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锁all主冴）糸师兄弟给你做小

　　七岁那年，母亲带你去地牢里领出两个男孩。
　　“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你的了。大你一岁的是冴，小你一岁的是凛，当成新的玩具就好了，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两个孩子身上脸上都灰扑扑的看不出颜色，大的头发是小豆色的，小的头发是黑色的，小的抱着大的，发出恼人的呜咽。
　　当今天下动荡，军阀割据，你的母亲出身下级贵族，从村口大的地起家，一路打下了关中，被朝廷封了征夷大将军。
　　将军最近铲除了镰仓的豪强糸师一族。
　　“糸师氏之前给将军添了不少麻烦，才落到几乎被屠了满门的下场，除了那贼首的正室…也是，长成那个样子，换了谁不会心动呢。”
　　“将军好像很中意他，连带着两个糸师氏的遗子也免于一死。御君大人最近因为这件事闷闷不乐的。”
　　将军自己得了美人，便想着两个小的也是美人胚子，长大了还能给女人漂亮的崽子，杀了可惜，干脆就赐给女儿了，这样的做法在乱世中极为常见。战争时代，人命为草芥，美人更是稀缺资源，将军儿时吃了不少苦，对于女儿就是想一股脑把世间最好的都给她。
　　这个世界上，女婴的出生率在十分之一左右，女人掌握了天照大神赐予的孕育生命的能量，是家族的绝对继承人，承担着指挥和首领的职责，男女数量的悬殊差距导致男性过剩，男性就像蚂蚁世界的工蜂，无法娶妻又没有才能的底层男性大致一辈子都无法安家落户，只能做战争或农业生产的工具。
　　你当然不明白母亲的用心，你尚且年幼，对男孩子没兴趣不说，你的父亲最近还因为这两个男孩的父亲不太开心，你对二人是怀着嫌弃的心态的。
　　“好脏呀，我的玩具有很多，我不需要他们。”你用袖子掩面嫌弃道。
　　话音刚落，大一点的男孩维持着低头的样子，凌乱的额发间，眼珠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斜到你身上。他的脸十分脏污，那绿松色的眸光却比你见过的最美丽的宝石都要纯粹，却又含着彻骨的冷。
　　这种纯粹的冷，是你没有从任何地方见过的。
　　这说不定是世上的无价之宝。年幼的你就这样被吸引了。你这时还有些得意，自己轻而易举地就拥有了他。
　　后来，你用了许久的时间才尝到了教训。他永远不会属于你，他只属于镰仓那片永远回不去的海。对于凡人来说，想要和大海争个高低未免太过痴心妄想。
　　冴是一只自由行走在天地间的野猫，正因为被你套上了项圈郁闷不已。
　　无论如何，将军的决定谁也不能驳斥，冴和凛就这样在你的后院住了下来。虽然仍是不尴不尬的地位，但至少比被囚禁在大牢强多了。二人的父亲为了避嫌，从不曾来探望过他们。
　　凛年纪尚幼，没几天就忘了之前的事，而冴却仍然记得母亲和族人的惨死，她们淌血的眼睛每夜每夜出现在他的梦魇里。他几次尝试逃跑，但都被仆人们抓了回来。
　　你是杀母仇人的女儿，是他身为大名之子，却被赐给人做侍的屈辱的象征。
　　在这个世界，只要男性不是自由身，就会被专门的男印师用一种特殊的洗不掉的红色颜料在腰腹左侧写上女主人的名字，将军府的印师技艺超群，将你的名字设计成了花朵的形状一模一样地画在了兄弟的身侧。
　　每每从噩梦醒来，冴都会摸着这个屈辱的痕迹，心想用刀毁掉这块皮肤，或者杀了你。
　　糸师兄弟几乎和你同吃同住。不仅是吃饭穿衣，二人也和你一同习字，学刀。
