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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序
绛珠阁者,余次女所居室也。女名绣珠,字蕴吉,生嘉庆戊辰岁闰五月十有五日。始生之前一夕,余妇梦素衣女子搴帷入,自称净瓶侍者,愿暂托庑下,许焉,醒而异之。先总宪公亦于是夕梦女冠人余妇室,方致研诘,洒然而寤,次日女生。先总宪公谓然曰:“是殆有根气,但恐不永年耳。”甫八月,能学语,太夫人绝爱怜之。周岁断乳,随太夫人饮食起居。四岁,太夫人课以《女孝经》、《内则》,俱能成诵,尤喜曼声长咏。先总宪公间授以杜诗,数过辄背诵如流。七岁,许字河内郭静斋农部子兰芬。十二,从五弟学诗词,时有警句。十五,随先总宪公南旋,侍尊长尽礼,处兄弟姊妹无间言。暇时喜读唐宋以来诗文。岁乙酉,仲兄以禄养故,奉侍太夫人入蜀,于是始辞膝下,随五弟还京师,共女辈习女红,时复唱和,得诗词百数十首。五弟颜之曰《绣馀草》。又善尺牍,命司笔札,均曲中窾要,其从兄箭南有不栉进士之目。余乞假出都,委以家务,亦井井有条。迨郭倩以时来谒,女方食,闻之辍食泣,胸膈间觉气塞,逾时乃呕。先是,女素患肝气,余以旧疾偶发,不甚介意。十七日,延医诊视,犹谓小疴,可勿药。十八曰,起坐梳洗,言笑若平时。夜将半,忽哀呼呜呜,持母永诀,以今生未能报德为憾。余急迫视,仅奄奄一息。至十九日日昳,垂玉柱而逝。
呜呼,伤哉!先总宪公不永年之语,至是竟验矣。岂西方化人惯作无情之狡狯耶?抑洞宫赴召,此心不恋居人世耶?昙花一现,误堕埃尘;阆苑前缘,空归净。斯人斯疾,夫复云何?呜呼,伤哉!余春秋四十有七,齿牙动摇,心力就颓,视茫茫而发种种,堪睹此宝碗金瓠之摧折哉!兹其女弟请刊遗稿,余略为删存,濡笔拭泪而缕述其颠末如此。
时道光七年八月下浣,芦仙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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