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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始
落日半悬,一副要落不落的样子,古堡被围在松林中间,风一吹,树林汹涌摇晃。
松林前是一个小镇,却不见人影……
顾酒目之所及皆为虚无,大脑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反应不过来,身后一双手将她推了一把。
她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手上传来嫩草的质感,眼前逐渐出现景色。
“咚……”的一声闷响,惊动了小镇。
小镇亮起灯,开始嘈杂起来。
顾酒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衣着是宫廷风,黑色斗篷带着金边纹路,白衬衫很修身,衣领和袖子都是繁复的褶子,深绿的半身裙隐在斗篷之下,脚上是一双黑色马丁靴,有一种时空割裂感。
她忘记了好多事情,例如……她是怎么到这个鬼地方的,以及……好像……忘了很多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去镇子里……”
“你会记起来的……”
“你什么都会想起来……”
声音很轻,像是在灵魂深处的震颤。
许是本能的求生欲,她选择遵循这道声音。
她抬脚,向镇子走去。
夕阳还没有落下,小镇里有几个人忙碌着。
“麻烦,请问………”顾酒走到镇子里,弯下腰与一位倚在矮屋门口小憩的老妇人持平,以确保老人能看见她。
老人睁开了眼睛,淡蓝色的眼睛清澈但却透着无机制的冷硬。
老人咧开嘴露出一个不甚自然的笑,牙齿脱落后光秃秃的牙龈也露了出来。
她缓缓站起身来,洗得泛白的麻布斗篷滑落,露出了一头卷曲的白发,在落日余晖下染了些暖黄,添了些生机。
顾酒退后一步,与老人隔开距离。
“孩子……,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
老人拿起身旁的权杖,在前面摇摇晃晃地走着。权杖上坠着一串串的海螺,形态各异,撞在一起叮叮当当地响。
顾酒心口莫名地漫上些许苦涩,眼眶泛起红,她追了上去,想叫出什么,可那个称呼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叫不出口。
她沉默着跟在老人身后,穿过热闹街巷,停在了一间偏僻的木屋前。
木屋格外安静,与屋外的热闹截然相反,似是无人居住。
老人敲了敲房门,在约有长达一分钟的寂静后,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老人退到顾酒身边,极力地挺直已经弯曲的脊柱,像个孩子般紧张起来,手捏着衣角,眼睛却盯着房门,那双瞳色很浅的眼睛里竟流出些许名为期待的情绪。
顾酒看着老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随着老人的视线看去。
房门被忽地拉开,屋里一片漆黑,看不清布局。
一个女孩站在门前,长发披散着,一些碎发恰巧落在锁骨上,挡住了颈侧的些许金纹。
顾酒看向站在门口的人,顿住,她本能地伸了伸手,又觉得未免太唐突,又很轻地放下。
女孩愣了下,挑了挑眉,戏谑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认错人啦,我不是她。”
顾酒看着那双泛着金的瞳孔,垂下眼皮,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不好意思……我……”
“ 等你出去了,会看见她的呢!”
女孩说着拍了拍自己的黑色披肩,转头看向老人,露出一抹灿烂的笑,亲热地挽住老人的手臂。
“奶奶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啊,自倾性格闷得很,又一声不吭就进副本了。”
“下次我一定撵她回来看看您!”
老人也笑了起来。
“自倾没空,但是若吾来了啊……自倾和若吾都是好女孩!”