　　时下的男孩一岁就要开始拿刀，刀是守护妻子重要的东西，优秀的刀剑技能帮男孩在择偶的时候提高不少身价。刀也是男人身份的象征，在将军的内宅中，只有御君佩戴三柄刀，侧室佩戴两柄，其余人则是一柄。御君和侧室可不能仅仅在妻子院中好吃懒做，而是既要每日勤学苦练，承担保卫家室的职责，又要照顾妻子的生活，为妻子分忧。时下女子就算是平民也会有两个的丈夫，将军内宅各色的夫侍们也都要找到自己的位置才能被御妻另眼相待。
　　你其实并不缺小伙伴，母亲臣属的孩子，父亲亲戚家的孩子，你总被各种各样的孩子众星捧月一般包围着。但这还是你第一次被告知这两个人是属于你的，这是一种全新的感觉，在小孩子的世界里非常值得自鸣得意，又有点开心。
　　该怎么样养人呢？就像养小猫小狗一样吗？
　　无论是美丽的吴服还是金平糖，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你都会和他们分享。
　　没过多久，整个将军内宅的人都达成了共识，少主对糸师家的遗孤们非常中意，二人将来估计要做得宠的侧室。
　　空降的战争遗孤成为了少主的青梅竹马，这让其他臣属以各种名义送来你面前刷脸的孩子们产生了嫉妒心理。在得知他们试图找糸师兄弟麻烦后，你很愤怒，居然有人想要对你的东西出手，直接央求母亲把那个孩子送回了家（即使冴已经把他揍得满地找牙了）。
　　平心而论，你对他们不错，无形之中你的重视也使原本怠慢的奴仆变了态度，但是冴没办法做到心安理得地接受。这好像是对那些亡灵的背叛。
　　你尤其喜欢追着冴。或许是出于小孩追着大孩的天性，你和凛经常吵架，争夺冴的注意力。
　　“冴，陪我玩蹴鞠！”
　　“冴，跟我一起去小池塘那边……”
　　十次里有两次，冴心不在焉地应了，然后只和凛玩闹，要不就是根本找不到人，自己在什么地方练刀。
　　别的玩伴都只会顺着你，很无聊，而冴和凛就算落难也还是大名府的公子出身，在你面前从不会谄媚，还算有生趣。然你娇生惯养，也受不了一直被冷遇。
　　你是个被母亲过保护的天真的孩子，当然意识不到冴对你有仇恨，为了自己和弟弟的待遇在委曲求全，只能多少感受到冴其实并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冴了！”你不满地朝他抱怨。
　　“冴真讨厌！”
　　“冴是坏人！”
　　“我再也不要和冴一起玩了。”
　　对方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你，仿佛你只是在胡乱闹脾气，双瞳平静如湖面，没有任何多余的波澜。
　　“是吗，那就随便你好了。”
　　他每次都会这么说。
　　如果你能对他们差劲一点，他内心的恨意似乎就存在得更加理所应当。
　　然而，你格外缠人，不会被他的态度吓到，而是相当锲而不舍。
　　“我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谅冴了！”你总会昂着脖子这样给自己找台阶下。
　　真烦，为什么被这样对待还能笑得出来呢。冴抿抿嘴，对着樱花四散的庭院，一下下宣泄般挥刀。
　　“哥哥好厉害！”一起练习的凛崇拜地望着他，照猫画虎地举着自己的小木刀比划，却总是间歇就停下来四处张望。
　　“练习的时候不要走神！”冴举刀轻轻敲了下凛的后背，“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凛摇摇头，几番犹豫，才说，“那个姐姐，今天一直都不在，去哪里了？”
　　“怎么突然在意起她来了？明明和她一直在吵嘴的也是你，还以为你很讨厌她呢。”
　　之前也有这种情况，你和冴单方面冷战，闹脾气般消失一两天，但很快就会再跑过来。
　　“也不是讨厌……”凛别扭地抿抿嘴，“算了，她总霸占哥哥，还是讨厌，只是她每次都会带点心来。”
