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澄盈』

作者:BiscuitNe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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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1
      江澄坐在客席上埋头吃着难得不是清汤寡水、草皮树根的各类菜肴,努力使自己在人群中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尽管如今他们都身处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但由于今日是姑苏蓝氏现今嫡长子泽芜君蓝曦臣的婚宴,考虑到泽芜君夫人云芊悠出自岭南,因此今日的酒席,不仅难得做了许多岭南的菜式,客宴也十分热闹,不必遵守什么食不言的家规。
      江澄正吃的开心,心说当年怎么来求学的时候没摊上这好运气,坐在一旁来自眉山虞氏的表哥突然戳了戳江澄的手臂,小声道:“表弟,我怎么听堂姑说,这次婚宴之后,她又要给你安排相亲了?”
      江澄刚咽下的天子笑差点喷了出来,天子笑是魏无羡特意安排在宴席上,供想要饮酒的客人品尝的,要不是江澄反应快,等下就会呛到嗓子了。他狠狠推了一把表哥的手臂,道:“什么?你确定是真的吗?”
      虞家表哥一脸正色:“真的啊,表弟你不知道吗,我刚刚听我阿娘和堂姑聊天,堂姑说等一下婚宴结束,就立刻,马上,拉着你就去见人家姑娘。还说这次你身在姑苏蓝氏,总不好闹得太过,也不容易跑,我当表弟想出法子了,不然你怎么会表现得如此淡定呢?”
      江澄一本正经看着虞家表哥,道:“千真万确?”
      虞家表哥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听说这姑娘是清河聂氏的,但我不知这位仙子具体的姓名以及她在清河是什么身份。我想着,表弟你一向讨厌相亲,所以提前告诉你了。接下来你就...自求多福吧啊。”
      江澄四下观望,新人早已入了洞房,如今还留在宴席上的宾客,大多都是青蘅君和蓝启仁的故交,长辈们都一脸喜意地在闲聊,今日蓝曦臣大喜,他们也不再掬着几个小辈,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江澄拿起三毒,抱拳道:“表哥,大恩不言谢,我先出去散几天心,回来给你带礼物!”
      说完江澄一溜烟地跑了,他刚出大殿没多久,就瞧见抱山散人家的魏无羡,手中拎着个同他外袍一样黑的天子笑酒壶,正被一大群世家子弟簇拥着,笑嘻嘻地往这边走。
      江澄还依稀听到这群人嘴里在说些什么,“二公子”、“婚期”之类的词。
      江澄心中甚是无语,真就天不遂人意,他今天就是来参加个婚宴,怎么不仅绕不开被催相亲的命,还总能听到结道侣订婚这样的词?

      魏无羡朝江澄挥了挥手,道:“哟,江兄,这么匆忙是要去哪儿?”
      江澄跑过去压低声音道:“魏兄,等下若我阿娘见了你们,问起我的去向,你们一定一定记得说没看见啊!”
      一姑苏蓝氏门生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同情,笑道:“我懂,我懂!”
      岐黄温氏一医修道:“我们都能理解,毕竟今日来参加宴席的同辈子弟里,只有江兄你,目前还没有找到意中人!”
      魏无羡叹道:“他这哪里是没找到,是目前根本不想找吧!”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江澄也不恼,大家都是多年老熟人,也知道江澄长期被逼相亲的无奈,他伸出手刚想打一下魏无羡,却意识到魏无羡如今的身份变了,只好将双手抱在胸前,道:“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总之,等一下若我阿娘那边派人问起来,你们只管说没看见我就行!”
      魏无羡甩着黑木横笛,道:“好说好说,不过你这次又要出去多久?想好去哪儿了没?”
      江澄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方才宴席上我见温宗主,送了姑苏蓝氏不少珍稀药草,我大概听她说这些药草都是在哪哪几个不同地方采来的,干脆我就去这几个地方夜猎好了。”
      魏无羡道:“行!不过你也别浪太久,一个月后记得回来,参加我和蓝湛的婚礼啊。”
      江澄点头答应,拱手离开了。

      江澄踏着三毒,迷茫的飞了老半天,才恍恍惚惚找到了如今该去哪里。
      宴席上温情所言的药草,大多来自西南,据说服下此种药草所制的补药,能够精进修为,延年益寿。江澄想着,横竖他都已经翘掉相亲了,不如这次走远一些,带些草药回来,说不定阿爹一高兴,就会在脾气不好的阿娘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忘记他这次翘掉相亲的事。

