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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洛城别墅区,宽敞的餐厅里,夏月正坐在软软的真皮餐椅上把玩着粉色卫衣后面帽子上的两个兔子耳朵,她扫了一眼餐桌,微微点了点头。
昨晚她说想吃普通街边小吃,管家米姐问具体吃什么,她随口道:“全要。”
于是大餐桌被摆的满满当当。
管家米姐:“小姐,一共50样,您说要普通街边小吃全买回来了,肉包、菜包、豆包、豆浆、油条……”
“那去喊我哥下来吧。”夏月知道,哥哥夏亮肯定在等着她一同吃早饭。
夏亮看到餐桌的那一刻,紧紧握了握二楼的栏杆,他的的眉头从二楼皱到一楼。
昨天妹妹刚扔了十几个小蛋糕,只为了一个味道尝一口,今儿早又弄出来这么大的阵仗,没用平日的圆形餐桌,专用了会客的长餐桌。长五米,从头到尾,摆的满满当当的,不清楚的还以为这里搞聚会呢,可供一二十口人吃了。可这单单只是夏月的一顿早饭。
浪费两个字,在夏月这里是不存在的。
夏月用筷子夹过糖糕咬了一小口,啪!扔回了桌上。
接着捧着碗吃了一口皮蛋瘦肉粥,推到了旁边。
再端过豆浆品了一口。想吃油条,伸胳膊够不着。
“把油条递给我。”
米姐把盘子递过来。夏亮忙嘱咐道:“你别直接啃,掰一点儿,剩下吃不完我吃。”
夏月噗嗤笑了:“哥,你确定这一桌你能吃完?”
夏亮故意嗔怪道:“你还知道吃不完啊!现在菜比肉都贵,外面吃不起饭的大有人在。说你不听!下次吃多少买多少。真希望你大学赶紧开学,到学校了看你怎么铺张浪费。”
说罢叹了口气,妹妹这毛病啥时候能改改。
夏月不以为然,笑道:“这些才多少钱呀,怕还不够我吃三罐鱼子酱呢。”
夏亮撇了撇嘴,无奈地摇摇头,生气归生气,倒也真舍不得训斥责骂妹妹。
兄妹俩正吃着,门外的训斥声隔着院子传进屋内:“快点走!一边去!”
夏家这边属于自建的别墅区,平日里只有豪车进出,从不会有什么熙熙攘攘的人烟气儿,听外面的声明显是起争执了。
米姐细听着,对兄妹俩回道:“是保安的声音,我去看一下。”
夏亮点头示意,又指着桌上的手机对夏月道,“你手机呼吸灯都闪了半天。”
夏月举着筷子伸着脖子瞅着自己下一口要宠幸哪一盘菜,不在意道:“不用管,前男友的微信。”
夏亮回想着:“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上个月刚交了男友吗?”
“是啊,就是上个月的那个。”
“啥时候分手啦?”夏亮对妹妹换男朋友的速度见怪不怪了。
“刚刚啊,我微信给他发分手了,勿扰。”夏月随意道。
夏亮蹙眉:“上个男朋友你嫌他吃饭吧唧嘴,上上个你嫌他牙黄,这个又是因为啥呀?”
“哦,他去参加泳池派对了,但没给我报备。”夏月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一般,面上没有一丝涟漪。
夏亮随意哦了一声,“这个,也算理由吧。”在他看来,妹妹根本不是谈恋爱,不走心。
“不守男德的不要。”夏月吃的津津有味。
夏亮宠溺摸了摸夏月的头发:“好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等你玩够了,自然会收心。但要警惕那些有所图,有心思的人。”
夏月反倒哈哈笑了起来:“哥,有所图不好吗?他们图我钱,我图他们长相。不是挺好吗?”
