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大粒

　　“SSF”是时尚圈赫赫有名的存在，想合作的人数不胜数。叶尚是这家公司的CEO，从不占任何合作企业的便宜钱，即使发货时间有限依然能按时完成，说到就会做到，很快它被贴上“忠诚”的标签。
　　公司主打的是杂志封面类，成立时间十五年之久。运作方面有着雄厚的资历，也是每年巴黎走秀热门报道宠儿。
　　里面的人都十分随和，叶尚想让这氛围有家的感觉。公司原本人很多，毕竟也是家大企业。但现在在岗位办公的没剩多少人，都喜欢去外采风街拍。
　　SSF有属于自己的“服装城”，每年会在那举办一次走秀展，一般是自己的模特也会邀有着同等梦想的人，需要通过层层筛选定下来。

　　天边的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站立在枝头的鸟儿松动打了个盹，几束光线从窗外照进来。
　　夏晚橘趴在办公桌上熟睡，桌旁摆着小型台式风扇，呼呼地吹，惬意的午阳正是休息的好时光。
　　“咚咚”是敲击木门的声响，门没锁。进来的是貌似刚毕业不久的小女生，青涩腼腆着脸。
　　她见夏晚橘在睡觉放轻脚步，来到旁边轻语几句：“夏主编……”见没反应又轻轻拍了他胳膊。
　　夏晚橘感到被触碰，微动了下身子，缓慢坐直——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气。
　　刚想睁开眼，强烈的暖黄光刺入眼眸，他下意识遮盖它。适应过后又扶住额头，用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

　　他很自然地接过穆年给的本子，翻阅起来。

　　穆年礼貌型人格，自顾说长篇大论：“夏主编，麻烦您帮我看一下模特这鞋子配红色好？还是蓝色好？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她们都说蓝色好，但我觉得红色更好，蓝色新颖红色搭款。kimi姐不在公司，就想问问资深夏主编您的看法。”
　　夏晚橘翻看她这期主题，再去看模特拍出的照片，他脸上没表情和他说得话都淡定：“红色。”
　　穆年是kimi姐推荐过来的，同校学妹成绩优异，刚来应聘搭配师。
　　夏晚橘把本子指示给她看，他声音冷慢而又不讨烦：“你应该听从自己的想法，我当然也觉得红色更好，毕竟你的主题以国风为主，红色又深受广大中国人喜爱。如果用蓝色显得潮流，没突现国风柔飒美，这里你可以给模特添点装饰，小型的中国结或者灯笼就不错，你那样太单调，不好看。”
　　穆年恍然大悟般惊 ：“这么一说还真是。谢谢夏主编，您太厉害了。”
　　夏晚橘见她这样夸，也不免告诉：“这些基础，你多查看点资料也能明白……还有吗？”
　　穆年摇摇头，回个：“好的，夏主编。”

　　穆年抱着本子脚刚要踏出门又被她收回来，才想到Kimi姐嘱托的话拟着模样，她声线慢而绵：“话说夏主编都这么久了，您还没找到模特？今年的芭莎杂志和时尚走秀我还希望夏主编一展宏图呢。找模特需要帮忙的话，我有认识几个相当不错的。”
　　夏晚橘听完，被她的行为不为所动，还是老样子回答道：“没找到喜欢的，我还是得自己找。”
　　穆年为自己刚才行为解释：“夏主编，这话是Kimi姐让我替她说的，她很关心你。”她见夏晚橘并没有叶尚常挂在嘴边，说视工作如使命的那份热情，只见他待在办公室一直未曾出关。

　　她听公司人八卦了解了一些事情，想着怎么安慰夏晚橘，穆年弯弯嘴角，“夏主编，我们都希望你从新振作起来，您要加油哦！”
　　夏晚橘也猜得到，客气：“我会的，谢谢你……还不回去改改方案。”
　　穆年就是个活力小女生，见到回应就会很开心：“是。那夏主编，我先走了。”
　　他没什么要说，“嗯”了声。

　　穆年走后，他关掉风扇。拉开第二排的抽屉拿了条咖啡，走到身后的煮水台把咖啡泡上，端着来到窗边。
　　楼上绿植园的蔷薇早已随着藤蔓生长到了眼帘底端，他手指拨开垂下的滕枝，这样才能看清外面的世界。