“奶奶你快回去吧,谢谢您领人过来,我还得把人给带回去呢。”
女孩朝老人摆手,示意她回去。
老人点了点头,戴上帽兜,一摇一晃地离开了。
“顾酒,走吧,我们出去。”女孩笑意盈盈,转身走进木屋,颈侧的发丝晃动,漏出金纹——一颗恒星。
“你为什么……”顾酒站在原地没动。
“燕自倾专门嘱咐我带你出去,再磨蹭我就自己走咯~”女孩头也没回,就站在屋子里。打断了她的话。
“那你是……燕若吾?”顾酒跟着走了进去。
“哈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有什么好问的……”女孩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翻了个白眼,好像是在怀疑顾酒的智商。
“站进点,我的传送学得不是很好,到时候要是发生当什么意外,可别怨我哦……”
“三。”
“二。”
一字还没说出口,两人就没了踪影。
顾酒一眨眼,就发现自己早已不在木屋里了,映入眼帘的,则是一栋现代别墅。
很奇怪,刚刚那里就有一股时空割裂感,甚至连电灯都没有,照明全凭蜡烛,而这里却电器齐全,甚至人工智能普及度比甚至比原来那个世界还高……
“别愣着了,进去啊!”女孩扯着顾酒的袖子往屋里跑。
“芜湖!终于进她家了!耶!”燕若吾在客厅里四处窜来窜去。
顾酒皱起眉,她想起来了,一些……
“燕自倾在哪!”顾酒一把抓住燕若吾的手腕。
燕若吾笑得很开心,眉眼弯弯,瞳底泛起暗金,映着顾酒。
顾酒身上不再是原来的衣服,而是那套在她“死”前穿得那套黑色风衣。
至于是怎么“死”的……想不起来……
“你是谁。”顾酒让自己冷静下来,松开了燕若吾的手腕“为什么和她一摸一样……”
“嗯……这个问题嘛,你不是知道吗?燕若吾啊,如若的若,吾君的吾。”燕若吾的手腕被攥红,但她丝毫没有因为这事而有一点不开心。
燕若吾在沙发上坐下,她的衣服还是原来那件,红金配撞了点蓝的洛丽塔,小皮鞋上也有着恒星的纹路。
“你最开始不也认错了嘛。”
“急什么,她会回来的呀……”
燕若吾晃着脚,手肘撑在膝盖上支着脸,眨着眼睛。
忽的,顾酒的形象开始错乱。
“啊哦,被你发现啦……”燕若吾晃着脚,笑起来。
游戏准则-
小心任何
顾酒看着面前长了苔藓的木牌,辨认着字
“小心任何…?”
她蹙着眉,一时觉得荒谬,任何,任何什么?人?东西?后面这个怪异的字符到底是什么?
不知为何,一觉醒来就在这个鬼地方,面前就是这个木牌,木牌后面是浓密的雾霾,可见度几乎为零。
衣着是宫廷风,黑色斗篷带着金边纹路,白衬衫很修身,衣领和袖子都是繁复的褶子,深绿的半身裙隐在斗篷之下,脚上是一双黑色马丁靴,有一种时空割裂感。
顾酒挑了挑眉,这是……穿越了?…还是说……看样子,身份地位还不低……
身后传来叮叮当当的细响,顾酒迅速将帽兜戴上,挡住了脸。
木牌后的雾缓缓散开,显露出一片森林,森林之后是隐隐现出的古堡顶。
「请穿过森林,抵达艾屿贵族学院」
沙哑年迈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顾桕转头去寻说话的人,却只见一抹佝偻的背影,也穿着斗篷,白色卷发漏了出来,随着步伐摇晃。
而老人手上,拿着一把拐杖,拐杖上挂着一串串海螺。
「落日前抵达便平安无事」
「黎明过后,就是回家的路……」
声音飘渺,尾音被拉了很长。
老人的身影没进白雾,不见踪影。
林子里起了风,吹起满地枯叶,雾被骤然吹散。
顾酒皱着眉,摸不清事态发展。
如若那个老婆婆说的属实,那自己就必须在太阳落山前穿过森林,但……罢了,按现在的情况看,听从指引才是最优选择。
她抬眼望向古堡尖,太阳离古堡尖只剩一寸左右,时间很紧。
顾酒即刻动身,穿行在松林里。
这里的树不算密,反而稀疏错落,但所有的松树都光秃秃的没有一颗松果,甚至没有松果的残骸。
顾酒多看了两眼,匆匆赶路。
古堡四周都是枯树,大门敞开,不少衣着相似的年轻男女走进去。
顾酒驻足,看了眼快要沉没的落日,抬脚走了进去。
她走进古堡,跟着侍女进了间教室,随意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各位绅士小姐,麻烦依次在名单上签上自己的姓名。”
一位年轻的女教师走进教室,将名单递向离她最近的男人,而后扫视了一圈,视线停留在前排一个戴着帽兜的女孩。
教师的衣服同样很具有西方特色,繁厚的裙褶堆叠着,长发挽起来,露出修长的脖颈。
“各位,请把帽兜放下来,让我瞧瞧你们俊美的脸蛋。”
话音落下,只有寥寥几人听话放下了帽兜。
显然,顾酒不在这群人之中。
“我不想在第一次见面就闹得不愉快,先生小姐们?有在听我说话吗?”