      只不过....
      想到自己的那位相亲对象,江澄心中突然没来由的产生了一丝怅惘。

      说不抱歉是假的,毕竟江澄长这么大,今日第一次在相亲这件事上放人鸽子。之前几次,碍于自己是六大家族的人,出于礼节江澄还是老实去了。只是那几位姑娘,嗯...怎么说呢...大多打扮的浓妆艳抹,行为举止搔首弄姿,讲起话来嗲声嗲气恍若被捏了嗓子,神态表情几乎是清一色的羞涩不自在,看的江澄一阵头痛。
      姑娘,这只是个相亲,你们就不能拿出和异性交往时正常的态度说话吗?
      腰间的九瓣银铃突然闪了一下,江澄明白,这是父母急着寻他。为了不让爹娘太过担心,江澄往银铃里输了几分灵力,意在告诉父母自己现下平安无虞。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姑苏云深不知处,江枫眠和虞紫鸢正同清河聂氏家的一对夫妻寒暄说话。
      聂怀桑道:“江宗主,江夫人,我们也没想到,江兄他...突然跑了。”
      聂夫人瞪了一眼聂怀桑:“盈儿如今也不见了,怀桑,是不是你给她传信的?”
      聂怀桑道:“没有啊伯母!我怎么可能呢!虽然我是没给她传过信,但我若提前知道,你们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就是江兄,那我说什么也会看住她,至少先让他们见一面嘛....”
      聂夫人叹了一口气,看向江枫眠和虞紫鸢道:“这样吧,枫眠兄,等这丫头回来,我定会找个机会,带她去云梦亲自跟你们道歉。”
      江枫眠和善笑笑:“聂夫人客气了,您无需感到抱歉,阿澄如今也不见人影。孩子们的事,讲求一个缘分,若他们有缘,以后自然会见面的。”

      聂盈儿缓缓落在半山腰,将脚下的软剑收入剑鞘,白皙的手指轻点了一下麻花辫发尾的百合花发饰,又摸了摸后面的蝴蝶结发髻,确认发型没有太乱,然后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今日这一跑是聂盈儿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父母,孤身一人走这么远。
      但聂盈儿并不后悔,她实在不能理解,父母对于她的婚事一直以来都是顺其自然,从不催促的态度。因此,当爹娘今日突然对她说,姑苏蓝氏的婚宴一结束,就让她立刻和云梦江氏的一位公子相亲,还特意没有向她透露那位公子的具体姓名时,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这不是在闹吗?
      思来想去,聂盈儿实在是找不出,父母为何突然这样做的理由,与她同辈的姐妹们如今并没有成婚,尽管她有一位大两岁的亲兄长,刚成亲不到两年,但她的两位堂兄——聂明玦和聂怀桑都未成家。
      聂盈儿着实不能理解,尽管她今年已经十五了,可修仙之人大多长寿,为何这么早就要议亲许人家?
      她才不要呢,她还没有玩够,在参透软剑的剑法之前,聂盈儿才不会嫁人。
      可从小到大聂盈儿一直都在清河,平日里连出席各类清谈会的机会都少得可怜,之前虽然和堂兄聂怀桑,一起被送往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听学,可男女修是分开居住与修习的,蓝家家规又多,很是不自由,所以在姑苏的时候,聂盈儿只是交了许多同性好友,并没有多少能和异性接触到的机会。
      此番她好不容易找机会跑了,无人看管,可要出门玩个尽兴。
      之前在宴席上,聂盈儿听说西南方向生长着各种药草,其中有一部分据说可以抑制刀灵作祟,自小聂盈儿就知道,清河聂氏的弟子,打收到专属于自己的佩刀开始,要么会长期服用各类补药,要么就是随身携带不同的法宝,为的就是避免刀灵侵扰。
      清河聂氏祖上是屠夫,族中上到家主下到普通门生大多练刀,但他们对于女孩子修习的态度却是相对宽和。因此十岁那年,聂盈儿跟父亲说,她不喜欢刀,想修习软剑,考虑到她作为次子,又是族中难得的女孩子,家业不愁无人继承,父母也就由着她去了。
      尽管如此,聂盈儿还是很介意,如今的刀灵无法完全消除一事,此次翘掉相亲跑来西南边,就是想着如果能采几样有用的药草回家,届时父亲也不会太过生气。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纸上都是聂盈儿方才在宴席上,见温情当时拿出几样给姑苏蓝氏的药材贺礼时,照着画下来的。
      除却练剑,聂盈儿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绘画,最擅长作画的则是花草静物。清河醉心风雅的人不是很多,除了她也就只有聂怀桑了,因此,聂盈儿的画工,在清河也蛮可以称得上是上级水平。
      聂盈儿对着上面的画纸,细细辨认着几十米外一处崖壁上、开着黄色小花的草药,她当时在云深不知处画的略微潦草,还有许多勾线的痕迹,但悬崖上的这朵草药,与她手里的画算是大差不差的水平了。
      只是...这花开在悬崖上,若是想采,少不了要御剑上去,聂盈儿看了看手里的软剑,思索片刻还是将它抽了出来,一手将软剑支在胸前,剩下的部分则是拖在地上。
      御剑上去的过程很是顺利,聂盈儿端详着画上的黄色小花,又仰头看向上方伸手可及的草药,由于左手拿着画纸,她不想松开,于是她小心大着胆子,悄悄将执软剑的右手松开几分,去够悬崖上的花朵。
      嘿,拿到了,第一站就如此顺利,让她心情很是愉悦。
      聂盈儿换手的速度很快,右手摘到草药就迅速将它塞进左手手心,只是左手上的画纸,突然飘悠悠地掉落在地。
      不就是一张纸嘛,掉了可以再捡,若是想画,手里还有个实物供她来画。
      只是聂盈儿瞅着,她这亲笔掉落的画纸,好像落入了崖下一位紫衣公子的手里。

      紫色校服...好像是云梦江氏的....
      那这位公子的修为好像不低啊?
      突然出现,居然还能被她毫无察觉?

      聂盈儿急忙御剑下来,盯着因捡到飘落的画纸,呆愣望向她的江澄,道:“我的画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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