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如饴

　　“哥，褚也……”

　　褚也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喊他？

　　“快醒，何姐看过来了……”何勍用手肘疯狂戳他，逐渐崩溃。哥你为什么不醒啊？！！昨晚不是一起睡的吗？为什么你今天起不来？！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希望每位同学都可以……”何随栀看着还在睡的褚也，“咔嚓”掰断手中的粉笔，朝褚也砸过去。一个很标准的抛物线精准砸到褚也头上。何随栀砸完后也没再看他，继续着刚刚还未说完的话：“都可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来了，不要在开学第一天就在课上睡觉。”
　　褚也迷迷糊糊的醒来就听见这样的话。
　　嗯？是在说他吗？

　　初秋。

　　闷热的走廊里，褚也打着哈欠不耐烦的揉揉眼睛，似乎没睡醒。身边的何勍用肩膀撞他，好奇问他：“也哥，昨晚玩什么去了？”
　　早晨的阳光散射到褚也身上，橙黄的太阳光落在他的眉眼上，让凌厉的骨相刹那变得温和，他没睁眼，用萎靡不振的语气回道：“打游戏。”

　　“打什么游戏，我不是听说盛总给你布置了一堆事？”
　　“知道那你还问？”
　　“哎呀，这不是看你上了H市财经报刊吗。”

　　四周传来琅琅的读书声，少年站在阳光下，低着头，眼睛半眯不眯。初秋的晨风凉爽，吹散了困意也吹散了雾气。

　　褚也正要抬头，却先嗅到了一股清香，很难说明，让他来形容的话，就像在充满生机的田野上，清新，生机的味道。

　　风挟持着淡薄的信息素向褚也袭来，好闻的信息素促使褚也抬头，抬头的那一刻，一个人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他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冷却美。
　　他好像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是个omega。

　　明明是擦肩而过，可褚也觉得那人像撞到他的心口，心上的那座房门在“砰砰砰”的响，世界在这一刻静止，耳边只听得到褚也自己的心跳声，强劲用力地跳着。明明是穿着一样的校服，可他偏偏觉得刚刚那人好看至极，蓝白色的短袖校服上衣好像被他赐予了什么魔力，大家公认的丑校服上，他却穿得如此的……如此的……有魅力。

　　脚步停在原地。
　　身边的男生疑惑，回头问他：“褚也？”

　　褚也回过神，嗯嗯啊地回他，心不在焉地低头走路，男生察觉不对，“你怎么了，失魂了？”褚也不回他，男生正郁闷着呢，还以为他怎么了，结果褚也突然抬头：“你认识刚刚走过去的那个omega吗？”

　　何勍被他吓一跳，差点蹦起来。缓了一会他才回道：“哦……那个啊，是周之肆啊。”
　　“周之肆？”褚也一脸疑惑看他。

　　“你不认识？”
　　褚也：“我应该认识吗？”

　　“……”何勍一阵无语。

　　“常年霸榜第一的学霸，学校众人公认的校草。”何勍拍拍褚也的肩，语气可怜：“哥，你有时候真应该去了解一下世界，不应该因为休学一年就放弃认识世界的机会啊。”

　　褚也：“……”

　　终于赶在最后几分钟到了会堂，一年一度的开学大典对于一高这种百年老校来说是很重要的。

　　先是各种学校领导的发言，又是什么欢迎新生，学校接下来的规划的。让好久没了上学听得褚也直发困。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打发时间，褚也靠着椅背刷起一高的校吧。

　　打开搜索栏打下“周”字就顿住了，他不知道是哪个“zhi”和哪个“si”，但好在周学霸有名，在打出“周”的时候他的名字就跳出来了。
　　周之肆入学的证件照当顶，没有任何情绪的一张脸出现在褚也的眼里，再次感叹好漂亮。

　　“周之肆……”褚也嘴里细细念着这个名字。

　　“接下来有请优秀学生代表发言。”

　　会堂骤然爆发出呼喊声，震得褚也一惊。他抬头时正巧与站在台上的周之肆对视，刹那间褚也的心脏猛猛跳动。手机因太久没有动静而熄屏了，褚也盯着台上的少年，灯光打在他身上，熠熠生辉的模样印刻在褚也的瞳眸里。

　　此刻的他和照片上一样，不带任何情绪的脸冷漠地念起发言稿。礼堂上灯光衬着他皮肤发光。褚也远远望着他的眼睛，好漂亮。

　　少年垂眸看着手中的发言稿，清冷的声音响起：“亲爱的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今天的优秀学生代表周之肆，很感谢……”
　　明明是一段熟悉到大家都能默背的演讲稿，可褚也却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反而刚刚被各大校领导引起的困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瞳中人的声音。
　　褚也就这么听着他念完发言稿，整个人像被定住般。