教师从讲台拿起一把匕首,在手里把/玩着。
她手腕上的暗红色恒星纹路随着她的动作漏出来。
气氛一下凝固,陆陆续续地有人放下了帽兜,顾酒卡在中间,中规中矩地放下帽兜,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终于,只剩一两个固执的年轻人还带着帽兜。
教师一步步地走向离她最近的年轻男人,面上带着浅笑,高跟鞋踩在地上,声音很清脆,就像踩在所有人的神经上。
她优雅地挽了下耳边的碎发,一刀刺穿了他的喉咙,血喷涌出来,溅在了她繁复的衣裙上,衬得她像血腥而迷人的恶鬼。
她抽出匕首,插在男人的桌子上,拿出一张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走向讲台。
男人的头向后翻去,脖颈喷洒出的血溅得到处都是,却没人敢动。
顾酒坐的位置很不巧,身上沾了不少血,她有些不爽。
终于,一个女孩的尖叫打破僵局。
教室陷入恐慌之中,不少人冲出教室,女教师也不着急,站在讲台上,双眼含笑地看着他们争相冲去。
不久,教室安静下来,女教师将门关上,扫视了一圈留下来的人,笑出了声。
“真是聪明的孩子们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人应她的话,教室再度陷入寂静。
半晌,尖叫声此起彼伏,透过门缝传进教室。
留下来的寥寥几人又开始躁动,恐惧化为底色。
待声音停下后,血水从门缝里挤进来,女教师开口说话。
“留下来的孩子们,请记住,绝对服从老师们的命令,才能存活。”
“包括,但不限于我……”
“现在,第一课,在森林中存活一晚。”
“祝好运~”
女教师站在门口,高声道:“记得抬头看看天,哈哈……”
她目送着“学生们”一个个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森林里,转身进了教室。
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能让吊在最后的几个包括顾酒以内的人听见。
其他几人脚步一顿,若有似无的视线去瞟教室,却发现女教师已没了踪影。
教室里只剩血迹和桌椅,以及空白的名单。
顾酒走进森林后发现枝条上挂起了饱满的松果,且大小都分毫不差,整片森林几乎都是这般模样。
她顿住脚步,犹豫片刻便带上了帽兜。
陌生环境下,谨慎些的好。
树林里人影绰绰,时而起风就能听见树叶摩挲,斗篷被吹起的声响。
顾酒在林子里跑了将近四十分钟,就到了树林边缘,还意外发现没费多大力气,甚至速度相比来时翻了一倍不止。
难道说……只要完成任务,就会获得一些奖励?