　　小家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房地不大但温馨，母亲提前了教师退休。原因是腿脚不便，心脏不能再受刺激，只好待在家调理。
　　安粒早上把餐食做好，中晚的饭菜被囤积在冰箱里。他把该做完的做好，准备出门工作。
　　安粒每日叮嘱：“妈，我去工作了。早餐在厨房记得吃，小逸去学校，中午你自己一个人吃，我就不回来了店里有点忙，饭菜在冰箱热一下就可以。”他嘴里叼块面包片，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和头盔，到门口把鞋换好。
　　房间传来声：“好。要照顾好自己，上班得注意安全……”
　　“我知道，您别担心。”
　　安粒把门关上往外边台阶走，裤里的手机“叮叮”作响。他来到外面把头盔放在车椅上，靠在车边垂眸查看，纤细的手指滑动屏幕。
　　“安先生，你有新的订单。”一般APP设置声。
　　安粒把手机设好导航，放在车头旁边的支架上。他戴好头盔，一双修长的腿轻松跨上车。
　　这电动掉颜色他都不肯换，好在弟弟安逸在车周围贴上米老鼠贴纸，画满涂鸦才有点风景。安粒扭动车把手，要了二十几单不停穿梭马路，街道。

　　凉风吹进被汗打湿的衣服，感到冷飕飕的。安粒头盔那只小风车没停歇过，头顶上那个太阳也越来越热。

　　到中午，订单终于送完，下午又要衣装销售。从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一点半，一点又到晚上五点半，时间不停更替。
　　安粒每当等到中间的小憩片刻，会喜欢拿着画画本，画脑子里早想好的景物。
　　他坐在大树阴凉下的台阶上，车随意停放在旁边。
　　午餐是自制三明治和超市买的一瓶矿泉水，安粒拿起三明治拆开吃起来。眼睛时不时望向不远处那片小池塘，那里游着几只洁白天鹅，是有钱人新建的天鹅湖，供于观赏。他观察天鹅扇动的舞姿，用彩笔把它描绘出来。
　　纯白天鹅轻盈浮入水面它正拍打着那双沾满羽毛的翅膀，随着拍打力度轻柔地飘荡。脖颈被它们伸直，宛如银色的弯钩。如果有两只相爱的天鹅，它们就会并头相抵，形成爱心的行状。

　　时间一到。安粒合上本，起身拍拍屁股的灰。弯腰去拾地下的盒子和水瓶，把它们一同收回包里，戴好头盔骑上小电动准备出发。
　　店面不大，显得琳琅满目，排序整洁，跟拥有了一间大型衣橱似的。
　　安粒在员工换衣间穿戴工衣，白色衬衫黑西裤加红色领结，标配的“店员角色”。不过套在安粒身上就成了自成一格，像能行走的衣架子。
　　“安粒，待会你把这两箱衣服挂到销售区，顺便将模特的衣服换上今年新季款。”
　　安粒出来理理领结：“好的，齐主管。”
　　安粒去仓库取些衣架准备一件件挂上去，这些美轮美奂的衣服容易看得人眼花缭乱。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只是偶然望见外面的天渐渐漆黑了下来。太阳都下班，安粒才挂完一箱。

　　店内音乐声很大，但他能清楚听到是：“安粒，我走了……”
　　安粒回复：“好，拜拜。”
　　“安粒，我们也走了。”
　　安粒依然回答：“好，再见。”
　　“安粒，我也走了……”这话越多安粒悬在半空的心就越害怕。
　　等到最后跟他说话的那个人：“安粒，我先回去了，你走后记得锁门。”齐月把钥匙留给安粒。
　　“好的，齐主管。”

　　安粒加快速度，只剩五六个模特要穿的衣服。忙了这么久总算结束，他关上总电闸，店内音乐随之停止。
　　他临走前换回衣服收齐自己的东西，锁上店门。
　　现在是晚上六点三十，安粒骑着他那电动赶到下一个地点“太阳幼儿园”。
　　在来的路上他就在想，弟弟安逸会不会在那里哭，他会不会傻傻地跟着别的小朋友回家，又或者会不会乱跑，越想越多就越紧张。

