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骗婚了腹黑世子

作者:卧剥莲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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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头劫持


      在广袤的寰国大地上,无数条江河翻涌咆哮、不舍昼夜、奔涌入海。但是,无论哪一处被河流滋润过的土地,都会有这么一处河岸,民间称之为“渡灵口”。

      “渡灵口”,百姓们超度亡婴的魂灵之所。

      民间传言,夭折的婴儿戾气重、执念深,若不在“渡灵口”将其超度,魂灵会流连家中,久久不散。百姓们在“渡灵口”设坛施法,诵经祝祷,将夭折的婴孩抛于此处,祈祷河神能够将其渡到阴间,已期投胎转世。

      而在“渡灵口”边,有一类超度最为盛大,每每及此,常是引得整个村的人前来观看,以压制婴儿的阴气与执念。因为这一类被投河的婴儿非为死胎,却是活婴。

      寰国的子民都相信,双生子出生时,若有一胎死于腹中,则存活下来的那一个,必定是天煞孤星,恶魔转世,他的出生注定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灾祸。为平息神怒,以飨神明,必须将独活的双生子与被他“害死”的同胞儿在“渡灵口”一起超度沉江,从而保全家族平安。

      然而在这样不幸的孩子中,也并非没有幸运儿。

      *

      “啪”!惊堂木一响,茶馆外间,说书先生胳膊一抬,开始缓缓道来:

      “鸿宝五年,熹州燕国公府,一名小妾诞下一对龙凤胎,妹妹胎死,哥哥独活。燕国公沈航之悲痛不已、惊惶万分,欲将那个孩子送到“渡灵口”沉江。”

      “哎呦!”
      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声。他说得绘声绘色、连比带划,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了过来。

      炎炎夏日,街边的草棚子伸出去只能盖下一小片阴凉,大家团在说书人的周围,一个个汗流浃背,听得甚是有味。

      苏玉言怀抱着一袋瓜子,一边灵巧地在牙齿间嗑着,一边拨开人群挤过去瞧热闹。凉棚里没了位置,她也不舍走,脖子使劲歪着,只把个脸掩在了阴影里,拼命扯着耳朵听。

      这则轶事实则在熹州流传已久,只是苏玉言方入熹州,并不知晓这民间传闻。虽则熹州是她的老家,但她自小便随着父母在外游历行医,甚至连她本人都是降生在奔波路途中。对于这个她事实上的故土,苏玉言并不熟悉。

      初来之时,苏父和苏母忙于打点医馆,被苏玉言得了空子,没事儿就溜出去外面瞎逛。这不,现在都已经日偏西行,眼见得就要天黑了,她还在这儿听得正起劲呢。

      “正当这孩子要被送去沉江超度之时,在普华寺静修的沈老太君听说后连夜下山,力排众议将那个孩子救下,最终判他个逐出家门,让他娘抱着不足月的襁褓小儿离开了燕国公府,并勒令永不往来。”

      “哎呀!”人群中又是一阵唏嘘,苏玉言终于舒了一口气,这孩子好歹是救下来了。她又开始把瓜子儿往嘴里送,嗑得嘎嘣嘎嘣响,听得越来越入迷。

      那说书人深吸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天:

      “云蒸霞蔚,青松苍翠,晚钟悠悠于山间响起。苞茅山,普华寺,沈老太君跪坐在蒲团之上,她一身玄青长袍,面朝佛像,虔诚念诵。天色渐暗,一个老和尚前来上灯,一旁的侍女将沈老太君扶起,她上前缓缓行个礼:‘圆慧大师。’”

      他说着,也做个行礼的模样,声音故作低沉:

      “‘老太君既然不信民间说法,坚持救下那个孩子,又为何特来向佛祖请罪?’沈老太君拄着手杖,长叹一口气:‘非是请罪也,却是向佛祖祈求,望佛祖能大发慈悲,保佑吾孙免遭祸乱,一生平安顺遂。’她从袖中掏出一支签,问道:‘圆慧大师,这是我为我那孙儿求的,还望大师替我解签。’和尚接过签,上书:循源清其水,源断则水竭;溯本振其木;本衰则木枯。永断无明,方得正道。”

