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王］我的恋人ta天下无双

　　无边星河的夜空下，清冷月光直勾勾倾斜在山顶唯一的神社上。简陋的木制屋子里，蹲坐在灶台前的女性手一顿，灶口处的火光摇曳生姿，“怎么了吗，大人？”

　　这话问的是窗口下侧躺着的女孩。
　　“有人类混进来了……在这百鬼夜行里…”
　　她笑着，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乌黑长发贴着软榻滑下，微微回过的眼睑下画着血色的线。那双眼眸跟青丝如出一辙，让人一眼深陷其中。

　　“需要我们去处理掉吗？”侍女问道。

　　“嗯，我自己出去逛逛，不要太紧张。”女孩不明面回她，随意扯了个话就拎着衣摆大大咧咧地走了。

　　“等等鬼姬大人，请不要这么随意！至少得邀一位武士随同才可……啊…走掉了。”侍女望向女孩蹦蹦跳跳下山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希望那位人类一切好运。”

　　这座山的名字叫无影山，据说是在这座山上见到的都不是活人——因为没有影子得名于此。
　　而这也恰巧便宜了游荡的鬼怪们，把这当成栖息之地。没有能见到它们的人类成天大惊小怪，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脏水泼到他们身上，哪怕是鬼也不喜欢被冤枉的滋味。

　　百鬼夜行是属于鬼怪的节日，一年一度由鬼姬开辟出让在那个世界的人类接触到这个世界的阴阳地界。
　　一旦踏入了这座山，那么希望你不会被接下来的画面吓破胆。

　　“快跟上，麻叶童子！前面还有烤鱼，味道老香了！”穿着绣着乙字肚兜的鬼对着身旁散着头发的小孩道。
　　光秃秃的后脑勺处延生出三股片状看似耳朵的事物，手里拿着的类似法杖的金属长棍，上面串着的圆环时不时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没有你跑得快啊，乙破千代。”

　　卖烤鱼的摊子是一只黑熊开的。摊位前摆了几张高板凳，中间一位还坐了人，但头被帘子挡住了，麻叶童子看不到那人的脸。

　　乙破千代倒是自来熟地跟黑熊摊主讲上话，无非是说“能不能给他们来几条，如果有水喝就更好了。”
　　仗着是鬼，它都不用坐飘在空中就行。

　　腿不够长的小孩就只能手脚并用一步一步爬上板凳。也正是坐在了摊位里，旁边坐着的女孩她的声音才能传到麻叶童子的大脑里。

　　“味道很好，愿更好。”
　　那清脆的尾音上挑的声色惹得麻叶童子忍不住去看她。

　　只一眼便对上了她弯弯的眼眸。
　　折扇下的唇轻启：“你好啊，人类。”

　　孩童的脸颊微微泛红，回话也是结结巴巴：“啊，你，你好。”

　　“啊，难得见你出来一趟啊，鬼姬大人。”被摊主请客的乙破千代坐在台面上，它们鬼没有人类那套礼仪规束，想干嘛就干嘛。
　　“今天心情好。”
　　被称作鬼姬的少女转过头看它，手上的扇面始终挡着半张脸。

　　“那么，愿你们能好好享受这一趟百鬼夜行。先走一步。”
　　语毕，她便掀开帘子，又是一个人走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随心所欲啊，鬼姬大人。”乙破千代嘴角一扬，但很快又耷拉着脸，手中插鱼的签子扔进桶里，空出来拉扯着一旁呆呆的麻叶童子的脸，“你还真是好运啊，能跟她说话。”
　　“唔唔，等一下啦，很痛啊！”麻叶童子奋力抵抗。

　　“以往也有迷路进来的人类，怎么偏偏过来看你这个小鬼啊。”
　　“也唔，也可能是路过啊！”

　　乙破千代不听，手下照样揉搓着孩童。
　　“这是不可能，因为她根本不喜欢吃鱼！”

　　——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如果不是我主动，他可没那能力见到我。

　　在无影山的定居生活很无聊，除了和枫叶（侍女名字）一起研究人类的吃食，怎么让枫叶变得更红之外，也就十五年前跟那个男人的契约让我稍微提了点兴趣。
　　说起来最近他好像被成为阴阳师头头了？
　　但我也快丧失对那边的趣味，反正契约上的时限就快到了，也能到别的地方逛逛。

