般让人感到心醉。
　　“骑车看路啊，不要命啊”
　　对面路人骑的电动车差点撞到，迅速躲避过去，并转头对着我大声嚷嚷着。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骑车速度也慢了下来，待到路上车流变少时，往后看，与小琼默契的笑了笑，小琼的笑容灿烂依旧，让刚才因发生意外的尴尬心情一扫而光 。我骑着单车，小琼的头倚着我的背，看着河中的夕阳肆意流淌，双腿悬着轻轻的晃动着，伴风扰动，随风逐流。我转过头沉默的继续骑着车，但是速度放慢的多，我们两人的身影镌刻在这道悠悠曲折的道路上。
　　“你说，要是一直这样该多好，时间缓缓的，让人感觉好舒服。”
　　我看着郁郁西沉的夕阳默默点点头
　　“希望吧”
　　河并不是特别宽敞，河上波纹荡漾徐徐如旧。其中有条横座两岸的桥，大概是七八十年代建设的，桥上悬挂的钢已经锈迹较深，两旁的倚栏上的油漆脱落比较严重，但并没有那种脏的感觉，反而则像是斑驳脱落的别致。印象中夏天每每晚上附近的人都会来这边散散步，桥并不大，也不是很宽，所以虽然桥上路灯不是很多，但反而会有一种短促聚光的感觉，
　　骑着单车，看着不远处的大桥，似乎有几个人影，眯了眯眼看去，身影熟悉，心底也就有了确定。
　　“快到了，但他们好像已经到了”
　　小琼微后侧身看向桥边，距离越来越近，小琼抓着我的衣服晃来晃去
　　“ 骑的快一点，我已经看到他们了”
　　小琼说完，伸出纤细的手臂反复招手，并用力的大声呼喊起来，口中发出来的便是那几道身影的名字。
　　“喂，不要乱慌了，坐稳，马上就要到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小琼笑了笑
　　“也不知道他们听到没”
　　小琼抬头望去，可远方几个身影仍是靠在栏杆边，在说话的样子，突然一道身影转过头似乎看到了我们，让后转过头，
　　几个人都纷纷看来，其中一个在伸着手来回挥动
　　嘴里似乎在喊着什么，小琼也挥了挥手
　　“她们好像看到我们了，在喊我们的名字”
　　随着距离更近几分，距离桥已经清晰可见，已经能看清他们的身影了，此时我也听清了挥手的身影发出的声音。
　　“小琼、绘枫，你们快一点.......”
　　“快醒醒，咱们出去玩吧”
　　“快醒醒~”
　　我缓缓睁开眼，小琼坐在床边反复推着，小琼的头发划拉着我的眼睑，搞得痒痒的感觉，揉了揉眼，翻了个身，继续躺着，并没有回答小琼。小琼停了下来看了看，小琼脸庞两旁鼓了起来，像个小金鱼一样，生气的样子十分可爱，可她没有什么能做的，只是晃动我身体的频率和力气大了几分。
　　好了好了，我起来。
　　我双手后撑，看着坐在床边的小琼我并没有回答小琼些什么，而是抬着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想了想，思维如同洁白的天花板一样，两条胳膊撑的都有点酸了，仍是没有思路，算了，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站起身来，伸了伸腰，看向窗外，雪已经小了很多，半空中都是一些些淅淅沥沥的雪絮。转过头去，走向厕所，空白的思路却引来了突如其来的便意，随手拿起桌上了漫画书，走进厕所。小琼看着我走进厕所的身影，随着咣当一响关门声。小琼低下头来，坐在床边，两腿有规律的晃动着，身影透露着深深的无聊。
　　厕所中，我一页翻着一页，无聊的填充着大脑空白的思路，机械地反复翻动，只不过是为了一点一点掩饰着自己无声的沉默，刚刚一场梦的来袭再次提醒了我，她的出现并不现实，我一定是出了某种问题，一本薄薄的漫画书已经到了结尾，但我仍然希望这并不是结尾，正如同显示并不可能出现她的身影，但是我仍希望她的身影能一直存在在我的身旁。屋里钟表的指针轻轻咔嚓的转动，好像同小琼双腿晃动的节奏，分针与时针合在一起的一声，小琼站了起来，走向厕所。而我还在厕所中看着那本已经看过几遍的小说打发时间；
　　“咚咚咚，还没好嘛？”
　　咚咚咚的敲门声，猛地让我抬起了头来，我不知道怎么回复门后的询问，愣住了一般。
　　我无声的回答，反而让小琼的询问声越加频繁，一声声的询问所带的无奈愈发浓郁，我终是抵抗不住这不知真假的、熟悉的声音，让我本来犹豫的情绪被打破。
　　“好了，我现在就出来”
　　随着我的回答，门另一头的声音随之安静，随之转来回答的是
　　“好，快一点啊”
　　我简单了嗯了一声，我站起身，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前的自己，好像看到数年前的自己，我捂着头，无奈的摇了摇，叹了口气。心里想着，算了，这样也挺好。
　　“走吧，”我一边穿着外套，一边询问。
　　“去哪里啊?”