      人群中再次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大家都在讨论着这个签子如何解。

      “那和尚皱着眉,良久道:‘老太君,有些话,还请恕我直言,’沈老太君心中暗道不妙:‘大师但说无妨。’‘这孩子,日后恐难行正道啊。’”

      人群中的非议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连连点头称是。苏玉言倍觉奇怪,似乎他们一个个都认识这人似的。

      “沈老太君立刻脸色煞白,一时无言。半晌,她叹气道:‘那大师,请问是否有法可解?’”

      说书人再次双手合十,学着那和尚,深深一拜:“‘只待有缘人,前来渡化。’”

      “崩儿”,苏玉言又嗑开一粒瓜子儿,歪着头在嘴里慢慢研磨着。瓜子的清香夹着点微弱的油脂在嘴里爆开。有缘人?嗯,接下来一定又什么是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了……

      苏玉言想着,不由嘻嘻笑起来。老套,但我爱听。

      她正期待着,却只听得“啪”一声。

      惊堂木又是一拍,说书人抬头望望天,一副高邈的模样:“钟声再次响起,悠远飘渺,苍茫寥廓。又是谁的命运,等待着被书写?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哎!”众人一阵叹气,一哄而散。苏玉言撇了撇嘴,拍拍手上的瓜子末,转身也随着人群散去。她意犹未尽,还期待着后面的爱情故事呢,回头望了眼茶馆的名字,想着下次一定要再来蹲个后续。

      苏玉言在街上闲逛着,手上的瓜子袋被颠得七上八下,就是不肯回医馆。

      “难行正道?这个被救下来的孩子究竟做了什么坏事?”她摸着下巴思索:“看他这悲惨的身世,莫非是后来黑化了?”她头一歪,又继续瞎琢磨:“待有缘人渡化?八成又是哪位美娇娘、俏小姐与他坠入爱河,从而展开一段传奇故事,嘻嘻嘻……”

      她又不由傻笑起来。老天爷啊老天爷,什么时候也能叫自己得上一个奇遇?

      “别动!”

      突然,一把尖锐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腰间。

      “砰”一声,瓜子袋落了地。苏玉言吓得呆住,一动也不敢动。人来人往的街头,她竟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被人劫持了。

      她刚要张嘴,腰间的匕首似乎又往前进了一寸。

      “你若敢出声,便试试。”

      灼热的气息喷在耳尖,后背被人紧紧贴着,似乎靠着一个巨大的火炉。夕阳从身后洒下,地上落了两个重叠的身影,他几乎将自己整个盖住。

      是一个男人,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

      苏玉言深吸一口气,鼻尖钻入丝丝血腥味:他受伤了!

      肩头的重量越来越沉,男人紧紧靠着她,掩藏着压在她腰间的刀,呼吸逐渐急促,一下一下喷在她的头顶。

      周围的街市热闹依旧,小摊贩在卖力叫喊着,路人不断擦肩而过,行人往来穿梭,二人亲密的形态不由叫人回头多看几眼,可并没有人为此驻足停留。

      她浑身紧绷,腰间的刀没有一丝松懈的迹象。苍天的啊!她想要的奇遇可不是这样的啊!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脑子里飞速想着对策。

      “不要回头,想活命的话就听我的!”身后的男人再次发话,声音越发吃力了起来。苏玉言拼命点头,梗着脑袋根本不敢回头看他。

      “走!”那人手一推,在苏玉言的掩护下径直往前走。

      她被带着一通七拐八弯,离闹市区越走越远。苏玉言心里发着慌,她衡量着若是自己与这个身负重伤的男人搏一搏,能够有几多胜算?感受着他抵在腰间的力道,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愚蠢的想法,转而实行招安之策。

      “你是不是受伤了?很疼吗?”苏玉言轻声开口,收敛起了她那一贯河东狮吼的架势,反是把语气放得温柔。

      身后没有回应,苏玉言以为是自己的话触动了他,趁势道:“你放心,我就是大夫,可以帮你医治……”

      “阿芷……救……救我……”身后的男人头一沉,彻底睡死在她肩上,没了反应。

      “嘿!”苏玉言肩膀一沉,赶紧将他甩开,男人软软地倒地,毫无声息。

      她如释重负,看也不敢多看一眼,转身撒腿就跑。还帮你医治?我呸!老娘再不跑,小命都不保!

