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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昏暗的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发出一点微弱的光亮。
电脑的主人窝在沙发椅中半垂着眼皮，看不清是在思考还是在打瞌睡。
姜如越面部严肃，眼神却放空地不知道在盯着哪处，已经保持好几分钟没有转动过眼珠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沉思什么国家大事，了解他的知道他只是在发呆罢了。
手机自带的原始铃声骤然响起，姜如越猛然打了个激灵，连忙开始寻觅起声音的来源。
他翻找了好一阵，终于在电话快自动挂断前在床垫和床头之间的缝隙中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赫然写着“讨债的”三个大字。
是他的编辑，陈家宝。
姜如越接起电话放在耳旁，其中传来了陈家宝崩溃的哀嚎：“越啊，越哥你终于接了啊！”
姜如越稍稍拿远了点手机，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陈家宝怒道：“微信发你你不回，视频打你不接，你现在用这招来和我拖稿是吧？你信不信明天我就在你家门口上吊！”
姜如越眼神飘忽向左下角看去，这是他准备开始撒谎的惯常表现。
“我最近没有灵感……不是，我最近身体抱恙。”姜如越面不改色道，“最近猪流感盛行你听说了吗？我怀疑是你传给我的。”
对面沉默了三四秒。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撒谎也请你紧跟时事一点好吗？”
姜如越刚想狡辩，又被对方快速打断。
“我不管你又要用什么借口忽悠我，你明天下午两点前必须要把新的一章稿子发给我，不然你明天就到你家门口替我收尸吧。”
说完便挂了，丝毫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姜如越叹了口气，把自己重重砸进床里，开始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是写悬疑小说的网络作家，已经27岁了名气还不高不低，挤不进大热作家的排行榜，但至少也能每个月混口饭吃，为此他一直没有换工作的打算，活着就行了，反正饿不死。
在家里是憋不出一个字，姜如越打算出门找找灵感。他其实不喜欢在白天出门，太阳晒得他眼睛都睁不开，随便动一动都会累出一身汗。但是他需要新的素材，如果能一下子写出一个星期的文，也省去自己买黑芝麻丸养头发的钱了。
楼下小花园。
姜如越戴了顶棒球帽，穿着白T和大裤衩子蹲在一棵树下，看着一群蚂蚁努力搬运一小块苹果。
他常年不出门，皮肤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白，两根细细的手臂在袖管里晃荡，有种一使劲就会折断的脆弱感。
“帮你们一把。”姜如越对准苹果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ok，然后食指一用力。
苹果飞进了人工池塘里，发出“噗通”一声。
姜如越抬头去看池塘，发出一声嗤笑，好像在嘲笑自己的准头也太差了。
人工池塘很浅，最深处也只不过堪堪到一个成年男人的胸口。
凑近点还能看见底部的石头和泥土，还有几条小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周围有两个小孩打打打闹闹，一个玩闹似的要把另一个丢下水，两人你推我搡，生怕一个下去了另一个落了单。
姜如越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透过他们的影子他好像看到了另外两个人。
“当初就该把那家伙也一起拉下来……”他盯着水面自言自语道。
“不公平。”
……
小时候的姜如越父母常年在国外工作，一年也难得回来一两次，他便独自一人居住在三房一厅的家中，三餐由保姆负责。
所谓7岁8岁狗都嫌的年纪，小姜如越坐不住一点，没坐下一会儿就要出门溜达两圈。
这小孩看多了老姜同志收藏的港片DVD幻想自己是□□古惑仔四处收小弟。没事就逗逗楼下小狗，惹惹邻居小孩，凭借着“请你吃辣条”的土财主情谊，混着混着倒也混成了这个小区的孩子王。
二年级暑假里的某一天，姜如越又待不住家里，照旧往小区里的小花园跑。
也许是日头正晒，小花园里没有什么人。
他不知道从哪找来个小网兜，蹲在人工池塘边费力去捞里面的小鱼，捞了半天什么也没捞着，便开始分心起来左看看右看看。
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的小男孩被他看个正着。
同样的年纪，姜如越脸还圆嘟嘟的，眼睛又大又亮，睁着双小鹿眼看过来没有人可以控制住不捏捏他的脸蛋。
而男孩的面部已经能看出大致的轮廓了。
他皮肤白皙，显得头发更加乌黑。浓密的睫毛垂下，盖住了一双深邃得好似外国人的眼眸。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突然一阵夏风吹过，树叶在他脸上落下一道阴影，正好遮住了眉眼，露出了高挺的鼻梁和底下的薄唇。
真漂亮啊。
姜如越由衷地发出感叹。
他左扭右扭地伸长脖子，探着脑袋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结果就是完全忘记自己身处何处，脚下一滑。
姜如越掉进池塘里了。
小男孩听到动静抬起了头，小小的脸上有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烦躁。
他一个人的独处时光闯进了不和谐的声音。
他看着姜如越在池塘里扑腾，没有动作。
姜如越小脸憋得通红，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救……救命！救救我！”
可能是嫌他太吵了，男孩终于动了。
他叹了口气，来到池塘边蹲下身，拎着姜如越的领子一把把他提上岸。