　　小琼站在一旁，微仰起来询问。换好鞋后，我再三拿起那条旧的围巾，但还是放了起来。
　　出去随便走走。
　　随手关了灯，径直走下楼梯。打开门，屋外霜气夹杂雪絮扑面而来，漫天的飘雪和满地的雪绒，依靠着天空厚厚雪层斟出的几缕阳光，让世界白芒一片，甚至于双眼不得以微微皱起。屋外与屋内只不过隔着一堵门，显的却是两个世界，屋外愈发白芒，屋内便愈发黑暗，回头关门时，屋内空荡荡的越发让人感觉孤寂。关上门，屋檐上忽地起了一阵风，檐上浅浅的那层雪絮被吹起，如同一帘挂起的细碎白花瓣，一些些缓缓打着不大的转，从我眼前滑过，跌落小琼发梢之上，她抬起头并没在意发梢那一些雪碎，反正看着屋檐吹起的雪帘，我从口袋抽出手来，帮她轻轻打了打发梢的碎雪。
　　“别发呆了，走吧”
　　小琼听后点了点头
　　踏出雪帘，瞥眼看到院中的枯树，细弱的枯枝半托稍厚的雪，树根旁还留着落下枯叶的痕迹。街道上，虽然雪已经渐渐停了，但街上仍是空空旷旷，脚下的地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在这无人的街道上尤其让人感到敏感。空荡的街道回响起悠悠的风声，将双手往口袋里，看着茫茫的雪路，脚步缓缓地向前走去，除了街道路两旁建筑的能给人一些差别，总的还是感觉一样。
　　转过一个街口时，听到刷刷的声音，探头寻去，发现一个身影微微佝偻着在扫雪，继续踏着吱呀的步伐，直至快要走过那道身影的时候，她直起了腰，转头看到了我。
　　“这么冷的天要去干嘛?”她脸上带着慈祥和蔼的笑容看着我
　　“和小，不是，出去买点东西。”我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差点说和小琼一起了。
　　看着小琼站在一旁，背着手看着老婆婆，老婆婆并没有任何看到小琼的反应。随后我伸出手
　　“我来帮你扫吧。”
　　“不用，你去买东西吧，我一会就扫完，一直在家挺闷的，扫扫雪也算个事情。”她笑着对我说
　　那您慢一点，我先走了。我边点头边说着
　　“路上滑，慢一点。”老婆婆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了声好，小琼转过头同样给老婆婆挥了挥手，但似乎只有我能看到。
　　那个老婆婆好像之前见过，小琼低着头看着脚踩出的极为浅薄脚印，浅薄到和没有一样。
　　对，她儿子、女儿都在外地，家里经常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所以经常喜欢和周围的小朋友玩，人非常好，咱们小时候路过这里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她坐在门口和别人聊天，或者坐着看小朋友打闹。
　　“ 我想起来了，她好像是张奶奶，我记得有一次咱们在外面跑着玩，回来的时候，还给我们汽水喝。小琼笑嘻嘻的说着，眼中净是回忆。”
　　听小琼说着，一幅过往的画面逐渐拼凑在我的脑海中。当时小琼在身后追着我，狭窄的小道上充斥着我们两人的笑声，小琼手上粗陋的风车迎风旋转着，掺杂着我们的笑声，跑到拐角时，小道上吹拂着凉爽的风，于是我们放缓了脚步，慢慢的走在风中，因为街道是背光，所以有大半的路是阴凉，我们走在阴影里，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但脸上仍是微微洋溢着笑容，走了一小段路，便看到前面几个人在坐在凉荫中说话，走至他们身旁，一道声音喊着我的名字，回头看去，张奶奶说道
　　看看一头汗，赶紧擦擦吧。
　　我摸了摸头上，又看看小琼的汗浸透的发丝，姗姗的笑了笑。
　　“你们等一下”说着张奶奶起了身，走进门。不多会拿着两瓶饮料走了出来，递给了我。
　　我挥了挥手
　　“不用了，不用了。’
　　可张奶奶却执意递给了我，我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我把另一瓶递给小琼，再三的说了谢谢，小琼不好意思的看着我，不知该要做些什么，我回头笑着说。
　　“没事，喝吧。”
　　小琼点了点头，我再次向张婆婆道了谢，随后继续和小琼往前慢悠悠的走着，张婆婆仍是慈祥的笑着看着我们的背影，随后又和身边的人说起话，我们两人身影在街道上拉的越来越长，街道的阴荫越来越短，走到街道路口时，也是我们踏出阴荫的时候，一道分界线如此明显，好像照片的框边，身影被印在了里面。