顾酒几步攀上树,借着树叶遮挡,看着树林外的情况。
林子外围着一圈“教师”,他们腰间挂了一把手枪,靴子外别了把短刀,衣着大差不差。
距离日落还剩三十秒。
三十秒不过弹指间。
只见所谓的教师们围着树林站了一圈,围成一个圆。
最后一缕霞光没入大地后,她们半跪于地,从小腿抽出匕首,划破手掌。
血蜿蜒留下滴落在地,渗进土里,大地开始震颤。
匕首被插/进土里,蜿蜒暗红的血液渐渐泛起暗金,他们喃喃低语着,念诵着怪异的咒语。
地上的血液蔓延在一起,顺着匕首上繁复的纹路没进刀把,整个森林被拢进屏障里,进不去,出不来。
而后,教师们抽出匕首浩浩荡荡地回了古堡。
森林恢复寂静,天边只余一轮缺月悬着,要落不落地。
很奇怪,整片林子除了的呼吸声外听不见任何声音,安静得诡异。
寂静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顾酒坐在树上,脊背僵直。
因为她发现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脚底传来。
像是泉水小溪流动,淅淅沥沥地水流声一直没停。
可整片林子的树都长得诡异地相像,似是流水线生产出的模型一样,但质感却万分真实。
可以肯定的是,顾酒坐的枝桠是一棵树里最低的能坐人的,而脚下压根没有叶子和另外的树枝。
何况,没风往这边吹过来。
那么这个声音……
顾酒有些烦躁,一想到莫名其妙来这个狗屎地方,又马上跑了老远,好不容易到了个有人的地儿,结果直接就是开门杀,现在这地又出不去,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这不厌其烦窸窸窣窣地响,就更烦了。
很好,想刀人了。
于是,她在身上摸了一圈,发现只有束腰上别了把刀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把刀抽出来,又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发现树底下站了一个人,戴着帽兜,却就那样站着,一动没动。
她愣了一下,果断把刀插了回去,翻身又往上爬。
不是怂,只是就这点小破刀子,顶多划拉几道口子,捅上了也不能一击毙命,树底下站着的,看身形,跟自己差不多,既然不能一刀就死,就还是乖乖受着,别去找死。
不然万一被捅个窟窿,必定是活不过今晚的。
顾酒爬到树顶,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倚着,闲得没事,开始看叶子。
忽然长出来的松果们颗颗饱满,但一个二个一点要掉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在林子里呆了也算有段时间,除了树底下没断过的声响,就真的不再有任何声音,倒是罩着森林的罩子时不时亮一下,现出密密麻麻血管般的金丝,且亮得毫无规律,到最后就再没亮过。
顾酒忍不住低头去看树底,发现那人是丝毫不动,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窸窸窣窣的声音就从她身上发出。
在顾酒回头的一瞬间,树底下的人抬起了头。
跟顾酒长得一模一样,瘆人的是,那人没有眼睛,只是眼眶睁着,露出空洞的眼窝,里面的血肉还在汩汩冒着血,声响就是从这传来的。
她就直勾勾得“盯”着顾酒,脸上没什么神色,血水随着这样的姿势顺着脸颊流下下来,像是在哭。
乎地,她咧开嘴,笑了起来,嘴里是光秃秃的牙床,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是呼吸声。
面部肌肉僵硬地牵动着,看起来像是一张面具长在脸上。
她的嘴开始张张合合,像是在说话。
说得很吃力,喉咙里发出怪异沙哑的“咯咯”声。
在森林里显得过分突兀。
在两分钟后,树下人突然顿住,然后说出了一个清晰而完整的词。
“顾酒。”
在树上的顾酒怔住,这个声音竟和她的一摸一样!树下的人忽地攀上树,扯着顾酒的脚踝,将她摔下了树。
顾酒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被似乎被摔碎了,两只手在半空中悬了片刻,却又放下,都疼,实在不知道去按哪里。
她扯着嘴角笑了下,躺在地上幽幽开口。
“平均一点,你把你的收回去,我的还给我,我不动你,你也别动我。”她看见了,原先站在树底下的人长得一摸一样,完全相同的眉眼和完全相同的声线,以及……完全相同的格斗方式。
树下人和她,就像是是共生概念。女孩失去眼睛,顾酒获得超出常人的视力,女孩失去活动能力,而顾酒获得了体力耐力,现在,女孩夺回了这些,她们势均力敌。
顾酒完全不占任何优势,甚至处于劣势。
“我更喜欢索求最大利益,比如……”
话没说完,那女孩就从树上跳下来,一脚蹬住树干,借了个力,转瞬便到了顾酒面前,她话没再说下去,抽出腰间的匕首,向顾酒颈间刺去,顾酒侧头躲过,抬脚踹向她的小腹,女孩调转匕首方向,刺向顾酒的眼睛,女孩被踢开,匕首划破了顾酒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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