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凝孤彧

作者:林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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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在九重天的第九层,太阴天的监狱——星河监中,囚禁着一些因犯重罪而被贬为仙奴的神仙们。
      玄色上空之下,在泛着点点银光的星河上,有一条小舟正在逆行,舟上有一白衣少女手持带有银色网兜的竹竿,正弯腰低头,卖力地在星河中打捞残星。
      白衣少女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可她的眉眼如画,一双凤眼中转动的眼珠子比星河中的星星还要水亮。
      一颗颗略带余辉的残星被少女从星河中打捞上来,它们在被少女从网兜中倒至小舟上后,余辉渐渐变得黯淡,直至消尽无光,最后连残余的星体也全部化为灰烬……
      少女站在小舟上不停地一兜一兜打捞残星时,突然,她在被打捞上来的一兜残星中发现了幽幽的青光,随着那些被倒在小舟上的残星星体化为灰烬后,一个环形的不明物体闪着幽幽的青光呈现在少女眼前。
      少女蹲下来,好奇地望着那不明物瞧了瞧,发现那环形物似是一块玉佩,于是,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它拿了起来。
      只见这块发着幽幽青光的环形玉佩,周身盘着两条细长、威严的龙,中间镂空的位置雕刻着一个大大的“彧”字。
      少女拿着玉佩细思的时候,一条小舟撞上了她的这条小舟。
      “千凝,你手里拿着什么?”少女的耳中传来清脆的少年声。
      两条小舟虽是轻轻碰撞,但拿着玉佩的千凝还是被吓了一跳,在她站起来,转身看到那个熟悉如白衫般干净的笑容后,她开心地问对方:“幻柏,你怎么过来了?今天不是轮到芳苓吗?”
      “我和芳苓对调了,我来陪你!”幻柏笑着回答,又再问了一次,“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千凝举起手中的玉佩回答,“是一块玉佩,我刚从星河中打捞到的!”
      “玉佩?”幻柏好奇地说:“拿过来,给我看看!”
      接着,千凝将手中的玉佩递给幻柏。
      幻柏在仔细看过这块玉佩后,疑惑地念出了玉佩上的字,“彧?”
      “这样完好的玉佩,还是头一次见!”幻柏感叹。
      “不知道这块玉佩原先的主人是谁?不知道该怎么物归原主?”千凝疑惑地问。
      “这星河历经亿万年,又位于九重天的底层,天界经历过这么多场战争,偶有落入这星河中的兵器、法器,不过大多是已损坏的,这块玉佩既然是你打捞到的,那自然属于你咯!管它原来属于谁!”说着幻柏笑着将玉佩递给千凝。
      千凝接过玉佩后感叹,“这是我在星河中,唯一打捞到的完好的东西!”说着千凝将玉佩小心收好。
      接着,千凝和幻柏一起划着各自的小舟,去星河中打捞残星。
      终于,他们在将一天的活干完后,各自躺在了自己的小舟上休息。
      在望着他们头顶的玄色上空时,幻柏缓缓张开了口,“千凝,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千凝原本舒展的面容先是愣住,而后她又会心一笑,“这很好啊,你终于可以摆脱奴籍从这里出去了!是你之前提过的……你那位嫁给风神的……姐姐……帮得忙吗?”
      幻柏点点头,“姐姐刚为风神诞下一子,天帝念及我与姐姐都是族中庶出,未曾参与当初父亲与嫡母母族联合对抗白皓帝君之事,加上又有风神作保,所以天帝特赦我,放我出星河监……”
      “你姐姐为救你费尽了心思,待从这里出去后,你一定要好好听她的话,千万不能再让她为你担心了!”
      “嗯,千凝,如果你可以跟我一起离开,那该有多好……”
      “被关在这里的,都是重罪之身,哪有那么容易可以出去?现在,你能被特赦,我是真替你高兴……虽然以后我们不能再再一块儿聊天,一块儿就这么呆着……不过……比起你能从这里出去,这些都不算什么……”
      七日后,幻柏站在星河监的出口,等着千凝来见他最后一面。
      千凝喘着气向幻柏跑来,她将那块发着幽幽青光的玉佩递给幻柏,“做曳星使这么多年,这是我打捞上来的东西中唯一完好的,送给你做个念想,如果以后……你还记得我这个朋友的话……”说到最后,千凝低下了头,当特别提到朋友二字时,她几乎咽哽。
      幻柏上前紧紧地抱住千凝,“千凝,我会永远记得你!”
      千凝没有用双臂去回抱幻柏,她的双臂直直地下垂着,她只是试着将头靠在幻柏的肩膀上,露出了悲伤的笑容。
      幻柏离开星河监的第二天,千凝躺在小舟上独自望着头顶的玄色上空,回想起曾与幻柏在这里做下的约定……
      那时幻柏才来星河监没多久,当他们两个蹲在小舟上,看着慢慢消逝的残星星体时,幻柏伤感地说:“以后……我们也会……像这些星星一样,不是吗?”
      千凝想了想,点了点头。
      “可我不甘心……”
      “在想你姐姐?”
      “不,在想我父亲,其实从小到大……我一共也没见过他几回,我只知道母亲很爱他,他来见我们时,母亲的脸上总会露出最美的笑容,可他每次在离开前……却只会对母亲说同样一句话:再等一等……”
      “等什么?”
      幻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幻柏,可以告诉我……你心里所有的故事吗?”
      “好……”
      于是后来,幻柏慢慢地将自己的故事讲给千凝听……
      当有一天,幻柏把一切想讲的都讲完后,千凝望着他眼神中透露出来的痛苦说:“幻柏,当你把所有的事都讲出来后,那些事就像星河中被打捞上来的残星,已经消逝、不存在了!所以……你应该放下过去的痛苦,好好正视现在自己的处境,你只要知道现在的你,不过是星河监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曳星使!就像宇宙中渺小的尘埃,便可以活得轻松、自在!”
      千凝的话令幻柏原本眼中泛着的泪光化为泪水掉落,他笑了,他感到了释怀。
      幻柏大声说:“对!我只是宇宙中一颗渺小的尘埃!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存在!我只要做好一个曳星使就够了!”说完,幻柏干脆利落地擦掉了眼泪,开心地看着千凝大笑了出来。
      看到幻柏大声笑着,千凝小心翼翼地问:“幻柏,这里是来了就很难出去的地方,以后我们在这里作个伴,长久地……陪伴彼此好不好?”
      “好啊!”幻柏牵起千凝的手说:“长久地……陪伴彼此……”
      想到这些,千凝对着玄色上空问:“幻柏,我们曾经在这里做下的约定,你都忘了吗?”
      之后,千凝闭上眼,流出了眼泪……
      而幻柏从星河监出来后,则来到了气派的风神府中,他褪下了那身单薄的白衣,换上了他姐姐幻羽为他精心准备的绿色锦衣。
      与幻柏干净的面容相同的是,幻羽也生了一张清冷,令人眼前为之一亮的脸。
      幻羽看着自己的弟弟这些年因为在星河监中做卑贱的曳星使,而使身体变得瘦弱,面容憔悴时,眼中泛起泪花。
      “姐姐,我不是已经好好地回来了?”幻柏安慰姐姐。
      “以后……谁也不能再欺负我们姐弟两个……”幻羽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语气坚定。
      幻柏低下头后点点头,他知道这些年姐姐为了能救他出来,做了许多原本生性孤傲的她,不屑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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