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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脑袋缺根弦
夜晚,狂风嘶吼高吟,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壮阔架势,场面骇人非常。
江菡百无聊赖躺床上发呆。
思绪早已飞出水天之外,手指捏着头发一绕一绕,嘴里哼着小曲。
“叮噔,”——手机屏幕亮起,江菡双脚腾空一跃,慢吞吞挪到桌子前,调高手机音量:
-栖栖,快下雨了,把窗户关上。
发来语音的是陈英,江菡的妈妈,在外地出差,看了广澈市的天气预报。
身为老母亲,陈英深知女儿德行,为了防止家里变成水帘洞,急忙发来消息,晚一秒都得完蛋。
栖栖,江菡小名。
取安稳踏实,独立,从容之意。
打记事起,她的家人就这么唤她。
全家挑灯连夜翻阅词典,一连选出几个小名,直至说到“栖栖”,怀里的宝宝笑了,最终选定,江菡在一声声呼唤中慢慢长大。
江菡回完消息,陪陈英聊几句,脚步轻盈,往冰箱掏出气泡水,是她最喜欢的蜜桃味道。
打开电视播放天气预报,这次并非普通的雨,而是红色预警大暴雨,威力据报道来看貌似还不小。
江菡瞄眼手机,点开聊天页面。
连发两条消息:
-你能不能来趟我家?
-求你了。
-?
-急事。
江菡撇嘴,丢下手机把头闷进抱枕,脚夹玻璃门前的帘子一把拉上。
确认玻璃门关紧后,安心躺下。
其实并没有安心,她慌的一批,恨不得把自己缩小躲看不见的地方。
雨由淅沥转为豆大,闪电交织雷鸣。
外头树影飘摇,雨滴噼里啪啦拍打着房檐和屋顶。
江菡翻身摸索遥控器换台。
电视出现喜剧画面,嘴角顾不及上扬,客厅灯“呼”一下全灭了,包括电视。
她猜到是跳闸,台风天气电路老实才怪。
出师未捷身先死。
江菡脸部耷拉,眼睫下垂,生无可恋。
“怎么不先来道雷把我劈了。”
半晌。
对面未吱一声,江菡感到不快,狂摁表情包:
[/火大]
[/火大]
……
-你人呢!
-别吵。
江菡曲着腿蜷缩身体,用抱枕捂耳朵,一瞬记起抱枕是之前过生日周远淮送的,本想直接放下,碍于局面,继续捂耳。
敲门声响起。
江菡吓个激灵,脑海迅速闪过各式恐怖片,又惧又怕。
门外动静接连,先敲门后门铃,见没反应,又连按两声。
江菡忍着恐惧,点开手电筒,摸黑开门。
看不清眼前是何东西,不敢直照,江菡试探问,“谁?”
东西语气散漫:“鬼。”
声音温润明朗,江菡再熟悉不过。
悬在心里的石头落地。
走进门的是周远淮,江菡竹马。
从小一块儿长大,幼儿园吵架闹大半天或一整天不分胜负。
俩小孩头一撇身一溜,谁也不服谁。
周父周母在外支教,周远淮独自在家是常事。
江菡父母时不时喊他到家里吃饭。
晚上会留下睡觉。
江菡见怪不怪,甚至有点小兴奋和激动。
睡不着可以多个人说话,多张嘴叭叭,别提有多开心了。
他家离江菡家不远。
就在隔壁院子。
来往方便,双方父母相处十分融洽。
江菡手边感到略微潮湿,想都没想开口就问:“你淋湿了?”
“废话。”
周远淮像是早已习惯她这么说话,抬手揉前额碎发,放下袋子,袋子受力摩擦出声。
江菡耳朵一动,习惯性踮脚。
声线拉长:“零食?”
江菡是全家人心中心照不宣的贪吃鬼,周远淮总会把他的那份递给她。
周远淮找椅子坐下,重心向后靠去,眉目舒展开,拧浸湿的衣角。
不疾不徐,“不是。”
江菡神色一下黯淡。
走回房间拿出条新毛巾。
“喏。”
周远淮接过毛巾。
眉头微蹙,在头上一团团揉搓,毛巾上透着股淡淡清香,悄悄染上了他的发梢。
江菡想起毛豆,生怕它在周远淮家被苛待,眼珠子一转:“毛豆呢?你留它自己在家?”