看着夏亮眉头的皱纹越来越紧,夏月忙改口:“放心吧哥,我有分寸。你可别再皱眉了,明明不到三十岁,再皱就四十啦。”
夏亮拿筷子敲了下她的碗:“快吃吧,你啥时候能让我省心呀,我这眉头啥时候才不会皱。”
*
门外的声音再次传来。
“快走!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大门正对的灰色墙边,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半晌了都没轰走。他只靠墙低着头,看不到脸。
院门留了一扎宽的缝,那人蜷缩的身影透过玻璃窗,正对着夏月。
“原来是个流浪汉。”夏月撇了一眼门外的人,再看着满桌的饭:“阿姨,帮我把没吃的包子都打包了。拿去给门口给那个流浪汉。”夏月吩咐道。
包子拿出去了,流浪汉也收了,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米姐给一旁的保安使了眼色。
俩个穿制服的保安挽了挽袖子,眼瞧着就要被保安架走了。
“等等。”夏月喊道。
她和夏亮出来了。
“把这个给他吧。”夏月递给了米姐一个厚厚的信封。
米姐拿到手里,掂量了一下厚度,估摸有一万块钱,既然是小姐给的,米姐也不便多问。缓缓走到了流浪汉跟前。
那流浪汉头发糟的像个鸟巢,深蓝色的上衣懵了厚厚的一层灰,衣服右边兜有个大补丁,灰不溜秋,像是在地上滚了几圈。黑色的裤子,裤脚参差不齐,如同狗啃了一般,右边的裤腿上也有个大补丁。脚上黑色布鞋的鞋头已经被脚趾顶烂了,没有穿袜子。
脸上脏的深一块浅一块,深的是脏灰,用手能搓掉的那种。看不出年纪,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是被脏灰包裹着。
离流浪汉两米远就能闻到一股子汗臭脚臭加狐臭味。
夏月倒是站的远远的。
米姐摸了一下信封厚度,迟疑地看着夏月。夏月满不在乎:“今儿心情好,做善事喽。”她心里却道,一万而已,又不多。
流浪汉接过信封的那一刻,依旧十分淡定,随意地装进了自己的衣服里,任何表情都没有。好像给他的是纸不是钱。
这反应,过于平淡了。
米姐以为他不知红信封里是什么,忙对他道:“里面是钱,你可拿好了。别被人抢了。”
那流浪汉缓缓站起身来,蓬松的头发像从头顶长下来的爬山虎一样,爬了整脸,让人始终瞧不清他的面目。他没道谢,踢踏着鞋子,准备离开。
夏月也奇怪,正常人不该没反应啊。不过也无所谓,在她看来,给点儿钱随手的事儿。
她正准备转身回院,一个声音悠悠飘来:“别浪费粮食。”
这声音很小,小到只要夏月听得清,夏月猛地看向流浪汉,为何平白无故冒出这么一句话。
流浪汉伛偻着腰,朝夏月笑了笑。
那笑很奇怪,蓬乱如爬山虎的头发下,只露出了脸的一块,干裂的右嘴角微微一动,没有卑微,没有激动。穿过头发缝隙透出一道凌厉的目光,像是看自己射中的猎物那般,全然没了普通流浪乞讨人的那种胆小唯诺,反而一副淡定从容。
夏月愣在原地,看着流浪汉步履蹒跚远去的背影。
再回到饭桌前,夏月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把一叠小菜兜底儿翻了个过。她还在想那流浪汉的话,莫名冒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站在夏月身后的米姐最先听到开门的声音。
一个瘦弱如纸片的园丁径直走进了餐厅。
园丁没有回应米姐的话,眼睛无神地瞅着夏月,眨都不带眨,直奔她来。在离夏月还有五米的地方被米姐一个胳膊拦着了。
“你有啥急事儿?”米姐站在园丁面前。别墅里的工作都有分工,汇报工作也有时间,不会是现在。
园丁目不转睛看着夏月。
“别浪费粮食。”
夏月浑身震了一震,筷子停在了半空,缓了有两秒,她才放下。
夏亮也放下了筷子。
俩人齐刷刷地看向园丁。
这事儿太奇怪了,不说清楚不行。
“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夏月表情凝重,从流浪汉开始,今天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进屋的。”园丁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歉。
“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啊?”夏亮又问了一遍。
园丁反而楞了:“啊,我刚刚说什么了?”
米姐指着摄像头:“你刚刚说的都录下来了,一会儿看监控就知道了。你真的不清楚刚刚说了什么?”
园丁低着头,不敢正眼看夏月,声音唯唯诺诺:“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米姐又问了三遍,他还是这么回答。
“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平常可不是这样做事的啊?”米姐说着,朝夏亮请示,让她下去盘诘责问。
夏亮摆摆手示意她们去吧。
“这园丁在咱家两年了,一直规规矩矩的,今儿咋这么奇怪?”夏亮也发觉不对劲。
夏月倒是观察的更细致:“哥,你不觉得这个园丁太瘦了吗?之前他很胖呀。”
夏月又道:“咱家工资不低呀,而且管吃住,吃饱穿暖是绰绰有余的,他怎么瘦的跟杆似得?”
“可能是身体不好吧。否则这年头,想吃饱个饭也难,你不买菜,不知如今菜比肉贵。”夏亮说着,看着那头电视上正在播报的新闻。
环境恶化已经不是这一两年的事儿了,上百年也有了,再加之水固气三态污染,粮食的价格一再上升,百分之六十的全球粮食掌握在几家跨过粮食集团手中,金融资本目的是逐利,第三世界吃不起饭的大有人在。
夏月对这些事儿不感兴趣,自己吃饱全家不饥,她看着桌上只啃两口的豆包,想着刚才园丁说的话,手在半空犹豫了下,还是拿起了豆包。
夏月:“哥,我先回屋了,米姐那儿问出啥了给我说声。”
上楼梯的时候,她一手扶着红木质栏杆,一手拿着豆包,放入嘴中,啃了一口,细细嚼了嚼,嗯,不好吃。在考虑一会儿就扔掉的同时,把嘴里吃的那一口吞咽了下去。
下一秒。
脚下空了。
大理石的楼梯不见了!
一大口水涌进嘴巴鼻子中。
夏月整个人被浸没在水中。
“救命!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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