　　可这个小孩…他身上有着源源不断的巫力，有点想吃掉他……
　　嗯，下次到平安京见他吧。

　　而我不知道，下一次见到那个孩子，会是在他濒死的时候。

　　——
　　平安京，一个很偏离现实的名字。
　　人类对权力奢侈豪华生活的追求超乎了我的想象。嗯，很难想象他们会为了个人而推出自己的孩子，能跟集合了所有恶劣情绪而形成的鬼相提并论。
　　或者说是我跟不上时代的变迁了？
　　不应该啊……

　　“大小姐，到了出门的时间了，请您更衣。”
　　现在跟我说话的是羽茂家的侍女，跟枫叶不一样，她是纯人类。

　　我伸出手，任由她们往我身上套上一件又一件。唐衣、裳、上衣、打衣、袿和单衣而在单衣里又穿着一间小袖……平安京的贵族女性真的不会被这繁琐的服饰压倒走不动路吗？
　　不理解。
　　如果只是一味追求美貌，又何必死抓着衣服不放。最重要的是心啊，是心！懂不懂啊？！
　　更何况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时间越长，愈发能联系住的是每个人的认知和思想，如果仅凭美貌，那达官贵人家怎么不仅有妾室还有外室啊。
　　而且不单是男性，连女性都有。

　　唔……如果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话，那我无法反驳。

　　牛车上的滋味不好受，就算衣服再怎么厚实，也抵挡不住长时间的坐姿……腿麻得不能再麻了。
　　要不是有个垫子，估计我的屁股会裂开吧。

　　“下次再垫一个吧，女性的身体就是格外柔弱，委屈你了。”
　　与我面对面坐着的是名义上的父亲——羽茂忠具。

　　我没理他，掀开帘子的一角，白墙红瓦的街道慢慢向后远去，跟随在车旁的是一位半边脸上长着胎记的少年。
　　他见到我只是微微颔首，略过下颚线的头发抖动着，让我想揉搓一下。

　　最后还是没成功，因为街角处倒着被小鬼缠身的少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跟几天前的刻意相遇不一样，这次是真的偶遇。那破破烂烂的布现在看过去更是脏乱，他的身边应该是有一位灵同行的，怎么不在了。
　　啊……所以是帮助他除掉杀母仇人而消散了吗。

　　“嗯，果然跟我用灵视洞悉的一样，源头就在这里。”
　　身形一闪，瞬间移动到那孩子面前，羽茂忠具说道：“这也难怪，最近出现的鬼如此频繁——
　　多么厉害的孩子，虽身躯幼小，但却能产出如此多的鬼。”

　　呕，不是我故意想歪但这话说的属实是……

　　“还轮不到你出手，小爱。”
　　准备迈出的脚一顿，从拉开的竹帘缝中，我恰好跟羽茂忠具对上眼。他笑着，嘴唇微扬，但眼睛里不带一丝那装出来的温柔。简直是比恶鬼还要冷的目光。
　　是我最近给他好脸色了吗，敢用这种眼神瞧我？

　　“正如忠具大人所说，眼下交给我就行，”娃娃头的大太郎十分自信，“爱小姐只需在一旁稍等片刻。”

　　“那好，希望你们别哭着来求我。”

　　牛车中，黑发少女倚靠在车厢上，稍垂着头但瞳孔向上死死盯着一脸淡定的羽茂忠具，嘴里吐出的字字像是嘲讽他们的不自量力。

　　“放心，会有你出场的时候。”
　　男人只道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便往旁一站，看着自己的弟子大太郎孤身冲向围绕麻叶童子身侧的小饿鬼们。

　　接下来就是单方面的完胜。
　　只会凝聚小鬼的麻叶童子可不是会使用式神，并被称为大阴阳师羽茂忠具的对手。
　　就算他猛地凝聚力量生出更多的鬼来，充其量就打大太郎个措手不及。在我和忠具的眼里，就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把戏罢了。

　　我重新坐回位子，这么一起一坐的动作让我得以舒展下身子，至少没先前那么僵硬。唉，这人类的身体还真是麻烦，如果换我自己的，不吃不喝不睡依旧生龙活虎。

　　几分钟后……
　　谁来告诉我，为什么这个孩子会由我来抱着？

　　“他好脏。”
　　我以为这个男人虽心系把阴阳师一职摆到人民百姓面前，使其发扬光大的宏愿，但也不至于听不懂我的话中意。

　　“毕竟是流浪的可怜孩子。”
　　别给我轻飘飘越过去，你自己捡的孩子就自己抱啊！你不是有灵视吗，倒是别装死啊！

　　真是的，这套衣服很贵的，清洗起来也很麻烦，我的侍女们可是身负重担的，怎么能让她们一直洗衣服？
　　有没有搞错？

　　“府中的奴仆还是有的。”
　　估摸着是我脑子里想的太多，让他开动尊口，想要堵住我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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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你这一回。