　　——

　　入冬。

　　天气开始变冷，校园里的树叶也快要落得精光。H市阴雨连绵，湿答答的地面带起的污水落在鞋面，心情和天空的颜色一样灰沉。

　　教学楼内，高二七班。

　　早操因为下雨而被取消了，阴沉的天气适配睡眠，教室里趴下一片。
　　安静的教室后面有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
　　“诶诶，褚也已经追周大学霸三个月了，也太坚持了吧。我要是学霸我就接受了。”身边另一个女生“切”一声，不屑道：“肤浅，你太肤浅了，高岭之花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追到。”

　　“而且我还听说……”
　　“不会吧……”

　　处于舆论中心的两位当事人却浑然不知。

　　褚也身上的校服穿得松松垮垮，随意扯就能看见衣内的大好风光。某个着装不齐的Alpha正堵着我们貌美的周大学霸，调戏道：“学霸，今天下午有空吗？”
　　周之肆冷冷瞥他，看见他松垮的衣领，默默地将视线瞥向别的地方。

　　　“没空。”
　　哇，好冷淡。
　　褚也也不恼就这样笑着看他，
　　“给个面子嘛。”
　　“不了。”

　　　 褚也失望地叹气，装可怜：“周学霸你真的很难约啊。”
　　周之肆侧身路过他，“那你别约。”
　　褚也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时间总是猝不及防打断他。

　　“也哥，怎么样了？”何勍趁老师还没来问他。
　　褚也趴在桌子上，声音闷闷地：“碰壁了。”意料之中的结果。何勍早就说过周之肆不好追，刚想开口安慰他就被何随栀叫起来。

　　何勍很想请问为什么小姨今天上课这么准时？

　　下课后，被刁难一节课的何勍眼神怨恨地看着褚也。

　　褚也：“你干嘛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何勍不说话，褚又不惯着他。转身就走，准备去找他的学霸大大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抛弃后，何勍实在是憋不住眼泪。
　　刚准备落下就听见自己小姨的声音：“今天你爸回来，姐姐叫我把你带回去。”
　　眼泪戛然而止，何勍面无表情地点头。

　　这边何勍面无表情的回家，那边褚也欢天喜地跟在周之肆后面。

　　在褚也这么多次的深情的邀约后，周之肆终于勉强答应了和他一起走。褚也很有分寸的离周之肆半米远，为了给人家一个好的印象，所以他装出来很纯良的样子。

　　尽管他本人本就是如此的纯良。

　　这种天气真的是偏冷了，但褚也只穿了三件，校服外套敞开看见里面灰色的毛衣，里面穿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他像不怕冷一样，快要结霜的天气却穿这么少。褚也没个正行，自带一些坏学生的气质，但耐不住他有一张惨绝人寰的脸。
　　凭着这张脸，完全可以钓很多人。周之肆不理解为什么要把时间花费在他身上，他什么都给不了他，就连口头的承诺都给不了。

　　褚也很出名，成绩好，长得好，身世好。就算休学过一年也没有懈怠，听说被家里人安排进公司历练，做出了不错的成绩。
　　足够引人注目了。

　　但，周之肆认为他们不是一条路的人。

　　他偷藏了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一中的东门偏僻，很少有人走。空荡的街道弥漫着水和泥土的味道。

　　空气中夹杂着玫瑰香，很淡。周之肆的腺体微微发烫，这诱人的玫瑰像似什么不可触碰的禁品。
　　越来越明显了。

　　他知道，褚也喜欢他不单单因为他的脸，更多的可能是两个人将要纠缠的命运。

　　走到路口，周之肆停下脚步。空荡的路口，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冷风中夹杂着淡淡的信息素。那些还未掉落的树叶唰唰地响，周之肆背对着他，问：“你还要这样多久，褚也。”

　　“你好歹给我个机会吧，周之肆。”

　　周之肆转过身，平视褚也的眼睛。他们的距离不过一米，褚也信息素在冷风中实在明显，耳边听见树叶被刮起的声音和汽车的轰鸣声。

　　绿灯亮起，汽车在身后驶过。周之肆打破了他们的距离。一个冰冷的吻袭面而来，只是轻微一碰就颤抖地离开了。
　　“够了吗？”
　　唇的距离很近，只能插进一张纸。

　　“这算什么？”
　　“甜头。”

　　“不，”
　　褚也很轻地笑了，“算火苗。”

　　火苗马上就要点燃这片玫瑰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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