　　才不是呢，只是她只知道注视着哥哥，围着哥哥转，点心也分给哥哥更大块的，偏心眼，所以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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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好像和以往有些不同，你对糸师兄弟不闻不问，已经有将近一周了，就连仆人们都又重新摆出不冷不热的态度对待他们。
　　总是吵吵闹闹地喊着“冴，冴”的你不在了，空气好像有些安静过头了。
　　终于腻了吗，比想象中的要久。
　　冴想着，腿却有自己的想法般，灵巧地跃上了屋顶，向远处眺望。
　　天光晴朗，在主屋的小庭园处，你正和一个紫色发的男孩子追逐着一只小豆柴，两个人笑笑闹闹。
　　“那是御君大人表弟家的小公子。这表弟身份可不一般，是天皇大人的儿子。御君大人似乎有意和他促成少主的亲事。”来去的奴仆们讨论着。
　　作为你的从属，除非你命令，冴是不能在宅子里乱跑的（虽然这对冴猫猫来说也不是个绝对的限制）。冴突然察觉到，可能是这一次，可能是下一次，如果你不来找他的话，他可能永远不会再见到你了。
　　这样也不错，反正你是屠他满门的仇人的女儿。
　　但是好奇怪。
　　只是想着你永远不会来这件事，他心里竟然涌起了恶心的不安。
　　你其实也不是有意去冷淡糸师兄弟。只是一直热脸贴冷屁股谁都会有累得时候嘛。再赶上正好来了新的小伙伴。
　　“喂！冴，看看这是什么？”几天后，你又抱着小豆柴踉踉跄跄地跑到了糸师兄弟的住处。
　　没想到，是凛冲出来抱住了你，鼓起脸，“你这几天到底跑哪里去了? 真是的，我还以为你把我们忘了呢！”
　　“嘛……对不起嘛，这不是给你找来好玩的了，是玲王的父亲带来的礼物，叫努努，很稀奇呢。”你挠挠头，把小狗捧给凛。
　　小豆柴热情地舔了舔凛的脸颊。
　　“好痒啊！”凛被逗笑了。
　　夕阳的光下，他圆圆的绿松色瞳子灿灿生辉，你直到这时才发现，其实凛的眼睛和冴的一样漂亮。
　　之前都没有注意到。
　　“凛和冴的眼睛一样呢。”
　　“那是当然的，因为是兄弟吧，经常有人说我和哥哥长得特别像。”凛光顾着摸小狗，头也不回地答道。
　　你们追着小狗跑进院子，冴照旧在樱花树下挥刀，眸子凉凉地在你身上转了一圈，一言不发地开始收刀。
　　凛跑到他面前，“今天的练习已经结束了吗哥哥？”
　　“只是烦人的家伙来了，我要换去道场练习而已。”冴抱着刀，径直绕过你。
　　这没来由的冷漠完全是冴发现自己开始在意你的情绪的反扑。
　　你比起他，有太多的选择，你随时可以离开，但是他寄人篱下，严格来说并没有任何可去的地方。
　　由于朝不保夕的危机感，你太过纯粹的好意反而让他竖起了爪子。
　　你站在原地，然后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听话地掉了出来。
　　“姐姐？怎么，怎么哭了？”凛有些慌乱的声音传来，“别哭呀……”
　　听到身后的动静，冴的脚步顿了一秒，最后还是离开了。
　　一定被讨厌了吧。
　　你们两人同时想到。
　　“别哭了，哥哥肯定只是今天心情不好！他不是故意的！”
　　你抽噎着，凛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竟然也抱着你，鼻子一抽，跟着哭了出来。
　　“噗！”你反而乐了，“你是笨蛋吗凛？”
　　凛顾着哭没回答你。
　　“好了，快拿我的手绢擦擦，今天我们不带你哥哥，只有我们两个，带着狗狗一起画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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