“缺德。”
毛豆,周远淮收养的一只中华田园犬,很惹人喜爱,乖乖的。
江菡喜欢挠它痒痒,喜欢摸它头上的绒毛,毛豆十分温和,从不乱发脾气。
除非遇到危险。
周远淮总喜欢在旁边默默看着她和毛豆玩耍。
小学时期和江菡出门买酱油。
在街道口发现的,小孩子做不了决断,询问大人意见,陈英坚决不让抱回家,她只能忍痛割爱。
含泪送给周远淮。
为此江菡难过小半月,周一到周日从未间断,天天跑周远淮家串门,弄的周远淮一度怀疑人生,拉着江菡劝说陈英。
江菡在旁大声附和,两人口水都快说干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睡着了,”周远淮双手搭上后颈,闭眼,“它可不怕打雷。”
江菡嘀咕:
怕打雷怎么了。
不像你,缺心眼。
她的确怕打雷。
小时候一打雷就躲进被子里,长大为尽力克服,把被子换成了抱枕,没什么用,但好歹是进步了。
隔天早晨。
“远淮那孩子中考成绩不错,”江父喝了口豆浆,“你得好好向他学习。”
江菡拉开餐椅坐下,“你闺女我也不赖好吗。”为自己辩解,“才不逊色于周远淮。”
江升海是澈中的老教师。
参与广澈市最后一次考前质检出题,加大底题难度,为五中挑选成绩拔尖的好苗子。
免去中考直接保送,周远淮就是保送人员中的其中一员。
江升海是周远淮最敬重的老师。
周远淮同样是他最为器重的学生。
江菡为此吃了不少醋。
江升海摇摇头顺带叹气,
“你那是擦线进的五中,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啦,那也是进了嘛。”
江菡就差原地蹦起,拿筷子轻轻敲打桌面,想起周远淮的嘚瑟样就来气。
江升海:“外加十六分体育分,五分特长分。”
江菡被呛住。
她体考前为了能多得几分累死累活练长跑,特长是小学拿的几次舞蹈奖项,勉强加分。
好在天遂人愿,如愿进了五中。
周远淮仅凭一次质检就进五中。
江菡十分不服气,化悲愤为动力。
效果肉眼可见,虽然没能超过周远淮,但也十分不错。
“我给你出了几套新高一卷子,”江升海望向女儿叮嘱道,“你争取十天内完成。”
江菡目瞪口呆,满脸不可思议:“老爸,你当我是周远淮?”
“再宽限几天。”江菡试图挣扎。
江升海可不吃她这套,认为女儿的努力大过于天赋,直接跳过婉拒,“不行,有压力才有动力,有动力才能继续前行。”
江菡低头戳着碗缘,这饭是咽不下去了很快吃完直奔房内。
简直是人间酷刑之一。
江菡桌上的卷子越堆越高,死盯着眼前的小山丘,陷入思考。
不是,周远淮他凭啥?
凭……
游戏天天上线?
不能吧。
越想越炸毛,莫名也联想到周远淮炸毛时的样子,周远淮炸毛的样子她还真没见过,于是抄起手机,一顿输出。
周远淮聊天界面:
-大神
-能否告知我你的学习方法
-小女子甘拜下风
江菡斟酌一刻,周远淮飘出个表情包。
-[/抱拳]
江菡接连四天做完六套卷子,灵魂仿佛被掏空。
原地哇哇苦叫,抱怨命运的不公。
想不通人和人之间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她和周远淮就是明晃晃的例子。
江菡抱着卷子以及额外作业,站在周远淮家门口,有些奇怪,这门……怎么没关。
径直进去,找遍各个房间。
不见周远淮人影。
江菡疑惑:下楼溜达去了?
邻居方爷爷见门敞着,江菡在里面,向里打招呼:“栖栖,又来找远淮啊?”
方爷爷老伴早早走了,无儿无女,如今年岁已高,江菡和周远淮放了学一有时间就往方爷爷家里去,陪他聊天唠嗑解闷,老爷子很是欣慰。
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特地给他们俩留着,看着他们吃,老爷子也高兴,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孙子孙女。
“是啊方爷爷,您找远淮是有什么事情吗?”江菡见是方爷爷,明眸溢出柔光,闻声回应,“他现在不在,我帮您转达。”
方爷爷冲她笑笑摆手,动作弧度不是很大,“没啥,我就来看看。”
话音刚落,背着手往菜园方向走去。
周远淮前脚迈进家门,后脚瞥见门口多双鞋,一双粉白相间的运动鞋。
一眼认出是他送给江菡的那一双,就装在那晚的袋子里。
几个月前听她天天碎碎念,不亚于唐僧的紧箍咒,念的他脑仁疼,外出做家教攒钱买下了。
周远淮身穿一件黑色T恤和同色系短裤,宽阔的肩膀撑的头肩比十分协调好看,打完球身上渗出不少汗水,有些闷热。
进屋越过江菡,进了浴室。
江菡没理他继续写手中的作业。
周远淮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他倚在江菡身周书架,十分欠揍,“学不好是因为你脑袋缺根弦。”
回复她的“一顿输出”。
江菡直接站起,周远淮没炸毛,她倒是炸毛了,没好气:“你没毛病吧?”
周远淮做无奈状,故意露出个无辜的表情,“不会可以问。”
随即坐到江菡边上,细细看书页上的题目。
周远淮自小学便做惯了江升海所出的题型,对这些了如指掌,“江老师出的?”
他不习惯称呼江升海为叔叔,叫江老师会更顺口点,听着也亲切。
“眼力见不错。”江菡俯下身,指出错题,“我爸说我这儿错的太离谱了。”
“你给讲讲呗。”
江菡虽然也做这些题长大,但领悟的没有周远淮快,周远淮每次都抢在她之前喊出答案,让她有种火烧屁股的错觉,激起讨论欲,他很喜欢这种氛围。
周远淮颔首,缓缓启齿:“谁缺心眼?”嘴角弯起一抹弧度,精准抓住她的心思,引她往坑里跳,像个狡猾的猎人。
江菡瞬间理亏,自己埋下的坑不得自己填上吗?没成想,会被周远淮给逮住,这个记仇的小人。
江菡勉强挤出微笑:“我缺心眼。”
周远淮示意她别停继续。
“周大帅哥,您风流倜傥,惊才风逸,”江菡昧着良心接着说,“才高八斗,翩翩少年,鹤立鸡群。”
她恨不得穿回去敲自己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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