      “阿芷……救我……”身后传来一阵痛苦地□□。

      她止住了脚步,垂着头,紧了紧拳头。

      内心里的可爱小人儿跳出来:苏玉言,你难道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内心里的邪恶小人儿跳出来:但刚刚他可是拿刀威胁你啊!而且看他的样子,像是在被人追杀。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物,八成的亡命徒,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阿芷……阿芷……”

      苏玉言顿住了。不行!他在求救!他想要活命!他只是想要……活下去!

      她咬了咬牙,两三步踏回来,蹲下身,开始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终于,她看清了男人的脸,又或者根本也没看清。男人奄奄一息,头发贴着湿透的脸,五官看不真切,只瞧出他二十五六的年纪,宽额方脸,并不算出挑的长相。

      未及多想,她开始翻检伤口。黑色的衣袍上有大片大片的殷红,是失血过多的迹象。很明显的,腹部左侧是出血口,根据出血量来判断,伤势不会太浅。

      苏玉言心中有了计较,起身正欲回同和堂,却见街角处堆放的杂货里,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正直勾勾望着这里,目光期盼,急不可耐。

      原来是一个乞儿,出来讨饭累了,正躲在此处偷懒。他从一开始便暗中留意这里的动静,他在等,在等面前这个满身是伤的男人一命呼呜,他便好上前扒了他的衣物,搜了他的财宝,今日便可满载而归了。

      苏玉言心头一凉,想了想,还是朝他招招手。小孩儿从杂货间钻出来,飞跑着到她跟前。

      她蹲下身,用手绢细细擦去他脸上的污垢:“你叫什么名字?”“阿金。”

      她摸了摸他的头,往他手里塞了一钱银子:“阿金,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你看住这个哥哥,如果有过路的人问起,就说你们是在乞讨。我去去就回。若是你看得好了,回来姐姐再给你双倍的钱。”

      阿金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眨巴眨巴的,接过钱,朝她点头示意。苏玉言拍了拍他的头,立刻转身,往同和堂飞奔而去。

      一进药铺,她便急哄哄地扫了一堆纱布和止血消炎药。

      “苏玉言!你干什么呢?”苏母听着动静,端着簸箕就从后院冲出来,张嘴又是一顿数落:“你说说你!一整个下午不见人影,铺子里我和你爹还有菘蓝忙得两只脚都着不了地!你呢?又给我溜到哪里野去了?”苏母越说越气,抓起簸箕里的一把藿香就朝她丢过去。

      苏玉言后脑勺被砸个正着,连个正眼也没给苏母,抱上家伙什儿就要走:“有事。”她头也不回地飞奔出去,留下苏母在身后骂骂咧咧。

      到了巷子里,阿金和那男人还守在在原地。苏玉言松了一口气,打开东西,在阿金的帮助下脱下衣服给他包扎。他的肋骨处有一道长约半尺的口子,很深的一道刀伤。苏玉言倒吸一口气,专心处理伤口,阿金全程不发一言,只在一边给她递着东西。

      苏玉言一顿操作猛如虎,终于包扎好了伤口,她站起身呼了口气,默默看着那个在大街上莫名劫持她的男人,说出去的确也算是一段奇遇了。

      她弯下身,在他旁边放下一壶水和几块红糖。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她在心中默叹。

      “呃……”男人忽然闷哼出声,眼睛微张,苏玉言一个惊慌地转眸,正好对上他的瞳孔。极其漂亮的一双眸子,似桃花落潭水,深情而灵秀,叫人一个不留神就跌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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