　　“那还真是荣幸。”
　　呵，知道就好。

　　——
　　平安京的路说平不平，说抖不抖，反正好不到哪里去。这牛车做工虽是上等，但也抵不过差劲的路。那个童子在我怀里颠的眉头紧缩，揪着我衣服的拳头又紧了几分。
　　但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

　　到家门口，刚下车，我就果断把那个孩子往大太郎那儿一扔。
　　“等等，爱小姐？！”

　　手忙脚乱地接过人，少年略显匆忙的样子让我挑眉打趣道：“难不成你们还想让我抱着他进去，啊——他哪来的脸。”

　　说完，谁管那两个人怎么想，反正我是直奔卧房，吩咐侍女们快点烧些热水。不像那群认为在不吉利的日子里洗澡，去掉污垢，对自身有邪气的不知说些什么的贵族们，我还是很爱干净的。
　　不泡澡才会变得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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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身子缩在水桶里，每一寸肌肤都浸泡着，热水蒸汽熏的我视线模糊。这可是难得的放松，平安京的娱乐少的可怜……我是说既不需要动脑子又不需要体力的活动。
　　每一次赏月就要搞诗会，他们的脑子里装的都是字吗？
　　还有皇室举办的狩猎，嗯，不要让我代替羽茂家出席，我不是你讨好皇族的工具。再说你又不是不可以拿式神，反正那群腌臜货看不见。

　　一刻钟后，我跟羽茂忠具在会客室面对面相聚。

　　“对那个孩子，你有什么安排？”
　　“那可是个好苗子，不好好调教一番太浪费了。”
　　“哦，是吗。”

　　我抿了口茶，接着说：“别做的太过分了。”
　　“怎么，你看上他了？”羽茂忠具一笑，语气里带着不屑，“看来你也是俗人。”

　　他这是在嘲讽。
　　我怎么不算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他还是个可口的小点心。

　　“要是被大太郎听到了，会伤心的。”

　　“哼，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在你这最多是个棋子才更让人心痛吧。”
　　移开扇子，羽茂爱那张充斥着攻击性的艳丽面庞淡淡注视着羽茂忠具。她就只是浅浅微笑，却包含着不用说出的讽刺。

　　“还真像啊，明明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怀念般的口吻从羽茂忠具嘴边慢慢溢出。

　　“现在还想要看你已故夫人的脸已经晚了，”我起身，轻抚布料上的褶皱，凉下去的茶水放在一旁，上面忽地立着茶梗，我低头瞄了一眼，想到那个孩子，按耐住想要笑的嘴角，道一句“走了”，便不再回头。

　　空旷的房间里，最后只剩下羽茂忠具一人。他回头望向庭院里的树，翠绿的叶子一片片落下。
　　“很快就轮到阴阳师登上权力的宝座了，等着吧。”

　　充斥着欲望的野心在一天天长大，最后会是成功摘下果实，还是被欲望吞噬，万劫不复。
　　真令人期待啊。

　　——
　　“目前羽茂家里最尊贵的且最强的是忠具大人，就是先前救下您的那位。”
　　西边专门住着羽茂忠具收养的孩子们，他们大多具有能看到鬼的能力。若非如此，也没有让他利用的价值。
　　而现在，前几天才被捡回来养着的麻叶童子正被教导着，由几位侍女告诉他关于羽茂家的一切。

　　“其次就是爱小姐，忠具大人唯一的子嗣。”细长脸的侍女一边为麻叶童子穿衣一边道：“不过您也身具操纵鬼的力量，忠具大人定会为此高兴。将来也会成为卓越的阴阳师。”

　　别露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啊，麻子。
　　阴阳师可不是什么好职务。

　　如果不是心灵强大的人，见多了由最卑劣肮脏的情绪所形成的鬼，可是会疯掉的。
　　尤其是拥有“那个”的——

　　躲在柱子后的我，在暗处打量着那个孩子。
　　红白的狩衣套在他身上倒是有了那么几丝贵公子的气质，但还是不够，不要露出那张呆呆的脸。要保持微笑，或者干脆冷脸，你那呆呆的样子，很容易被吃干抹净啊，麻叶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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