姜如越傻愣愣地站着，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浑身都被水浸透了，眼睛湿漉漉的，眼尾泛红，看着可怜极了。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姜如越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孩，拎着自己身前的衣服抖了抖，“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就要淹死了。”
完全忘了要不是为了看他自己压根不会掉下去。
男孩没有接话，垂眼看着比他矮半个头的小鬼。
“你怎么不说话？”姜如越凑到他跟前：“你是新搬来的吗？这块的居民我都认识，我以前从来都没见过你。”
他往后仰了仰，离眼前这个小落水狗远了点才开口道：“这水深度才到你胸口。”
姜如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吗？还是谢谢你啊，你是不是新来的啊？”
他身上湿哒哒的很难受，很想立马回去换身干爽的衣服，但是眼前的这个小男生更让他感到好奇，他怕自己走后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对面这张脸很漂亮，如果是居民他作为天湖小区的小霸王不可能没见过。
姜如越越发好奇地问道：“我叫姜如越，你叫什么呀？为什么坐在这里？你爸爸妈妈呢？”
“你爸爸妈妈呢？他们让你一个人在池塘边玩？”对方反问道。
“他们很忙，没空管我。”姜如越垂下眼睛。
“我一年也见不到他们几次。”他吸了吸鼻子，从水里起来还是太冷了。
小男孩没接话，指了指姜如越身上的衣服，说道：“回去换了吧，会着凉。”
他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特别是会自己摔进池塘里，不太聪明的这种。
他本意是让姜如越赶紧走人，结束这场意外的社交。
但姜如越会错了意，他瞪圆了眼睛，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
老姜同志和小婷女士主打一个活着就好的养儿方式，给了基本的生活费就拍拍屁股双宿双飞了。
保姆也是做完饭打扫完家务就走，姜如越吃不吃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关系，好像没有人记得世界上还有那么个小孩。
这小弟能收，他在关心我诶，姜如越心想。
秦以见对方像个小傻子一样的瞪着自己，打心里觉得这个小孩脑子不好使，不想和对方多打交道，扭头准备走。
姜如越一把抓住他：“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秦以。”秦以回头看了眼抓着自己的小手，念着对方刚受了惊吓强忍着没甩开。
“你刚搬来吗？”大哥要熟知每一位小弟的基本情况。
“嗯。”
“从哪来的呀？”大哥追问。
“B市。”
“你以后跟我混吧，我罩着你，旁边小卖铺的零食随便吃！”姜如越拍拍自己湿湿的小胸脯。
秦以好像看见了对方身后摇摆的尾巴。
“没兴趣。”没了回答问题的耐心，秦以拍开抓着他的手，扭头走了。
大哥受了挫，撅起自己的小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竟然有人能拒绝我的零食……”姜如越嘟嘟囔囔道。
这个叫秦以的长得挺好看的，就是眼光不咋地，居然不肯做自己小弟，可别怪他没提醒他，24号楼那小胖子抢起零食来的拳头可是很痛的！他才不会帮他呢。
冷风吹过，姜如越打了个激灵，赶紧跑回家换衣服了，希望明天还能见到这个秦以。
给他买一堆好吃的，他肯定会折服在大哥的魅力下！
那天之后的第二天他带着一兜子小薯条去了小花园，但是没有见到秦以，一连之后的几周他每天都去了，但是连秦以一根头发丝都没摸着。
他不禁开始怀疑秦以是不是骗自己住在这个小区。
直到一个月后，三年级开学那天。
当时姜如越正在和同桌王康康比赛切橡皮，背着书包的秦以被班主任领进了门。
班主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说道：“大家安静一下，这学期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她扭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秦以继续说，“你来做下自我介绍吧。”
姜如越没理，他现在可忙着呢。
秦以抿了抿唇，他不太习惯这种场合。
教室里静了半晌，才响起秦以的声音，“我叫秦以，来自B市。”
听到新同学名字的姜师傅立马停止切橡皮抬起了头，眼睛亮亮的看着讲台上面一大一小。
老师没为难不爱说话的小朋友，带头鼓了鼓掌，随后给秦以指明一个方向。
“你个子比较高，坐在那个小蘑菇头男生后面吧。”
没错，姜如越就是那个小蘑菇头。
他的头发都由家里的保姆剪，从小到大都是雷打不变的蘑菇头，直到初三觉醒了臭美意识才改变发型，姜如越都不知道保姆是怎么剪出如此统一的蘑菇头的。
他眼巴巴地盯着秦以看，秦以背着书包目不斜视地朝他走过来，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等到秦以入座后，姜如越迫不及待转过身和秦以讲话：“诶诶你真的搬来我们这啦，你还记得我吗？”
秦以点了点头没说话。
讲台上老师开始上课，是姜如越最讨厌的英语。
他转头看了眼老师又偷摸转回来说话：“我最讨厌英语了，你说我们华国人没事学那假洋鬼子干什……”
“姜如越！”老师大声喝道，“你听不听？不听出去！”
姜如越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连忙转回去乖乖听课了。
秦以看着前桌的后脑勺，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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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开文，早就想写破镜重圆了嘿嘿，文笔可能不太好，宝贵的意见和建议都会让我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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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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