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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自杀夜
姚燕珺从车窗望见衡王府火光冲天,暗叫不好,不住催促着车夫快些,再快些。
好容易赶到王府门口,顾不上忙作一团的下人们,姚燕珺轻车熟路地往一处偏僻的院子里赶。
路上也不知撞了多少赶着救火的人,才进院子没几步,忽而听见“噗通”一声。
完了。
姚燕珺赶着过去,只见池面上泛着一圈圈涟漪,人已经下去了,而她不会游泳。
转身打算找人来帮忙,刚跑出院门口,熟悉的窒息感来临,冰冷的池水再次涌入她的口鼻之中。姚燕珺痛苦地挣扎着,渐渐失去了意识。
这该死的衡王。
再次睁开眼,姚燕珺脑海中有且只有这一个想法。
只是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多想。
姚燕珺从床榻上起身,拿了件外裳边走边穿,拂开红苒来搀扶的手,走到门口时避过拎着食盒的秋梧,往南侧门而去。
遇上刚办事归来要去复命的沈自安,在他“三姑娘要去何处?”的询问中,直接拽了袖子,一面吩咐道:“备马!”
“快,送我去衡王府。”姚燕珺爬上马背,向沈自安伸出手。
后者犹疑道:“出什么事了?”
“时间不等人,回来再说,你不送我可就自己去了。”
见状,沈自安也不再多问,只抱歉一声“失礼了。”便也上了马背。
骏马飞驰,在姚燕珺的指引下,到了衡王府东面的一条小巷子里。
此时王府内吵嚷声起,已有人发现走水。
“帮我翻过去。”姚燕珺指着面前的高墙,沈自安看了一眼,夹紧了眉头:“三姑娘到底要做什么?”
“救人。”姚燕珺理了理袖口和裙摆,大有沈自安不帮忙就自己上的架势。
沈自安没法子,道了一声“得罪”,抱着人翻上了墙头。
才上来,他眼尖的瞧见池边站着一人,正是衡王殿下。
沈自安心中暗叫不好,正要带姚燕珺翻回去,后者却催着他下去。
才一落地,姚燕珺便急急地跑了过去:“殿下!”
顾元巍一怔,抬眸望去,便是一笑:“姚三姑娘怎的来了。”
言语间,姚燕珺已到了他面前,微微喘着气:“殿下,外面走水了,赶紧离开吧。”
顾元巍含笑点点头:“火势已起,府内的确危险。只是这是本王的府邸,本王自是要留下来处理一应事宜的。三姑娘快些离开,待此间事了,本王亲自登门,向姑娘致谢。”
信了你的邪!
姚燕珺几乎忍耐不住自己的脾性。
当初衡王府走水,慌乱中,并无人注意顾元巍的下落。待到灭了火想起找这位爷时,捞起来的是一具泡发了的尸首。
衡王顾元巍,乃是圣上第六子,也是最疼爱的一个儿子。闻听顾元巍丧生,皇帝大病一场,又命以太子之仪下葬,朝中三品以上官员携家眷送棺哭灵。
送葬那日,天公为之哀恸,早起便阴云密布,不多时,竟下了瓢泼大雨。
姚燕珺也在送灵之列,一面扶着母亲,一面护着弟妹。也不知是不是雨天路滑,抬棺人摔了个彻底,棺材也顺着路直滚而下,撞倒了不少人,最后压在姚燕珺身上,把她活活压死。
再睁眼,却是衡王府起火当夜,姚燕珺本以为是一场噩梦,正要用了点心歇下,忽的像是呛了水,凭空淹死。
等她明白自己的命与顾元巍绑在了一起,便想法子施救。
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她终于有一次赶在顾元巍坠湖之前找到他。却发现他的丧生并非意外,也不是有什么人陷害。
而是这位皇子殿下自个儿不想活了。
姚燕珺没来得及探究他为何寻死,因为没一次成功救活了。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与他说上话,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活着。
“我还是第一次来王府,人生地不熟,万一迷了路该怎么办?还请王爷送我出去吧。”
顾元巍望向墙边的沈自安:“他可带你出去。”
姚燕珺还要开口,眼见着顾元巍悄悄往后挪动脚步,心中暗叫不好,一着急,也顾不上许多,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跟我走,我今天不会让你自尽的。”
顾元巍脸色一变,听着王府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几乎要惊动巡城军了,猛地推开眼前的人,转身便往池子里跳。
姚燕珺防备着他,虽也被推了个趔趄,却很快反应过来,冲上去要拽他。
可力气到底不够,加上顾元巍去意已决,竟被连带着掉进了池子里。
她可不会游泳!
冰冷的池水才呛入肺管中,沈自安便跳下来将她救了上去。
才呼吸到新鲜空气,姚燕珺来不及上岸便大喊:“别管我,救他!”
沈自安不语,将姚燕珺送到岸上,才回去捞顾元巍。
姚燕珺紧张地望着水面,沈自安刚冒头的一瞬,她死了。
死就死吧,从头再来。
只是这次到了王府外面,姚燕珺叮嘱沈自安:“一会儿把我送进去,你赶紧出来,别叫任何人看见你。不等我唤你的名字,听见任何动静都不能出来。”
沈自安不理解:“姑娘到底要做什么?大夜里独身闯王府,于礼不合。”
“人命关天,你听话。”姚燕珺催促道,沈自安没别的法子,只好照办。
此次来得似乎较早,还没听见走水的声音。
姚燕珺找了个角落猫着,没一会儿,便见到顾元巍缓缓走了过来。
他脚步轻快,似乎盼今天已盼了许久。
眼见着离池子还有几步距离,却有道影子蹿了出来。
“谁?”顾元巍脚步一顿,看清来人后,又惊又疑:“姚三姑娘?你怎么在这?”
“今晚月色甚美,我出来散散心。”姚燕珺看似无意地走到他面前,挡在了他与池子中间。
顾元巍抬头望了一眼。
今儿是他精心挑选的日子,乌云蔽月,夜黑风高。
“这里是衡王府。”左右想了想,顾元巍决定还是问个比较关键的问题。
“呀!竟是衡王府不成,怎么走着走着,就到这来了。”姚燕珺故作讶异,抬头望着顾元巍,很是无辜。
顾元巍觉得心口有些疼,他虽无文武双全的美名,却也不是个脑袋空空的傻子,编这等鬼话,未免太瞧不起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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