　　过往的事让我感到些许恍惚，抬头看去，发现又走到那个街道的路口，但如今却没有那条线，被雪厚厚的盖上，似乎要隐没了所有痕迹，而小琼的脚步又一次踩在那道过往的痕迹上，留下的却只有浅到无人发觉的印记。
　　走过路口，因为仍然回忆着过去的事，不自觉地走上过去熟悉的道路，周围熟悉的景色让小琼发觉到好像快要走到了她不想回到的地方，脚步也随之慢慢放缓，短短一会儿，小琼的脚步停了下来，拉住我的衣角，猛地停顿感让我恍惚回来，我回头看向小琼，小琼低着头，声音不似平常的欢快感，带着一丝丝的委屈和不易察觉的悲伤。
　　我猛地回过神，发觉不知觉间走到了去小琼家的那一条路，我心中愧疚感油然而生，如同忽如其来的洪水淹没了我。
　　“对不起啊，”我转过身。
　　“走别的路吧，我不想走这里。”小琼仍是低着头，没有再看那条路一眼。
　　听着她的声音我紧忙答应，并抓住小琼的紧紧攥着我衣角的那只手，向着反方向走去。
　　之后，我们并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久，在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两道身影显得极为渺小，吹过的一道又一道风，将雪上的雪粒阵阵卷起，在我们斜上边，如某位画家笔下掠过的一抹白曦，与之相比我们却是这画卷的墨点，更为衬托这凄美的画卷。
　　一阵又一阵的寒风吹过，刮得脸庞些许生痛，但我们两人仍是无言的走着，我知道那道熟悉的道路和那条路上的小琼家都是小琼不愿看到的，看着小琼脸上略带疲惫和伤心，我知道得说些什么。
　　有些冷啊，咱们去前面喝些什么吧
　　小琼听后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我明白她不太想说些什么，她估计沉浸在过去的悲伤。
　　风声追逐着脚下吱呀吱呀的声音，伴着雪上一行？两行？的脚印，不多久走到了一家饮品店门口，一场大雪让多数店铺都关了门，难得的一家开着门，店铺并不是很大，但从外形的装饰和玻璃内的打扮却显得十分温馨，推开门，门上的风铃叮铃一声响起。走进屋中，暖气扑身而来，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许多，向四周打量着屋中的装饰，地板整体是褐色的，其上的花纹均匀对称，花瓣奶色一样，而墙壁的装修是条纹状的凸起木条，上面的木纹毫无意外的能证明这是实木的，亦可能是这种原因屋中一股清淡的木香，房顶则是规律的分布着锥形的罩灯，灯光茶黄色，照在地板上，地板上微微的光晕感，大片窗户在屋中能明显看出只是极为透明洁净的玻璃，屋中十分静谧，三三两两的人在屋中喝着热饮聊着天，各个桌上上都放着一些插花装饰，墙壁上挂着抽象或是油画的挂饰，显得略微典雅，屋中也播放着悠悠的钢琴曲，小琼听着不禁微微的向四周观察着，我和小琼往点餐台前走去，台前一位端庄的姑娘正站在台前脸上带着笑容。
　　“欢迎光临，请问要些什么？”
　　我看着点餐版上饮品，转头看着小琼，“你要什么。”
　　小琼来回看了看
　　“和你一样。”
　　我转过头却看到点餐台前的姑娘一幅看着我怪异的表情，我尴尬的挠了挠头。于是急忙指着点餐台前的那一抹明显的白色。
　　“来两杯柠檬热奶昔”
　　“两杯？能喝完吗？”服务员略带疑惑的语气询问。
　　我点了点头。
　　“请稍等，马上就好。”
　　我转身在屋子里四处观望，寻找空位。小琼指着靠玻璃窗处，示意坐那里，我跟在小琼身后走去。坐在靠窗处，头顶灯光散射下来，显得暖暖的感觉。店里的客人并不多，交谈声极为轻细，大多都是两人对伴。坐在沙发上，小琼半侧着脸趴在手肘上，脸对着窗外，一幅昏昏欲睡的模样，安静的氛围中，时间似乎流动的格外缓慢。雪花又开始飘了，但并不大，好大一块的玻璃上，任雪花所点缀，就这么沉浸在其中时。
　　“你好，你点的两杯柠檬热奶昔。”
　　一声低沉嗓音声响起，低着头将两杯饮料从托盘中拿起放在桌上，在第二杯饮料将放在桌子上时，我转头恰巧看到服务员抬头面貌时，我的眼眸猛地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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