　　到校门口，天这时已然是暗灰色，见保安亭旁搭起了桌，有一孩童认真看着刚发的新书。安粒先是愣了几秒，微微皱起眉头，轻轻唤：“安逸……”
　　安逸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抬头看见哥哥在外，着急把桌上的重新背上，跑过来答：“哥哥！”
　　他跑过来先抱住安粒大腿，得到了家人的安心，不久松开后又急着分享：“我今天得到小红花了，你看！”
　　一个五岁的小孩，开心地把握在手中的纸花挥舞着，他笑得甜甜，没感到不对似乎跟平常一样。
　　安粒蹲下紧抱住他忍住不哭，但泪水早在眼眶湿润，这是他第一次迟到。
　　他担心弟弟如果会遇到危险，他可能会失去理智满世界去找安逸。
　　安粒愧责：“小逸对不起，哥哥来晚了。”还有的是安粒见弟弟对自己的行为而令他难受，因为全校小朋友都回家了，却只有安逸一个人在门口安静地看书。见面第一句不是抱怨他来得晚，而是他在幼儿园的表现。

　　“哥哥。”
　　安粒朦胧间听到安逸叫他，快速收复心情用轻柔语调：“怎么了？”
　　“哥哥，你下次能来早点吗？我，我有点害怕……。安逸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 呜……之前……之前有个坏叔叔给我糖，说和妈妈认识要我跟他走，我没去，我知道他是坏人。”
　　“你下次真的“要来接我”，我不想一个人……我想你和妈妈了，我想回家了。”安逸停止哭，把头贴在安粒肩窝，揽住他的脖子。
　　安粒温柔轻拍他背：“哥哥答应你，拉勾。不管任何事，放下工作，来接你。”

　　“拉勾。一百年不许变，变了我就不理你了。”

　　安粒帮他擦掉眼泪：“好，哥哥先带你去吃饭。”安粒给安逸戴好头盔，抱他坐好，“小逸，抱好哥哥。”
　　弟弟乖乖答：“嗯。”
　　等到红灯时，还不忘提起： “哥哥，老师说下周要开家长会。”
　　他逗趣：“好。哪天要开告诉哥哥，哥哥请天假和你一起去……让别的小朋友看看，我们安逸有个帅气的哥哥。”
　　“嗯，哥哥还要上去画画，哥哥画的画最好看了。”
　　“好。”

　　两人到达目的地“美食街”，安粒抱安逸下来，牵着他的小手融入络绎不绝的人群中。走在路上，安粒低声询问：“小逸想吃什么？”
　　安逸想了想，撇过头瞧见街边打的广告牌子写着招牌糯米鸡，这个字他认识，想起妈妈给他买过一次很好吃，撒娇道：“糯米鸡，可以吗？”
　　“可以。”安逸想吃什么贵的他都会满足，算是补偿。

　　各种喧嚣的广告语传遍街市，周围霓虹灯光亮起。花香，水果香飘进鼻息，来往的人擦肩而过。

　　他们在一家甜心点店停下脚步，安逸率先跑去看。
　　安粒见展示的商品，选了几样：“老板麻烦帮我装两个糯米鸡，一屉小笼包，一共多少钱？”安粒侧身在挎包里翻找钱包。
　　老板帮他装好：“ 十五元。”
　　安粒从皮夹袋拿了三张五元给老板。
　　老板接过钱放进围裙中间的小兜里，忙着招呼其他客人。
　　“小逸，这个回去和妈妈分。”安粒把点心给他拿。
　　安逸睁着圆圆的眼睛问：“嗯，哥哥呢？”
　　安粒微笑掩饰：“哥哥，有别的东西吃。”
　　在回去的时候安逸紧紧搂住安粒的腰，脸贴在哥哥背上轻言轻语：“哥哥，你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小逸唯一的哥哥。”

　　安粒有听到，只是浅浅地笑，眼睛目视前方，过两个红绿灯就到家了。
　　这次是安逸自己下的车，他等哥哥把车调转头。
　　安粒轻抚安逸头：“好，我们到家了。小逸自己上去慢点，哥哥还有工作就不上去了。”
　　“嗯，哥哥拜拜……”
　　安粒骑上车，朝他挥手。看安逸上去才扭动车子，很快他消失于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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